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35
顧旬亦回來了,陸煜洲當(dāng)晚去找了他。碰巧尹詩柳回國,姜禾和她約起了上回沒吃成的餐廳。 尹詩柳將檸檬片加入玻璃杯中,倒上佛手柑味道的紅茶,她才回來,但呆不上一周又要回去,姜禾聽她報備完行程,一愣:“這么著急?” “恩,澳洲那里要辦的事情有點(diǎn)多?!币娏粣奂t茶里的佛手味道,喝了一口就不再碰,她目光低垂,故作無意的開口:“姜修哥有女朋友了你知道嗎?” “知道,好像還是他高中同學(xué)?!苯陶f完,看她表情不太好,又問:“怎么了?” “能怎么了?我那天看見他兩一起逛街了?!币娏叵肫鹉翘煸谏坛强匆姷膱鼍?,那個人親昵的拉著手,姜修喝著他女朋友喝過的奶茶一點(diǎn)也不嫌棄。 “我一直沒有搞懂你喜歡我哥什么地方。”姜禾將以前尹詩柳的暗戀歸結(jié)于沒見識,但她都出國留學(xué)了,已經(jīng)將找男友的范圍擴(kuò)大了好幾倍,還是對她哥暗生情愫。 尹詩柳回憶起以前的事情,唇角微微揚(yáng)起:“因為他很溫柔……” 姜禾聽罷嫌棄的努嘴,想到他以前給自己補(bǔ)課的時候臉上的兇神惡煞,沒有一撇一橫是和溫柔二字沾邊的。 尹詩柳繼續(xù):“他大方。” 話音一落,姜禾回以白眼,想到他一說給自己買顏料就掛斷的電話,無法贊同。 尹詩柳:“他體貼又謙遜。很會照顧人……” 姜禾無法忍受的開口:“我呸。他壓根就不是這種人,他從小不乖,長大還壞,一直被我二舅扔去山溝溝里站規(guī)矩?!?/br> 在姜禾看來,她二舅有一雙發(fā)現(xiàn)罪惡的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穿了她哥那好皮囊下的賊眉鼠眼。 尹詩柳的花癡被打斷,咋舌:“你可以不認(rèn)同,但你不能詆毀我喜歡的人。我還沒說你怎么選了這么個花花腸子的男朋友呢?!?/br> “喂,打住?!苯滩淮蛩愫鸵娏耜懸榔几借ひ粯訝庌q要去當(dāng)爾豪第幾個老婆或是何書桓要當(dāng)依萍第幾個老公:“戀愛經(jīng)歷又不等于戀愛觀?!?/br> “是是是?!币娏卮鸬恼Z氣有些敷衍,但她知道,能為一個人狡辯是最無法撼動的:“真就這么喜歡,這么不介意?” “愛是什么都介意,又什么都能原諒?!苯痰目诩t印留在了玻璃杯口,她的指腹輕輕擦過。 尹詩柳不懂,二十未滿的年紀(jì),談起愛不愛的問題,太過沉重又輕浮,或許是沒有代入感和那種感同身受。那時候她尚未讀過馬爾克斯的《霍亂時期的愛情》,不知道愛情是一種本能,要么生下來就會,要么永遠(yuǎn)都不會。于是她笑著姜禾:“情愛可是個難題,你就這么一句話解決了世紀(jì)問題?” 這時候,餐廳的服務(wù)生將餐品端上了,那道招牌菜里放著她不愛吃的胡蘿卜,尹詩柳知道她的口味,將胡蘿卜撥開。 姜禾用刀叉取了一塊rou,想了想回答:“我愿意和他永遠(yuǎn)在一起,只要以后家里別燒胡蘿卜,我沒有其他任何條件?!?/br> 陸煜洲找到顧旬亦的時候,他已經(jīng)從牌桌上下來,一個人站在陽臺下,沒在抽煙。他們在一樓,陽臺外就是一個人工湖泊。 移門拉開的時候顧旬亦轉(zhuǎn)過頭,朝著陸煜洲笑了笑,他有虎牙,所以笑起來比面無表情看上去更好看:“我知道你要來找我?!?/br> 他倚靠在陽臺的扶手上,上半身懸在屋外,慵懶又隨意的伸開雙手,說罷,他舉起自己的手,將自己的手背朝向陸煜洲,大大方方的展示自己虎口和他相似的小痣。 “只有那個女的才會蠢到覺得有用一張照片就能讓你們分手。笨,真的笨的可以。”顧旬亦的笑還掛在臉上,他都快不記得秦瑜的臉了:“我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一旦看到了那張照片肯定知道那個人是我。