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江西境內(nèi)的那些傳言么？再者說了，如果此事是真的，寧王若想有所企圖，必在京城中涉有大量耳目，也許朝臣中也有他的人，若是稟報內(nèi)閣的話，奏折還沒到皇上手中，怕是已經(jīng)泄露消息了。”

    王冕忙道：“卑職的意思是，如此大事，總要查個水落石出才是，畢竟楊清和李甫兩名匪徒的一面之辭是不足為信的，這可是干系到一位藩王的聲譽以及生死，不可草率。”

    王守仁還待再說，宋楠咳嗽一聲擺手道：“王冕將軍說的甚是，我其實也不太信這兩名土匪的話，我在錦衣衛(wèi)中多年，這種臨死攀誣的犯人我可見的多了。當(dāng)年安化王被擒來京，刑場之上還欲攀誣朝中某人為同謀呢，可惜這等事沒人會信。這樣吧，我等此次的主要目的使剿匪，現(xiàn)在匪患已除，我的使命也以完成，明日一早我便要出發(fā)回京了，這里的后續(xù)之事便留給王大人自信解決，我卻是管不著了。”

    王守仁一愣道：“國公爺這便要走？”

    宋楠微笑道：“事兒已經(jīng)完結(jié)了，難不成在這里常住不成？雖然江西景色不錯，但我老是留在這里也不是個事兒不是？京城一大攤子事等著我去處理呢。”

    王冕問道：“擒獲的匪徒怎么辦？”

    宋楠微笑問道：“你是問這兩名匪首該怎么辦吧，沒辦法，我只好帶著回京了。雖然他們的話不能相信，但我錦衣衛(wèi)有風(fēng)聞查究的特許，無論如何，這件事是要查清楚的，否則如何還寧王青白？”

    王冕點頭道：“此言甚是，其余匪徒便留下讓我贛南本地處理，這兩名匪首國公爺便帶往京城，查清楚此事為好?！?/br>
    宋楠點頭道：“就是這個話。”

    眾官員略微有些奇怪，贛南總兵王冕平日寡言少語，不愛出什么風(fēng)頭，今日王守仁在場，按理他不該出來說這么多話，表達(dá)這么多的想法，他的行為略微有些古怪，但既是正常的討論公事，其實倒也無可厚非。

    天色已黑，吃過晚飯后，駐扎兵馬的長寧縣官驛之中靜悄悄黑壓壓，宋楠住著的東院子里的燈光早就滅了，看來鎮(zhèn)國公是累了，早早就上床睡了，除了院子里輕輕走動的親衛(wèi)的黑影，一絲燈光也無。

    東院廂房的窗口邊，三條人影靜靜的站在黑暗中，一人聲音低沉低低道：“鎮(zhèn)國公，你憑何覺得我的手下官員中會有人和寧王勾結(jié)呢？”

    宋楠伸出兩指輕輕撥開窗簾朝對面的那間柴房觀看，頭也不回道：“王大人，我可不僅僅是憑直覺，我可是有著充足的把握的?！?/br>
    王守仁低低的咳嗽了一聲道：“照本官看來，你就是憑著直覺的，你和他們交往不到兩日，話也沒多說幾句，本官跟他們相處了數(shù)年時光，這些人又是本官篩選之后覺得極為可靠之人，難道還不如大人這兩日的走馬觀花？”

    宋楠放下窗簾，示意站在一旁的王勇接替自己的位置，回轉(zhuǎn)身來，黑夜里眸子閃閃發(fā)亮，語氣平緩的道：“王大人，有句詩叫做：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也許正是因為你們太過捻熟，所以分辨不出神情動作上的某些差異。沒準(zhǔn)我新來乍到，卻能看到這一點。當(dāng)然這都是虛的，說點實在的理由吧，你我都知寧王在江西經(jīng)營多年，耳目手腳無處不在，然則你告訴我贛南之地他的手腳伸不進(jìn)來，這一點我當(dāng)然不信。”

    “當(dāng)然，我不是不信你王大人的話，我這么說也是基于常理的分析，試想，寧王怎么可能留下王大人所屬這塊處女地……唔……不加開發(fā)？也許表面上的東西迷惑了王大人的眼睛，王大人自然是相信這里是干凈的地方，那是王大人的情感和自尊在作怪?！?/br>
    “情感和自尊？”王守仁道。

    “是啊，身為贛南巡撫，你自然是希望下屬都是廉潔的好官，事實上你的潛意識里是明白贛南有寧王的手腳的，否則你何必要去選擇這七八名官員來見我呢？大可一并叫來拜見便是?！?/br>
    王守仁無語，這一分析好像自己被宋楠看穿了一樣。

    宋楠輕笑道：“這種行為，用大人心學(xué)不知如何解釋。內(nèi)心知道屬下有寧王手腳，但卻強行置之不理，也不愿去相信這一點，是否可以稱作為知行難一呢？”

    王守仁咂嘴嘆道：“知行不一，確實如此，鎮(zhèn)國公所言甚是，看來我學(xué)理還未艱深，將來這心學(xué)要臻于化境，還需加入知行合一之理才是?！?/br>
    宋楠嚇了一跳，這才明白，原來這時候的王守仁所倡導(dǎo)的心學(xué)還沒有知行合一這一說，自己胡亂的提及，或許便是王守仁將來提倡的起因，這豈不成了一筆糊涂賬么？

    兩人嘀嘀咕咕的說話，外邊的三更敲過，已經(jīng)是深夜時分了，對面柴房之前卻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王守仁心中有些得意，鎮(zhèn)國公自以為是的以為所攜官員之中必有寧王耳目，所以在這里連夜蹲守，事實卻教這位鎮(zhèn)國公無言以對。王守仁趕緊壓制住這種情緒，暗責(zé)自己居然跟眼前這青年人有些較勁的意味，自己是當(dāng)世大儒，如此心境要是教外人得知，豈不是笑掉大牙？看來自己還需在心境和涵養(yǎng)上再加歷練才是。

    寂靜中，三更三鼓的更漏聲也敲過了，太久太無聊的等待讓王守仁幾乎睡著了，王守仁終于忍不住開口道：“鎮(zhèn)國公，老朽想回房休息……”

    “噓……”宋楠正從窗簾的縫隙從外看，回身來伸出一根手指，差點戳進(jìn)王守仁的嘴巴里。

    王

    守仁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