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怎么來的這么快？”洛小溪瞪大了眼睛，覺得這個簡直不符合規(guī)定套路。

    她清楚的記得那時候大家的手機都沒有信號，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報警，之前就更不可能，大家那時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正身處險境。

    賀子謙和張世杰兩人反倒沒有洛小溪看上去那么意外，他們兩個互相看了一眼就準備往外走。誰知道就在這時，洛小溪猛地拉起賀子謙就往后窗位置跑，喊道：“張世杰，你頂一下，我們掩護賀醫(yī)生離開！”

    賀子謙不明所以的任由女人拖著他，不解的問道：“我為什么要離開？”

    “大哥！”洛小溪急的直跳腳，說道：“這里有好幾具尸體，你手里又提著刀，瓜田李下，你說得清嗎？”

    “可是我逃了不是更引人懷疑？”賀子謙反手扣住女人的手臂，將她往身前一帶，說道：“我覺得我還是投案自首比較好一些！”

    “那怎么行？現(xiàn)在警察都不靠譜，萬一他們破不了案拿你當替罪羊怎么辦？”洛小溪急的又去拉男人的胳膊道：“我和張世杰都不會說你來過，這里之前那么多人，他們查腳印什么的也查不到你的……”

    “哈哈哈！”張世杰的笑聲瞬間想起，只見他靠著墻壁抱著肚子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指著洛小溪說道：“我說老賀，你從哪弄來這么個活寶??？還教唆你逃逸！不行了，笑死我了！”

    “我怎了嗎？”洛小溪被張世杰笑的有些不知所措。

    賀子謙臉一沉，看著笑成一團的張世杰，道：“她又沒接觸過法術界，怎么可能知道特勤局。你笑個屁？”

    女人瞪著眼睛愣愣的站在原地，明顯有些手足無措，那擔憂的眼神和毫不摻假的心思，讓賀子謙已經(jīng)冰冷了不知多久的心里突然流過一縷暖流，他的聲音都不由自主的放柔了些：“來的警察都是專門處理這種事件的特殊警察，他們也都認識我，不會誤會的！”

    “真的嗎？”洛小溪還是有點擔心。

    “真的！”賀子謙罕見的耐心回答道。

        

    現(xiàn)場的警察已經(jīng)開始有條不紊的處理尸體和受傷的冥獸，跑出去的眾人也被帶了回來，挨個做筆錄。

    “……就是這個情況！”賀子謙對著特勤局的一位負責人說完前因后果，然后微微皺眉問道：“可是我有一點不太明白，他明明可以提前處理掉這些人，可是他沒有，似乎是設計了個圈套等我過來，可是我出現(xiàn)之后也沒見他有什么特別之處?！?/br>
    “也許是他想算計一個不太高明的法術中人，可惜，碰上了你這個硬釘子！”負責人呵呵一笑道：“很多時候，這些人的做法，我們用正常人的思路是無法理解的！”

    就在賀子謙還要說些什么的時候，就聽洛小溪的聲音突然傳進了他的耳朵里。

    “我說了，我不需要消除記憶!”女人的聲音急促，罕見的帶著些任性的口氣。

    他對著負責人點了點頭，朝著聲音的方向走去。

    只見一個身穿便服的特勤局女警員正在耐心的說道：“這位女士，消除記憶是為你好……”

    還不等對方把話說完，洛小溪已經(jīng)打斷了她：“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但是我不想這么做。”

    賀子謙此時已經(jīng)走到兩人身邊，皺眉問道：“怎么了？”

    女警員顯然認識賀子謙，一看他來了頓時投來了一股求救的目光，說道：“這位女士說，她不想被消除記憶，可是您是知道的，我們有規(guī)定，普通人在經(jīng)歷特殊事件之后是必須要被消除記憶的?！?/br>
    賀子謙點了點頭，轉向一旁的洛小溪，勸道：“消除記憶是對你最好的結果。因為只有這樣，你才會徹底忘記那些恐怖的經(jīng)歷，重新開始生活?！?/br>
    似乎是沒有想到男人居然也站在警方一邊，洛小溪突然一陣委屈，她眼圈一紅，情緒明顯有些激動的說道：“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我們都忘記了，那么就沒有人知道老丁是怎么死的，也沒有人知道王雪是為什么犧牲的。他們就這么無聲無息的沒有了，估計最多就在報紙上寫個車禍而已，這對他們不公平！”

    賀子謙看著女人的紅眼圈心里一揪，硬生生別過頭，說道：“他們在選擇的時候，也并沒有想流芳百世?！?/br>
    洛小溪卻不管他的不適，她揉了下鼻子，目光堅定的說道：“如果說當初犧牲自己是他們的選擇，那么現(xiàn)在記住他們，就是我的選擇。”

    一旁的女警勸道：“這位女士，我希望你能明白，有些東西是不能讓民眾知道的，這樣會造成社會的不安定。如果你執(zhí)意如此我們會強行對你消除記憶，到時候會對你的身體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損傷……”

