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長于氏的公主意義非凡,所以長于云熾的及笄之禮也尤為重要。 長于云熾要到先人祠堂行祭祀之禮,在宮中百官前行加冠之禮,最后在城門向前來敬仰的百姓行問候之禮,如此一來又過了幾日。 這天,長于云熾辦完事回城,偶然想起什么,并沒有直接回府。 長于云熾來到醫(yī)館,不見裴梓安,店里的伙計自然認得安王,便引她到內(nèi)院去找裴大夫。 “好久不見,裴大夫?!?/br> 裴梓安正在收拾草藥,聞聲抬頭,有些驚訝,“參見安王殿下?!?/br> 長于云熾佯裝責怪道:“裴大夫,不是說要給本王傷藥嗎?為何一直不見送來?讓本王惦念了許久啊?!?/br> “小人之錯?!迸徼靼糙s緊賠了禮,從懷里掏出一個圓潤的白玉小瓷瓶。 自從上次見過安王殿下的傷,裴梓安日日都在苦心琢磨,如何配制藥材才能治好傷疤不留下痕跡? 畢竟如此長的刀傷,少不得總要留下一些印跡的。 可安王殿下的手臂如此白皙細膩怎么能留下一點點傷疤呢? 裴梓安猶豫著,將手中的藥遞給長于云熾,“安王殿下,您先用……如果不合適,您再告訴小人,小人給您換?!?/br> 長于云熾接過藥,白玉瓷瓶可不是一般的醫(yī)館里常備有的。 “嗯,裴大夫給本王的肯定是最好的?!遍L于云熾把藥收起,又說道:“裴大夫,可是你還欠本王一樣東西???” 裴梓安長眉微蹙,前后思索了半天也沒想到欠了安王什么東西。 “請安王告知。” “禮物??!”長于云熾輕笑道,“本王的及笄之禮???” 裴梓安一愣。 他沒想到安王殿下會問他要及笄之禮,可是他身上也沒有什么有能配得上安王的物件,只好窘迫地回答道:“小人身無長物,沒有東西能送給安王殿下……” 長于云熾沒有接著他的話說,轉(zhuǎn)而問:“本王的城門之禮去了嗎?” “自然?!迸徼靼残÷暬氐馈?/br> 那日,長于云熾站在城門,金袍秀鳳,簪玉鎏珠,眼神間透露著睥睨天下之感,很美得不可一世。 “敬仰之禮也去了,為何未給本王準備禮物?”長于云熾無賴地追問,像是討要糖人的孩童,絲毫不似那日目空一切的皇子。 本來百姓就不需要向公主獻禮…… 裴梓安本就不是能言善辯之人,被長于云熾連番追問問得手足無措,仿佛真的是自己的不對。 “裴大夫,你看你的名字里面有一個安,本王的名號也是安,說明本王和裴大夫很有緣啊,是不是?”長于云熾一邊走近裴梓安一邊說,還不待裴梓安回話長于云熾便說道:“裴大夫,本王今后可以叫你梓安嗎?” 苦澀的草藥空氣中不時混入幾絲清雅的花香,無端引起波亂。 裴梓安臉上不易察覺地添上幾抹緋紅,局促地頷首回道:“當然可以。” “那你以后在本王面前不要用謙稱了。”長于云熾忽地一笑,笑如日光般純粹,“本王就當你送本王禮物了?!?/br> 日子漸涼,秋意起。 北邊的戰(zhàn)事連連敗退,此次北夷蠻似乎做了很充分的準備,來勢洶洶,還有持續(xù)南下的趨勢。 朝堂上位高權重的大臣都力主求和,可是每次求和不是本國單方面輸出大量財物糧食,就是退國境界限,還助長了賊寇囂張的氣焰。 長于云熾在太子殿內(nèi)踱步,實在沒有辦法安心坐下。 “皇姐,你難道也屬意求和嗎?父皇不見我,也是求和之意?”長于云熾眉頭緊皺,焦急地問道。 “戰(zhàn)場并非兒戲,朝堂也不是任憑一人之力便能左右,我亦不想求和。”長于韶宣重重嘆了一口氣,撇過頭去。 “那為何不愿讓云熾到戰(zhàn)場一試呢?皇姐你明知,每次求和,國土退,國力弱,傷國之本!”長于云熾言辭懇切,她不信她一直以來最能明辨事理的皇姐會不懂這樣的道理。 “可是長尋國不能承受失去公主了!”長于韶宣高聲回到。 長于云熾嗤笑道:“就因為如此?皇姐,云熾從上戰(zhàn)場的一刻起就從未想過我犧牲會如何,而是我若贏了會如何!”長于云熾眼神決絕,堅定地說,“就算到最后長尋國不出兵,我也一樣會去北邊,我一個人去,皇姐能攔得住我嗎?” “你……”長于韶宣哽住,她知道長于云熾向來說得出做得到。 長于韶宣無法,緊閉雙眼許久,才緩緩開口說道:“好。你想出兵,可以。但是你要答應皇姐三個條件?!?/br> 長于云熾聽到皇姐肯助她出兵內(nèi)心忍不住興奮起來,讓她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第一,到了戰(zhàn)場,不可冒進,宜守不宜攻?!?/br> “好。” “第二,無論輸贏,你都必須給我活著回來?!遍L于韶宣一字一句咬得很重,眼神中帶著不可違抗的威嚴。 “好?!?/br> “第三?!遍L于韶宣嘆了一口氣說道,“迎娶禮部尚書之子方明嵐。” 長于云熾瞪大眼睛,“什么?” “你娶了方眀嵐我才好給你做安排……眀嵐他……一直很喜歡你。” “可是我從來不曾心儀他……” 長于云熾突然想起中元節(jié)那日,方明嵐為什么會向她獻酒,為什么會上臺表演,原來都是有皇姐的安排嗎? “皇姐就問你一句,娶還是不娶?” 長于韶宣不容商榷的語氣,以及凌厲的眼神,是長于云熾從來沒有見過的。 長于云熾知了,如果她不答應,皇姐就很難再助她出兵的事宜,長于云熾無可奈何,“好,我娶……” 很快,紅綢高掛,鑼鼓喧天。安王府迎娶了禮部尚書之子方明嵐。 長于云熾并沒有把婚禮放在心上,她的要求只有一個,一切從速?;槎Y辦完的第二天就請辭去了北邊。 然,無論再如何倉促的婚禮畢竟也是長于公主與尚書公子的婚禮,京城中的百姓幾乎無人不知曉,當然其中也包括裴梓安。 裴梓安不曾想到,那個前些日子還叫他梓安的人轉(zhuǎn)眼就娶了他人為妻,之后竟是長久的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