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放開我!” 被熟悉的氣息包裹著,蘇漓整個人都是僵硬的,從心底里抗拒。 但霍繹鳴像是感覺不到她的掙扎一樣,越抱越緊,下巴抵在她的肩頭,唇畔還若有若無的摩擦著她的耳尖。 “放開我!” 蘇漓擰著眉頭,撇開臉,覺得像是遭受了巨大的羞辱,掙扎的更加厲害,雙手抵著他的胸膛不斷地推拒。 “乖,五年沒抱了,多抱一會兒。” 他終于不能再無視她的抗拒,若有若無的嘆了口氣,騰出一只手將她的兩只手絞在一起,反剪到身后。 然后扶著她的肩頭,輕輕的做安慰似的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蘇漓原本對這個人的所做所為就是氣的,恨得,他這個動作更是將她所有的耐心耗到了極點,她不可控制的記起來她做的那個夢,還有當年她推開門時看到的他親吻吳稚兒時的場景,頓時雙眼赤紅,想也不想的一口咬上了他的胳膊。 這么多年來的委屈,恨意和屈辱,都爆發(fā)出來,加注在她的牙齒上,使了十二分的力,沒過多久就感覺嘴里彌漫著一股子鐵銹味,她不松口,霍繹鳴也沒有推開她,反而是任她咬,另一只手還不忘緊緊的箍著她的腰。 蘇漓不知怎么的就開始哭了起來,她從來不是個愛哭的人,可是這一刻,她實在控制不住,一邊哭一邊松開嘴巴將霍繹鳴推開。 但是卻因為霍繹鳴先一步放開了她,她的力落了空,反而自己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怎么了?” 霍繹鳴原本聽到她哭,就有些亂了方寸,所以才放開了她, 看她被自己聳到了地上,又忍不住心疼。 她不回答他的話,還是在低低的啜泣,霍繹鳴蹲下來,伸出手來想要給她擦一下眼淚,她卻敏銳的撇開了臉。 “霍繹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的腳本來就扭傷了,剛剛這一下子劇烈的掙動了怕是又腫起來了。 什么意思……? 霍繹鳴聽見她這么問他,他想說他的的意思當然是將她帶回到他的身邊,可是……他不敢說,她怕她更生氣,更想反抗,更想逃跑。 這一刻,他忽然想通了很多事,如果在乎一個人,就會情不自禁的步步為營,就會小心翼翼,就像葉皓城偽裝成一副薄情的樣子騙過了她,步步為營成功將她納入了自己的懷里。 “你的腳受傷了,我已經(jīng)請了老中醫(yī)為你醫(yī)腳?!?/br> 他選擇忽略她的問題,一把將她整個抱了起來。 “唔……!” 蘇漓驚呼了一聲。 但還沒叫出來,就被堵在了嘴里,因為霍繹鳴猝不及防的低下頭來銜住了她的嘴唇,然后在她睜大眼睛,想要更大聲的呼叫時將舌頭探進了她的嘴里。 反反復復,莫名其妙,蘇漓覺得自己要氣的炸了,她早就不是五年前任他欺侮的蘇漓,所以在他又一次探進來時,她卯足了勁狠狠的咬了下去。 “……” 但是霍繹鳴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樣,率先一秒退了出來。 看到她氣呼呼的樣子,莫名的覺得心情很愉悅, “真傻,五年沒見,怎么跟小狗似的!” 霍繹鳴請來的老中醫(yī)給蘇漓重新正了腳,開了藥,叮囑她這幾天一定不要再亂動才離開。 “這幾天就留在這里好好養(yǎng)傷?!?/br> 霍繹鳴把老中醫(yī)送出門后,盯著她腫起的腳面看了幾眼,然后很理所應(yīng)當?shù)南铝私Y(jié)論。 “什么?” 但聽在蘇漓耳朵里,顯然不是什么好話。 “霍繹鳴,你說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們早就已經(jīng)沒有了關(guān)系,我不愿意留在這里,你私自將我留下是私自軟禁,我是可以告你的!” 她坐的筆直,怒不可遏。 但霍繹鳴與她相比就平靜的多,給她將房間里的窗簾拉開, “你睡一覺,我處理完事情再來看你。” 完全一副避重就輕打哈哈的樣子。 “霍繹鳴!” 蘇漓才不吃他的糖衣炮彈,直接掀了被子,赤著腳站在地上與他對峙。 