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上)
梁開一下炸了,嚷嚷:“我就說呢,怎么余三爺對我們太古坊的事知道的那么清楚!cao,原來真有他們的人。媽的被我揪出來看我怎么扒他的皮!” 林競堯在一旁又默默抽了口煙。 梁開問:“池爺和你挑明了沒?有沒有說什么?” “沒說我們偷偷走貨的事,只是提醒我別再想著開粉檔了,他讓我跟著他一起搞工程建設(shè)和房地產(chǎn)?!?/br> “靠,這是要干嘛?拉著你走白道?”梁開驚呼。 他繼續(xù)說:“哥,你知道今兒晚上的飯局是為誰設(shè)的嗎?” 林競堯摁滅了煙頭,問:“為誰設(shè)的?你說說。” 梁開:“你?。 ?/br> “哥,余三爺說池爺他看中你了,要挑你當(dāng)接班人,之后整個榕城都?xì)w你。不只是整個榕城,余三爺還說只要你當(dāng)個明白人,之后整個淡江三角洲都?xì)w你。我尋思了一晚上了,什么叫當(dāng)個明白人,后來總算被我整明白了,池岳東是看上你的人了,想你給他當(dāng)女婿,好接他的班??浚婺芩阌?,把你算進(jìn)去了?!?/br> 梁開說得眉飛色舞,林競堯的眉頭卻鎖得越來越緊,這事晚上他多少咂出點味道,只是那會兒心思沒主動往這上頭帶,沒想到被梁開捅破了。 他沒說話,梁開問他:“哥,接著怎么辦?” 林競堯眼神對過來,語氣冷硬:“什么怎么辦?” “池爺那……” “你有那份心,你上?!?/br> 梁開被懟,一時回不上話,只好習(xí)慣性撓了撓頭。 林競堯說:“你不是想做老大很久了嗎?整個淡江三角洲,我看你剛才說的時候魂都快蹦出來了?!?/br> 梁開:“……” 林競堯想了想,說:“和孫誠商量一下,鋪貨的速度要加快,兩周,我要和左亮對話?!?/br> 梁開眼睛一亮:“哥,你的意思是我們繼續(xù)……” 林競堯點頭,眼眸漆黑,神色堅定。 “之后要更小心,你先把內(nèi)鬼揪出來,之后的事我來解決。另外,池岳東那里……”他頓了頓,才說:“池岳東那里你想辦法擺平?!?/br> “我想辦法?”梁開手指著自己,樣子有些奇怪。 林競堯在他肩頭輕輕拍了幾下,“你歪點子多,這點事,你可以辦到的?!?/br> 林競堯知道梁開的秉性,這小子缺夸,你越是抬舉他他越能成事。點子多是事實,膽子大也是他最大的優(yōu)點之一,有些事他林競堯做不了的,沒法出面的,他去最合適,這就是他和梁開能合作四年的關(guān)鍵。 “這我可辦不到”梁開這會兒痞氣重現(xiàn),側(cè)過頭一雙眼在林競堯臉上來回打飄,嘴角還有意無意勾著壞笑。 “人家要的是你,我可沒那能耐?!?/br> 林競堯被梁開一句話堵的心緒煩燥,眉頭緊皺警告道:“皮癢了是不是?” 他情緒向來控制得很好,處事沉穩(wěn)遇事冷靜,連和童佳重逢都能將自己內(nèi)心的波動隱藏的很深,可這會兒在梁開這小子諧謔的目光里竟然有些失控。 再這么下去真要挨揍了! 梁開賊精,知道自己推拒這事是徒然,但又不甘心就這么放過難得可以調(diào)侃林競堯的機(jī)會,就著勢頭問:“哥,我就問最后一個問題?!?/br> “有屁就放!” 林競堯的脾氣已經(jīng)接近爆點。梁開摸摸自己的鼻尖,湊過去。 “哥,童小姐和你一起下來的時候眼眶怎么紅了?你怎么她了?” 