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預(yù)料來得更快，傍晚警察就找上門來，帶走了林競堯。

    孫誠趕去奧山是在入夜之后。過了八點(diǎn)，奧山碼頭已經(jīng)人煙稀少，碼頭的路燈原本就昏暗，這天有幾盞還壞了，又遇上云層濃密，遠(yuǎn)遠(yuǎn)望過去，整個浮港烏黑一片，這種黑一直往外延伸到海面上，令人一時看不清周遭的情況，只有浪潮拍打浮港的聲音如此清晰，一聲聲，一下下，像是在預(yù)示某些事即將發(fā)生。

    孫誠將車停在倉庫外的空地上，人沒往最里那間倉庫走，卻向著停泊游艇的浮港走去。來之前他已經(jīng)和梁開通過電話，告訴梁開林競堯被帶走的經(jīng)過。

    警察的措辭很簡單，說林競堯是這場槍戰(zhàn)的親歷者，又受了傷，所以得去次警局配合調(diào)查。配合調(diào)查這種話騙騙別人還行，對孫誠這種原本就是從系統(tǒng)里出來的，自然知道意味著什么，這要是交待不出前因后果，就得在局子里耗著了。

    孫誠在電話里和梁開說：“林哥被帶走了，估計就是要我們交出那幾個云南人，你那里問出來是誰指使的嗎？”

    梁開手段多，撬人嘴的本事最大，這次卻屢屢失敗，對方怎么弄怎么折磨都不交待，孫誠來電話的時候他才從關(guān)押室里出來，燒了把火在肚子里，再聽孫誠這么一說，立刻火冒三丈，在電話那頭怒吼：“cao他爺爺?shù)模@幾個云南人都他媽不要命了，估計寫了生死契，拿了不少好處?！?/br>
    “那怎么辦，我看警察之后要找的就是你，你人不交出去，根本沒法擼平這事。”

    “人交出去也擼不平，那群龜孫子在我這和啞巴似的，到了警局要是亂說話，我們特么不還是惹麻煩?！?/br>
    說到此，梁開像是想到什么，突然說：“cao，我怎么沒想到!”

    孫誠怕他做出過激的事，立馬問：“你要干嘛？”

    梁開笑了聲，說：“我怎么沒想到，他們想當(dāng)啞巴，我就讓他們當(dāng)個啞巴。”

    “梁開，你別亂來，林哥特意關(guān)照現(xiàn)在我們不能再多惹些事出來！?。　睂O誠以為梁開要?dú)⑷藴缈?，立刻在電話里阻止他?/br>
    梁開說：“行了行了，你別管我，我有分寸，回頭我會把那幾個龜孫子送去警局?！?/br>
    電話掛斷，過了些時間一個陌生號碼發(fā)來幾張照片，那幾個云南人被捆得緊實(shí)，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照片有些模糊，但能清楚看見他們幾個像是被敲了牙拔了舌，一嘴的血。

    孫誠暗自罵了聲：“靠，夠狠。”收了手機(jī)，才開車去了奧山。

    浮港上下晃動得厲害，纜繩扎得緊，孫誠廢了點(diǎn)力氣才解開，他跳上林競堯的那艘游艇，在甲板上又抽了兩支煙，才拿出手機(jī)錄音。

    “2013年6月20日，警號649117，奧山碼頭，任務(wù)執(zhí)行?！?/br>
    簡短一句，說完，收了電話走去駕駛艙。

    寂靜夜晚，一聲隆隆馬達(dá)劃破周遭寧靜，像要將這墨黑的夜晚撕開道口子一樣。孫誠在船艙駕駛室里cao控，艙外忽然起風(fēng)，云霧被吹散一些，能稍許瞧見海面上的波瀾動靜。

    從碼頭望過去，一艘游輪緩緩離港，一往向前。在它身后是被劈開呈人字形的兩道波浪。游輪行駛到港灣外廓，身后波浪兩道變成四道，緊接著，游輪在海面上熄火，停了幾分鐘。再然后，隆隆聲再次響徹海面。

    這一次，游輪加速往前沒再繞圈停留，一直朝著天際線的方向，漸漸消失。

    **

    梁開差人把那幾個云南人丟在榕城西區(qū)的警局門口，再聯(lián)系孫誠時一直電話不通。

    他對著手機(jī)罵了一句，收了手機(jī)，回到車上。

    邊上跟著的小弟湊過來給他點(diǎn)煙，隨口問：“水哥，扔那就能把林哥撈出來了？”

    梁開靠在車椅背上抽煙，嘴里沒回話，一雙眼卻一直盯著不遠(yuǎn)處的警局看。不一會兒，有夜晚執(zhí)勤的警察回來，見到門口倒地的人，立馬沖進(jìn)大門。隨后，三四個值班警察一窩蜂跑出來，圍著看情況。

    梁開對著開車的小弟說：“把車開走，別停在這里，去邊上找個能看清的屋子?！?/br>
    那小弟懂他意思，嗯了一聲就啟動引擎。

    沒多久梁開就在貼著警局邊門的一幢大樓上出現(xiàn)，他從窗口往下看，警局門口一下變得熱熱鬧鬧的，人越來越多，還有兩輛救護(hù)車從不遠(yuǎn)處的道口打彎過來，在警局門口停下。

    小弟拿著電話過來，讓梁開接聽，梁開手一抬，接過。

    那頭的人聽到他的聲音，說：“水哥，打聽了，林哥沒在這里，現(xiàn)在在哪都不知道?！?/br>
    梁開罵了聲“cao”，把手機(jī)往邊上沙發(fā)一丟。

    他手插著胯在屋了來回走了幾步，跟著他的小弟都不敢出聲，一個個杵在角落等他發(fā)聲。

    他突然想起什么，箭步過去，又拾起手機(jī)給孫誠打電話，那頭原來是沒人接，這下直接改成了無法接通。

    他折過身，對一起的小弟說：“你給孫誠也打個電話，問問他在哪?！?/br>
    知道林競堯被帶走的人就只有孫誠一個，林競堯被哪個警局帶走的，興許孫誠知道。這會兒得先把林競堯撈出來。

    沒想那小弟打了幾個，對著梁開說：“水哥，剛才還打不通，這會兒直接關(guān)機(jī)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