霍繹鳴終究還是不能無視她的怒氣,輕聲嘆了口氣,重新把她抱到了床上,然后半蹲在床邊,目光直視著她上衣的最后一顆紐扣。 像是醞釀了很久一樣緩慢開口, “五年前,我真的以為你死了……一點都沒有準備,你就突然消失了,我沒有去看你,直接讓霍京cao辦了葬禮,我也沒有去過你的墓地,一次也沒有,可是……你的墓碑上寫的是霍繹鳴的妻子,蘇漓,既然你沒死,為什么不回來找我?” 最后那一句,不仔細聽根本察覺不到里頭的哽咽和委屈。 “你說這么多,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蘇漓手指半合,眼神有些虛浮, 等了幾秒鐘,她大概知道霍繹鳴根本給不了她答案,然后吸了半口氣重新開口, “蘇漓確實是死了呀,她早就在你將她送給別人時就死了。墓碑上寫的什么,那和我也沒有關(guān)系,那是你的事……” “我……” 霍繹鳴聽她平淡的說出這些話,有些急切的抬頭想要打斷她,可是又被她制止了。 “聽我說?;衾[鳴,我蘇漓的前半生,荒唐又迷離,覺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沒做成,最專心的事可能就是喜歡你,可是結(jié)果你也知道,蘇家破產(chǎn)了,你圈著我做你的情婦,最后將我送給了別人,不到萬念俱灰,我也不是個尋死覓活的人,可是霍繹鳴……那天早上我找不到你,又看到那份報紙,我太絕望了,我太累了,現(xiàn)在我都能記得那種感覺?!?/br> 蘇漓低下頭看了一眼霍繹鳴專注又傷心的眼睛,停了一下, “我說這么多,就是想要告訴你,從前我有錯,但你也不無辜,我們兩清吧,我不恨你,你也別再為難我了,現(xiàn)在我只想和葉皓城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br> 她說的釋然又認真,但聽在霍繹鳴耳朵里卻格外的發(fā)堵, 他騰的一下站起來,來來回回的在房間里走了幾趟,格外的焦躁,找不到發(fā)泄點, “你和他過安穩(wěn)日子??????當初逼著我娶你,現(xiàn)在就要和別人過安穩(wěn)日子了?蘇漓你這個騙子!” 霍繹鳴咬牙切齒,看起來恨不得掐死她, “可是霍繹鳴,我們并沒有成婚,而且當初你已經(jīng)登報解除了婚約?!?/br> 他的焦躁和蘇漓的淡定形成了對比,更讓他氣紅了眼, 他走幾步緊緊的捉住她的肩膀,盯著她的眼睛,忽然他眼睛一亮,似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寶藏一樣, “這個簡單啊,我們這就去民政局登記,然后讓霍京把這個消息發(fā)給報社!” 對呀,他不想她離開,那他可以娶她,娶了她,她就不會離開了吧。 可是蘇漓下一句話就將他打入了地獄。 “我和葉皓城在三年前已經(jīng)結(jié)婚了,現(xiàn)在我是葉皓城的合法妻子,如果不信,你可以去查?!?/br> ………… 霍繹鳴直愣愣的看著她的眼睛,忽然想起來好像霍京給他看過她和葉皓城的結(jié)婚證。 他額頭上的青筋暴跳,拳頭握緊了又松開,仿佛有什么情緒在游走。 “不可能!” “不可能!” 他咀嚼了半晌也沒說出來個所以然,只是一遍遍的說不可能。 “是真的,繹鳴,是真的。” 其實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是有些癲狂的,但蘇漓并沒有被嚇住,反而因為他這個樣子有些微微的失神,然后哽咽,她輕輕的捧起他的臉,輕聲的對他確認,是真的,她已經(jīng)嫁給了另一個男人。 霍繹鳴看著她真摯又溫暖的眼神,像是從前一樣,她叫他繹鳴,用她那天晚上關(guān)心葉皓城的語氣,可是說出來的卻是這么絕情的話。 ………… “我不信!你總騙我!五年前你不是騙也我你死了,我不信,就算結(jié)婚了,也可以離婚。” 突然,霍繹鳴一把將她抱在了懷里,孩子氣的哀求一樣的在她耳邊絮叨。 “你不要再離開我了?!?