我就是想跟你坦白,想和你明爭一次。” 他說話間的語氣,沾沾自喜。坦白了一半,顧旬亦拿出香煙盒遞給陸煜洲,笑著他,讓他別板著張臉。 “為什么?”陸煜洲沒接他手里的煙。 顧旬亦拿出一根,火機(jī)不太好打火了,他打了好幾下才點(diǎn)燃煙。對著陸煜洲吐出一小口煙圈,隔著煙霧他望著陸煜洲的眸子,隨后很快又挪開:“因為我討厭你。” 但顧旬亦覺得還是‘嫉妒你’這個說法更準(zhǔn)確。 他太嫉妒陸煜洲,倒不是因為顧旬亦覺得自己比陸煜洲差太多,反而是他覺得自己和陸煜洲各方面都相差不多,憑什么自己母親總是要拿陸煜洲來和自己比較,還說他處處都比不過陸煜洲。 陸煜洲學(xué)國際象棋,他也想去,卻聽見自己母親說:“你看看你和人家的期末成績差距?有時間去下棋還不如多看兩道題,省的處處落在別人后頭?!?/br> 又或許他和蘇越等人一起以‘陸煜洲考了年紀(jì)第一’為理由去敲他竹杠,又能聽見自己母親嘲諷:“你怎么還好意思去?我聰明了一輩子,白手起家,怎么就生出你這么個蠢貨?” 顧旬亦開始討厭這一切,討厭自己母親,討厭母親總掛在嘴邊的陸煜洲,如果陸煜洲不優(yōu)秀或許自己不認(rèn)識他,那么原生家庭或許會美好,自己母親或許能溫柔,覺得自己同樣值得她驕傲。 自己母親無數(shù)次掛在嘴邊的‘你看看人家陸煜洲你再看看你’和‘我是為你好’。為他好?所謂的為他好就是讓他建立自卑感嗎?這些話成了他心頭 魔咒,他迫不及待的想看著陸煜洲失去所有從神壇墜落的那一刻,他要親手搶走所有他的東西,包括自己母親的溫柔和目光。 陸家在購買陸煜洲現(xiàn)在住的那棟獨(dú)棟別墅時候,全是因為那是一中的學(xué)區(qū)房,他mama有意讓他和陸煜洲繼續(xù)同校。顧旬亦便違拗了自己母親的意思偷偷改了志愿考了郊區(qū)的高中。 陸煜洲只淡淡做出兩個字的評價:“有病。” 顧旬亦被罵后回以更燦爛的笑容,這種罵對他造成不了什么傷害,他轉(zhuǎn)了一個身,手肘撐在欄桿上,抬頭望著掛在墨色天空上的圓月:“看好你的女朋友?!?/br> 他的話成功讓陸煜洲停住了離開的腳步。 “你真的喜歡她嗎?如果是的話,我肯定不會放過她的。”顧旬亦將目光從月亮上移開,他眼眸里盛著些許月色和戲謔:“我特別喜歡搶你的東西?!?/br> 蘇越最后一手牌很臭,嘆了口氣想著今天的下場可能是血本無歸,還未心疼錢包就聽見旁邊傳來圍觀幾個女生的驚呼聲。 “喂,他們打起來了。” 陳墨是整個牌桌上最快扔下牌的,蘇越瞄了一眼,比他手里的牌還臭,難怪跑這么快。 但拉架勸架的心是真的,陳墨和安奇將陸煜洲拉開,卻不想顧旬亦的衣領(lǐng)還被陸煜洲揣在手里。顧旬亦上半身都快摔到河里去了。人工湖下都是淤泥不說,摔下去弄一身狼狽也不好。 安奇叮囑著其他人拉著點(diǎn)顧旬亦,生怕陸煜洲把他推下去:“阿洲你怎么了?消消氣,要不要給你女朋友打個電話?讓她來接你?!?/br> 不提姜禾還好,顧旬亦聽見安奇口中‘你女朋友’四個字得瑟的笑了笑,舌尖緩緩舔舐著自己受傷的嘴角,挑釁的意味很重。 陸煜洲果不其然將他往欄桿外吊了吊:“看見這個湖了嗎?你要是敢碰她,下次就讓你媽來這里撈你?!?/br> 安奇聽出語氣里的威脅,是陸煜洲少有的樣子,安奇和陳墨想將陸煜洲勸進(jìn)屋,他卻不肯松手,揣著顧旬亦的領(lǐng)口非要等他一個回答。 顧旬亦揚(yáng)起嘴角,動了動嘴巴,只有幾個嘴型。 陸煜洲看了出來——上床和zuoai。 下一秒,陸煜洲將顧旬亦唯一撐著地的腳一踢,顧旬亦原本就只有后腰靠在欄桿上,只需要輕輕一用力,他整個人都翻了過去,直直的摔在那個人造湖里。周圍的人反應(yīng)不及,陸煜洲站在欄桿前,望著從湖里狼狽站起來,還有些踉蹌的顧旬亦:“你自己打電話喊你媽過來撈你,還是我?guī)湍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