原本以為林競堯會一腳踢過來,沒想到這么一問他卻突然靜了下來。 房間里靜了好半天,梁開都覺得問不出什么來了,這時林競堯才開口:“真想知道?” ** 林競堯最后對童佳說的那句話是讓童佳好好照顧好自己。 好好照顧自己在童佳的理解里自然是讓自己衣食無憂,灑脫又愉悅地過著隨心所欲的生活。 童佳沒有應(yīng)他那句話,她認(rèn)為沒必要了。 她的好與壞,死與活,從此以后,將和這人再無瓜葛,也就是說她已經(jīng)完全走出他的生命了。 其實與他來說,和她童佳早就沒關(guān)系了吧,只是自己一直抱有執(zhí)念,不甘心,不信服,不肯面對現(xiàn)實罷了。 童佳趴在洗手池上,她胃酸分泌厲害,一陣痙攣,喝下去的有一半吐了出來。 周舟給她倒了杯溫水,等她吐得差不多了,遞給她讓她漱口。 她照做,然后回到沙發(fā)那里癱坐著。 周舟幫她處理完洗手間的贓物,又拿了條干凈的毛巾幫她掬了點熱水,攪干后帶出來丟給她。 “敷一下眼睛,你哭過了,一會兒會腫的厲害。” 童佳接過,按著他說的做,把毛巾攤平折了兩折,然后敷在眼睛上。 她問:“我現(xiàn)在這樣子是不是很難看?” 難看到是沒有,就是有點狼狽。 周舟說了聲沒有,走過去給她喂了顆藥。 “這是醒酒養(yǎng)胃的,你喝多了,剛才雖然吐了點,但一會兒還是會難受?!彼恼Z氣是對著她時慣有的溫柔。 童佳很信賴他,他塞她嘴里的東西幾乎不問就這么咽了下去。 周舟怕毛巾會掉下來,有意摁著,嘴里命令她別動,另只手卻拿水喂她。 她很配合,喝了一大口,喉嚨終于不再干澀了,開始自言自語:“沒想到你今天會出現(xiàn),我最最難堪的一面被你見到了?!?/br> 周舟說:“沒什么,以前也沒少見?!?/br> 他倆認(rèn)識的時候在美國,童佳那會兒抑郁癥最嚴(yán)重的時候,整日蓬頭垢面不修邊幅,吃飯靠外賣,每天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和自閉癥、設(shè)障群體類似。周舟第一次和她深入接觸是因為她公寓著火。當(dāng)時警報器都想遍整幢樓了,她還不從門里出來。周舟是她鄰居,偶爾見過她幾次,在外頭沒見到她人才想起她可能被困在屋里。 是他破門而入把她抱出來她才逃過一劫。后來做災(zāi)情調(diào)查的時候才知道,這女人有一頓沒一頓的餓暈了才會讓爐子上的東西燒穿了底。 后來兩人成了朋友還時常拿這事調(diào)侃。周舟就告訴童佳,那次她真的糟糕透了,衣服凌亂,內(nèi)衣也不穿,赤著腳邋里邋遢地倒在臥室的床底下,和死尸差不多。 童佳眼被毛巾蓋著,看不見,只能和他懟:“以前的事能不提嗎?” 他笑問:“怎么了?受挫了?” 不用挑明都知道他在問什么。 童佳默了片刻才開口:“舟,我覺得,我這五年可能活成了一出笑話?!?/br> 周舟問她為什么會這么想。 她說:“你知道嗎?對于一個女人最大的傷害是什么?不是直說我不愛你了,而是拿沒有的事來欺騙?!?/br> 童佳說到此,哽咽了一下。 “我今天很難過,為他,也為我自己。” “他說他有了別人?!蓖盐丝跉猓拔抑浪麤]有!可那一刻我真的很心寒。我想,我和他應(yīng)該是真的結(jié)束了。” ————————— 修了細(xì)節(ji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