/br> “你……是愛上我了嗎?” 這一次,蘇漓并沒有急著推開他,而是在寬廣的胸膛里閉了下眼睛,然后輕聲詢問。 有太多的問題,霍繹鳴都沒有給她答案,所以這次她也沒指望他給她答案。 “放我走吧?!?/br> “不放!不放!蘇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可是我想你在我的身邊,我都給你,要什么我都給你。” 霍繹鳴將她抱的更緊了,緊到像是在勒著她,恨不得將她融進他的骨血里。 不知怎的,蘇漓突然就哭了出來, 她覺得此刻的自己一定特矯情,可她真的控制不住。 “我想要什么?我想要安定的生活,想要一個孩子,你能給我嗎?” 她推不開他,只是自顧自的說, “當年我打掉那個孩子,本來就傷了元氣,后來在拉斯維加斯的街頭,正好被撞傷了肚子,醫(yī)生說,我以后可能再也不會有孩子了?!?/br> 伴隨著蘇漓的話,霍繹鳴仿佛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在慢慢的石化, 孩子……? 那個被他逼著打掉的孩子? 他突然心頭一陣鉆心的疼,后悔這種情緒像是蝕骨一樣襲來,如果他沒有逼蘇漓打掉那個孩子,那么他今年正好是五歲,會圍在他周圍叫他爸爸,而蘇漓哪兒都走不掉逃不了,會永遠是他孩子的mama。 他緩緩的松開滿臉淚痕的蘇漓,顫抖又輕柔的給她擦著眼淚, “對不起……” “對不起……” 他一遍遍呢喃著道歉,可是又像是在逃避著什么一樣扭頭出了門,他后悔又懊惱,可他還是不能放她走…… 她和葉皓城的事他可以處理,她想要孩子他可以請專家來醫(yī)治她,她什么要求他都可以接受,唯一的要求就是他無比堅定的不能放她走。 ………… 當蘇漓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早就已經(jīng)不見了霍繹鳴的蹤影。 而她下樓也不見了劉媽,甚至連霍京也沒有見過,就被門口的保鏢給攔住了。 “蘇小姐,你別為難我們?!?/br> “蘇小姐,你別為難我們?!?/br> 在無論用什么理由都不能說服保鏢讓她出去之后她才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就像五年前一樣,她又被圈禁了。 甚至比五年前更甚,至少五年前她還可以出門。 “你叫霍繹鳴來,他憑什么!” 蘇漓發(fā)現(xiàn)自己對比于五年前越來越容易生氣,她自認為已經(jīng)放下了和霍繹鳴的那些過往,但還是會不由自主的被激怒,而且她擔心葉皓城會為她擔心。 “抱歉,老大……” 保鏢只說到一半,就被一聲巨響給打斷了。 蘇漓的胸口上下起伏,她腳邊還有剛剛她摔破的花瓶碎片,腳面上冒著血絲,像是被濺起的碎片給割破了。 “蘇小姐……” 保鏢也被她的這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給嚇到了,尤其是老大還交代過蘇小姐要“毫發(fā)無損”。 蘇漓紅著眼睛,呼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們賺口飯吃不容易,也不想太為難你們,但是至少你們得給我個手機讓我給我朋友報個平安吧?!?/br> “這……” 保鏢互相對視一眼,有些猶豫,但更怕她再做出點什么驚世駭俗的事兒來。 “那好吧,但是蘇小姐你得在我們面前打?!?/br> “好?!?/br> 蘇漓緊緊攥著的手松了松,接過來保鏢的手機,裝作不緊不慢的按了一串數(shù)字。 “喂?是笙笙嗎?不好意思那天我沒有赴約,嗯,是我的外婆生病了。我訂了一束薔薇,你到時候可以幫我拿一下嗎?” 就說了這幾句話,蘇漓就把手機給了保鏢,也不再看他們,轉(zhuǎn)身上了樓。 霍繹鳴請的保鏢自然不會是什么草包,等不見了蘇漓的身影,他才重新拿出來手機撥了一遍她剛剛撥過的號碼。 “喂?蘇漓,還有什么事嗎?” 對方是一個女人,保鏢才互使了個眼色,胡謅了幾句,掛了。 ………… 霍繹鳴離開薔薇苑之后就去了公司。 