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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峙 娶回來的媳婦從婆家出嫁,這在史上也是頭一遭。 喜慶樂聲驚動了清水嶺的人家,就連尚在病中的老太太也勉力爬了起來。她拄著拐杖顫巍巍被人攙扶出來,就 看見滿府的紅綢。 “是我那孫兒要納???那也不用這么大的排場啊,這讓他媳婦如何自處?”老太太瞇著兩眼,倒是還記得姚佳 音是新娶進來的正牌孫媳婦。 流螢在旁邊朗聲道:“不是少爺要娶親,是少夫人要嫁人啦!老太太來得巧,跟您孫媳婦說幾句話吧?” 外面的嗩吶吹得震天響,老太太一瞬以為自己聽錯了,怔怔地看著笑靨如花的流螢,“你說什么?誰要嫁 了?” 流螢不厭其煩,一字一句地重復:“是少夫人要嫁,就嫁給陸家二爺。這不八抬大轎都上門了,十里八鄉(xiāng)的人 都來看熱鬧了!” 老太太終于反應過來,一雙小眼睛登時瞪得老大,敲著拐杖嘶聲怒罵:“混賬!胡鬧!我這一病府里果真就打 亂了,你把她給我找來!我倒要問問清楚,這是怎么個混賬事!” 流螢知道老太太口中的“她”是章夫人,當下也不動步子,只是疊著手站在一側(cè),“夫人忙著給少夫人添妝, 怕是沒空見老太太。老太太若是累了,就回屋去歇息吧,免得大喜的日子給人添晦氣?!?/br> “你——你!”老太太抬起拐杖,就要朝流螢打過去,一下?lián)淞藗€空,搶到了地上。 流螢朝后面的小丫鬟努了努下巴,淡淡道:“扶老太太回去,找個大夫讓吊著一口氣,千萬別讓死在今日?!?/br> 老太太被人一把拎起來,像是抬麻袋一般往后抬去,一張臉氣得青紫,愣是半個字都沒吐出來。 孫問從外面買醉回來,聽見這邊吹吹打打,還挨過來看熱鬧,見披著紅蓋頭的新娘子是從自己家里出來的,臉 上也出現(xiàn)了驚愣。 “這是怎么回事?府里要嫁女兒不成?這么大的排場?!睂O問走向院中的流螢,百思不得其解。 “少爺慣會說笑,小姐不是早就死了,還怎么嫁女兒?!绷魑灴聪?qū)O問,見他眼中透出惶恐,臉上的笑意就越 發(fā)燦爛。 “小賤蹄子!你胡說八道什么!”孫問怒急攻心,揚手就要甩流螢巴掌。 流螢笑嘻嘻地靠近他,聲音輕得像是飄一樣,卻字字戳在孫問心上:“入秋了,晝短夜長,少爺睡得可還安 穩(wěn)?” 孫問慌慌退開一步,看著流螢臉上的笑,只覺得陣陣涼意沁入了骨頭里。 外面鑼鼓喧天,花轎載著新娘子悠悠遠去,孫問站在原地,竟是沒顧上去阻止。 陸沉想娶姚佳音已是預謀已久,所以眼看是倉促準備,實則樣樣齊全,就連喜帖都發(fā)得一個不落,等花轎來時 已經(jīng)是賓客滿堂。 姚佳音聽見周圍的喧鬧之聲,比起嫁入孫家時的尷尬,這次是真的激動到緊張。 陸沉將紅綢遞過來的時候,順勢抓住了她的手。溫熱的掌心貼在她微涼的手指上,一種安全感油然而生。 姚佳音定了定心,隨著陸沉刻意放緩的步子,沿著迤邐的紅毯走向喜堂。陸老爺子和奶娘坐在上首,充作高 堂。 隨著三聲禮畢,姻緣始定。 陸沉是商賈中的佼佼者,五湖四海的人認識的不少,喜宴擺了百來桌,至晚不休。 孫家在孫勝歸來之后,才像發(fā)潮的炮仗點著了火捻子,一點一點燃爆起來。 孫勝被清水嶺的人家指指點點了一路,回來又看到躺在床上有氣進沒氣出的老娘,霎時熱血沖了腦袋,帶著一 幫家丁就進城去了。 章夫人看著燈火零星的內(nèi)院,擦了擦眼角冰冷的眼淚,一半臉隱在晦暗中,幽幽得透著森冷。 這廂喜宴才進行到一般,陸沉便借著酒力不勝偷偷溜回了洞房,抱著自己的新娘子占盡了便宜。 