    女警的話顯然適得其反，洛小溪激動的喊道：“你們沒有權力強行消除我的記憶，那是我的東西，是我身體的一部分，無論是快樂還是痛苦，都是我的經(jīng)歷。你們沒權利把它拿走！”

    說完她轉頭就往外跑，還沒跑兩步就被賀子謙攔腰抱住，洛小溪以為他也是幫兇，劇烈的掙扎著，像是一只被人拎在手里徒勞反抗的小動物。

    “放開我！你放開我！”洛小溪聲嘶力竭的哭喊道：“我已經(jīng)什么都不記得了，我不記得我的親人，不記得我的愛人，我像是一只被抽走了靈魂的行尸走rou一樣。每天醒來對著鏡子都不知道里面的那個到底是不是我自己，你們現(xiàn)在還要把我的記憶拿走，你們憑什么？憑什么？”

    賀子謙心疼的將女人緊緊抱在懷里，任由她對著自己手腳并用的攻擊。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她并沒有看上去的那么堅強，原來她也不過是個脆弱的女人罷了。

    “洛小溪！你聽我說！”賀子謙沉下嗓子，盡量把自己的聲音放柔，他哄道：“別怕，我在！沒人會拿走你的記憶！沒人會傷害你！別怕！別怕！”

    大概是男人的聲音實在太過溫柔，懷里的女人漸漸停止了掙扎，哭喊變成了嗚咽，她抽泣著說道：“他們死了，就這么死了！要是沒有他們我們也活不了！我不想忘了他們！那樣他們就徹底的死了！”

    賀子謙輕撫著女人的頭發(fā)，柔聲的說道：“好，那我們就記住他們！讓他們永遠活在我們心里！”

    “你們這么……”女警察顯然被洛小溪激烈的反應弄得有點不知所措，她上前正要說什么，卻被負責人一把拉住，說道：“子謙是法術世家，自然會處理好的，你不用管她了，去處理其他人吧！”

    女警看了看遠處的兩人，隨后點了下頭，去處理其他目擊證人了。

        

    洛小溪披著賀子謙的外套，手里捧著一杯醫(yī)護人員遞過來的熱水，坐在一輛巡邏車的車座上發(fā)著呆。賀子謙坐在她的旁邊，手撐著下巴，看著閃爍的燈光下女人熟悉又陌生的側臉，陷入了回憶當中。

    冬日的大街上，走著淅淅瀝瀝的行人和車輛，電影院的門前，驚悚為主題的午夜場剛剛結束，來看的基本都是一對一對的青年男女，此時一散場女孩們自然都有些心有余悸的縮在男伴身旁。

    少年和女孩手牽著手從電影院里出來，女孩皺著眉咬著奶茶吸管說道：“我覺得男主角不應該抹掉女主角的記憶，真的是太過分了！”

    少年將女孩的圍巾緊了緊，又將她的手攥在手心里，說道：“他是為了保護她呀！”

    “我不覺得！”女孩一邊走，一邊有意無意的瘙著對方的手心，說道：“既然是記憶，那就是她自己的一部分，也屬于私人財產(chǎn)，無論痛苦還是快樂，別人都沒有權利把它拿走！”

    少年嘆了口氣，抓住女孩作亂的手指，說道：“忘掉痛苦的人才能快樂！”

    女孩把手里的奶茶遞到少年的嘴邊，看著他勉強喝了一口才收了回來說道：“我不這么認為，我倒是覺得，經(jīng)歷了痛苦的人才堅強?！?/br>
    少年被甜的發(fā)膩的奶茶差點弄壞了味蕾，皺了皺眉，說道：“你呀！就是一個住在象牙塔里的公主，沒有受過苦，沒有受過罪，所以才渴望刺激?！?/br>
    女孩皺了皺鼻子，說道：“說的那么老態(tài)龍鐘，賀子謙，你年紀很大嗎？我告訴你??！如果有一天我們像男女主角一樣經(jīng)歷那樣的事情，你不許把我的記憶抹掉，因為無論痛苦還是快樂，那都是我珍貴的一部分，聽到?jīng)]有？不然我饒不了你！”

    “不會有那樣一天的！”少年一把將女孩摟進懷里，低頭看著她水汪汪的眼睛，認真的說道：“因為我不會讓你經(jīng)歷那種恐怖事件的！”

    “嘴真甜！”女孩甜甜一笑，墨玉般的瞳孔里映出少年俊朗的臉，在霓虹燈的絢麗色彩下畫出一圈色彩斑斕的七彩輪廓，隨后她踮起腳尖，在少年的薄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在她離開的瞬間少年手臂一用力，將她的纖腰摟向自己，修長的手指扣住對方柔軟的后頸，意猶未盡的吻了回去。

    天空開始飄起了雪花，紛紛揚揚，飄飄灑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