但實際上他面對著滿桌子的文件卻什么都看不進去。 是一種什么心情呢,他想告訴天下人,他得了一個寶貝,又想將她藏起來,怕被別人惦記上。 雀躍又忐忑。 “霍京……!” 他轉(zhuǎn)了幾圈筆,突然想起來還沒有給蘇漓置辦入秋及冬的衣服,于是想叫霍京著手置辦,但是叫完了之后才想起來霍京已經(jīng)被他派去了俄羅斯談生意。 自己最近恍惚又糊涂,他搖了搖頭,情不自禁的就勾起了嘴角。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明明這件事和這個人無關(guān),但一想起來就是想笑。 “喂?” 正好這個時候電話響了,他看了眼是薔薇苑那邊的, “蘇漓怎么樣了?” “蘇小姐還好,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他瞬間就擰起了眉頭。 “蘇小姐……不小心摔碎了一個花瓶?!?/br> 他太了解自己的手下,也太了解蘇漓,不小心?恐怕是不讓出去被逼急了。 “有沒有受傷?” “腳面好像被劃破了?!?/br> 手下說這句的時候有些忐忑。 “嗯。把監(jiān)控視頻調(diào)到我的郵箱里?!?/br> …………… 等他看完,差不多已經(jīng)接近夜里九點多。 看到她“氣勢洶洶”的摔了花瓶的時候,他的眸光一緊,雙手交握。但當他聽完她打電話的內(nèi)容,才是眉頭上的青筋直跳。 “霍元,馬上派二十個人去薔薇苑守著,還有,今天下午薔薇苑里的人全部解雇,一群蠢貨!” 蘇漓哪還有什么外婆。 霍繹鳴急急的趕回薔薇苑,風塵仆仆的推開蘇漓的門。 “嘭”的一聲不算小,一下子讓他冷靜了下來。 他知道她急著離開他,可沒想到她這么等不及,就算冒著被他發(fā)現(xiàn)的風險也這么急切的給葉皓城通風報信。 他恨,惱,可真當來到這里,看到她蜷縮在床上睡覺,氣就全消了。 他坐在她床邊,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覺得像怎么都看不完一樣。 目光觸及到她被割破的腳面,泛著紫紅色的血絲,他小心翼翼的用大拇指在上方摩挲,見她確實沒有清醒的跡象才敢貼下面來輕輕用嘴唇啄了一下。 啄完抬起頭來又瞅了一眼緊閉著眼睛的蘇漓,然后將她輕輕的攬在懷里,十分穩(wěn)健的一路出了薔薇苑。 ………… 他們出了薔薇苑,不到半晌,就來了幾輛車把薔薇苑里里外外圍了起來。 接到消息的霍繹鳴有一種慶幸的感覺,他第一次用慶幸這個詞,是因為他再也不能想象蘇漓又一次被別人帶走。 他低下頭,想吻一吻蘇漓,想因此獲得一點共鳴,但蘇漓很快就轉(zhuǎn)過頭去了。 他有一秒鐘的悵然若失,但很快又緊了緊抱著蘇漓的大手,只要她還在自己身邊,那么一切都有可能。 匆匆把她安置下,他又重新回到了薔薇苑。 沒走到院子里就聽見了一陣噼里啪啦砸東西的聲音,葉皓城正倚在門框邊抽煙。 “葉少這是什么意思?” 他停住腳步,半合著眼擺出一副睥睨的姿態(tài)。 但葉皓城顯然不是吃這一套的人,將煙頭扔在腳底下踩滅,才氣勢逼人的走過來。 猝不及防的一把揪住了霍繹鳴, “我什么意思?七竅玲瓏四通八達的霍總會不懂我的意思?蘇漓呢?” 霍繹鳴也半點沒慌,半笑不笑的看著他, “蘇漓?你是說死去了五年的蘇漓嗎?你我一同看到她被車撞死,怎么,葉少知道她還活著?” 像極了當初葉皓城吊兒郎當?shù)恼f, “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嘛,我和蘇漓可是有很多很多恩呢,安撫一下我小情人兒的情緒,不過分吧?” “呵……” 葉皓城怒極反笑放開了霍繹鳴,順便還吹了吹自己的雙手, “打什么哈哈?直來直往就是了,當初是霍總自己放棄了蘇漓,我撿個漏,不行?” “明明是你給我下套!什么游戲!什么報紙!她哭的時候你恰巧出現(xiàn)在她身邊!你敢說不是你蓄謀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