姚佳音好不容易嬌喘吁吁地推開他,唇上的口脂都被他啃光了。 “客人還在前頭,你也不怕怠慢!”姚佳音臉色緋紅,也不知是燭光映的還是羞的。 “喝完這場還有好戲要開演,我這洞房花燭夜注定得延后了,自然得抓緊時間親香親香?!?/br> “你算準了孫家的人會來?”姚佳音豎起食指擋住他貼過來的嘴唇。 陸沉也不嫌棄,舌尖一抵舔過她的指腹,不甚滿足的咂咂嘴道:“我都欺負到他們頭上去了,再不來我都要替 他們哭了?!?/br> 對于他這般毫不掩飾的囂張,姚佳音深感無言。 陸沉見紅燭灼灼,襯得她芙蓉面越發(fā)惑人,當下就心里發(fā)癢,摟著她悄聲商量:“要不我們先入洞房算了?” 姚佳音頓覺想笑,拂開他不規(guī)矩的爪子,趕著她下床。 從來都是陸沉饜足下床,不然哪里能趕他下去。他摟著玉人小蠻腰,就急吼吼地往床鋪里壓,恰在這時,門外 響起了寧安的聲音:“二爺,孫家的人來了!” 剛還說曹cao,曹cao就到了。姚佳音連忙坐起身來整理衣冠,面上還是不免有些驚慌。 陸沉遺憾地嘆了一聲,起身將她摁坐回床上,摸了摸她的臉道:“你不必出去,就在這里等我。” “可是——” “乖,一切有我。” 陸沉俯身親了親她嘴角,抬腿就往外走。姚佳音見他嘴角還糊著自己的口脂,窘得急忙跑上前,揪著帕子給他 擦拭。陸沉便利之際,又逮著她在門口糾纏了好一陣才出了門。 賓客滿堂的庭院里,唯有孫勝父子帶著一伙家丁最是扎眼。陸沉過來看見他們?nèi)耸忠桓靼簦L眉一掀,凌厲 異常:“怎么著?還打算私設公堂不成?” 孫勝見他這副盛氣凌人的模樣更是氣得胸口發(fā)疼,怒道:“陸沉!我誠心與你結(jié)交,你如今罔顧禮法,強搶民 婦,是何用意!” “孫老板怕是弄錯了什么,我明媒正娶訂過婚約的妻子,與你孫家何干?” 孫勝瞪大眼,覺得他簡直是睜眼說瞎話,當即就拿出一份庚帖來,朝著周圍的人抖落,“大家瞧瞧,這庚帖上 擺明了寫著我兒媳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怎會有錯?陸沉囂張跋扈,仗勢欺人,豈是老夫看錯!” 在場的無不是陸沉的親朋好友,就是陸沉沒理也能給說出個理來。遑論孫勝氣急出門,根本就沒仔細看章夫人 交給他的庚帖,有眼尖的就發(fā)現(xiàn)了異常,指著他手里那庚帖笑道:“可不是孫老板你看錯,嫂夫人明明姓姚,這庚 帖上卻寫著姓劉,壓根不是一個人!” 孫勝聞言一愣,忙不迭將庚帖調(diào)過來,臉色唰地就變了。 眾人細細議論,都爆出一陣嘲笑:“孫少爺甲戌年生,娶了個甲寅年的媳婦,差了二十歲,想必孫老板家這金 磚都抱了一堆了!” 孫勝幾乎要把庚帖盯出一個窟窿來,可上面實實在在寫的是劉氏的名字,仔細看去也沒有涂改的痕跡。孫勝的 臉白了青,青了又黑,精彩紛呈。 至于跟來的孫問,早在見到陸沉的時候就慫了,聽著眾人哄堂大笑,只覺渾身冒汗,腳軟得厲害。 “爹……爹我們回去吧,這媳婦我不要了!”孫問揪著領口,臉白得跟鬼一樣,一副要犯煙癮的樣子。 孫勝資質(zhì)平平,奮斗到如今的地位實屬不易,今日吃了悶虧,還丟了這么大一個人,心里的氣豈能消下去。他 一把甩開孫問,直接就跟陸沉撕破臉。 “陸沉你別得意!這里邊是誰搞的鬼你我心里清楚!你人多勢眾我敵不過你,我就不信這世上還沒有王法了, 我們公堂見!” “隨時奉陪?!标懗磷隽藗€請的手勢,竟是半點不虛。 孫勝見狀,反而從心底冒出來一陣不確定,旋即冷哼一聲,帶著人灰溜溜地走了。 孫勝回了府,迎面見著章夫人,腳步未停,過去就是一個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