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塞在他嘴里，到此時，馬永成知道今日已經(jīng)是性命難保了。他從凳子上抬起頭來，眼淚汪汪的看著宋楠，眼神中滿是祈求，那是在表示求饒之意了。

    宋楠心下剛硬，他最恨的便是吃里爬外之人，這馬永成雖不是自己的心腹之人，但自己也沒虧待了他，劉瑾倒臺之后，他也混了個御馬監(jiān)首領(lǐng)太監(jiān)的職位，是內(nèi)廷之中的二號人物；最近幾年，看著張永脾氣好，也沒什么本事，馬永成反倒有騎在張永脖子上的架勢。在正德面前獻媚，數(shù)次作為傳旨太監(jiān)赴京外傳達重要旨意便是明證。

    而這些宋楠都能容忍，內(nèi)廷太監(jiān)之間爭寵本是尋常之事，只要張永和馬永成不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宋楠從來都是兩不相幫，他們越是互相看不上，便越利于宋楠對他們的控制，這也是御人之道。但這廝居然勾結(jié)寧王向他通風報信，并引誘皇上繼續(xù)吃那龍虎回春丸的毒藥，這才是宋楠決意嚴懲他的主因。

    廷杖啪啪啪單調(diào)的聲音在奉天殿廣場上回蕩，馬永成初時還掙扎悶吼，僅僅二十仗下去，白花花的屁股被打得稀爛，頭也耷拉了下來，手腳軟綿綿的垂了下來，李大牛伸手探了他的鼻息，回稟道：“尚有氣息，暈了過去?！?/br>
    宋楠冷面不語，李大牛會意，轉(zhuǎn)身喝道：“再打，打死為止?！?/br>
    廷杖啪啪啪再次響起，就像是打在一堆無知無覺的破棉絮上一樣，馬永成再也沒有醒來，打到第三十七杖的時候，喀拉一聲，一根杖子打在臀骨上斷成兩截，李大牛趁機再探馬永成鼻息，卻已經(jīng)魂歸天外了。

    回稟宋楠后，宋楠淡淡擺了擺手道：“抬下去收斂，全城發(fā)布告示，讓老百姓知道此人為何而死，告訴天下人，通敵不忠之人便是如此下場?！?/br>
    李大牛拱手應諾，一揮手，眾大漢將軍抬著血rou模糊淋淋漓漓的馬永成的尸首消失在奉天門外。

    自始至終，陸續(xù)到達的文武百官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神情各異。按理說，內(nèi)廷太監(jiān)受廷杖他們該開心才是，但他們卻感到一陣陣的寒意涌上心頭；在他們的印象里，宋楠可從來沒有做過這么高調(diào)殘忍的事情，宋楠確實狡詐陰毒，但那都是見不得光的地方行見不得人的計謀，似這般光天化日之下將內(nèi)廷御馬監(jiān)首領(lǐng)太監(jiān)活活打死，若是奉了皇命倒也罷了，若是沒奉皇命，那可就太可怕了。

    馬永成尚有氣息的時候，宋楠吩咐再打，內(nèi)閣大學士費宏居然想上前勸阻，卻被站在一旁面目淡然的楊廷和拉住了袖子。

    “你急什么？這么多大人都不急，你倒要去出頭？”

    “楊公，我不是要替馬永成出頭，看這架勢，馬永成定是犯下了必殺之罪，我只是不忿宋楠如此妄為，就算馬永成有罪，那也需要經(jīng)過三法司審議定罪執(zhí)行，這般活活打死，成何體統(tǒng)？再說，馬永成一再要求見皇上，不知道皇上是否知道此事呢。”

    “費公啊，你也不想想，這馬永成可是抱著宋楠的大腿上來的，很多事他都參與其中，宋楠會是遵紀守法之人么？他豈會容三法司會審馬永成？那不是要漏了底子么？所以他必須快刀斬亂麻一了百了。這個宋楠越來越可怕了，說實話，老夫現(xiàn)在對他抱有極大的畏懼之感?！?/br>
    “楊公，你既知道這隱情，干什么不去阻止？這難道不是一個好機會么？”

    楊廷和瞟了費宏一眼，眼神中頗為失望，低聲道：“你也不看看這是什么時候，寧王造反，宋楠今日十之八.九要被授命率軍征伐，這時候皇上絕不會為了馬永成懲罰宋楠。宋楠之所以如此膽大妄為，也是看準了這個時機，我們?nèi)プ钃戏炊亲杂憶]趣。再說那馬永成咎由自取，宋楠打殺了他也是他自己活該，老夫早知他和寧王之間有勾連，只是沒什么真憑實據(jù)，宋楠出手那是最好不過?！?/br>
    費宏鼓著眼珠子道：“話雖如此，宋楠如此跋扈，這是在百官面前立威呢，什么地方不好選，偏偏選在奉天殿前，選在百官面前，這廝別有居心。”

    楊廷和擺手道：“淡定，雖然我們不能去阻撓，但一會上殿倒是可以說道說道，我不信皇上心里沒想法；哪怕是在皇上心里埋下個小疙瘩也是好的，再說了，目前我們還有大事要謀劃，可不要在這個時候節(jié)外生枝，大事要緊，你要記住這一點?！?/br>
    費宏不出聲了，他知道楊廷和所指的大事是什么，絕不是寧王造反之事，在楊廷和眼中，那件大事正是寧王被迫造反之后，皇嗣繼承的人選又成為可爭奪的重點，那才是楊廷和所要做的頭等大事。

    厚重的奉天殿大門緩緩的打開，兩名當值太監(jiān)跨出門來高聲宣道：“請諸位大人上朝議事?！?/br>
    百官從剛才的驚悚一幕中掙脫出來，紛紛低聲議論著踏上高高的臺階魚貫進入大殿。

    宋楠和張侖并肩跨入大殿，也許是太久沒有上殿議事的緣故，對奉天殿都有些陌生了，大殿內(nèi)雖然彌漫著銅香爐散發(fā)的熏香氣息，但宋楠不知怎么了，居然嗅到了這香氣背后的腐朽的霉味。就像那位面色慘白，張著嘴巴無精打采坐在龍座上的大殿的主人一樣，所有的一切都似乎有著腐朽墳墓里的味道，讓人心情不暢。

    大殿內(nèi)燈火通明，這時候外邊的太陽已經(jīng)下山了，這是個不折不扣的晚朝，也是正德即位以來屈指可數(shù)的幾次晚朝之一，每一次都是國家大亂之際才被迫召開晚朝，這一回也是如此。

    “眾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