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往事
沐沐會收慕容遠(yuǎn)為徒是個意外。 那時她的任務(wù)尚未開始,不過是想藉著空間觀察正好在附近的男主之一。 年幼的慕容遠(yuǎn)靠在樹下,細(xì)碎的陽光灑在身上,漆黑的眸里有著掙扎與快要滅頂?shù)墓狻?/br> 他閉上了眼,像是放棄一切、即將沉入深海,沐沐的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 她對孩子,似乎總是特別容易心疼。 鬼使神差,原可以靜悄悄離開的她咬碎了糖葫蘆,引來了他的目光。 于是,從各式各樣糕點的固定會面開始,他們有了交集。 他沒問過她的名字,她不過問他的私事。 沐沐成了慕容遠(yuǎn)的浮木,他既然是抓住了,她不介意擔(dān)起他的燈,讓他好喘口氣。 不知道是為了他、還是為了那個曾經(jīng)也如此深陷的自己。 他眼中的光慢慢地重新點燃,她的心頭也慢慢地松了開。 反正間著也是間著,就這么陪著也無不可。 她這么想著,對天道的警告彷若未聞。 過了一陣子,沐沐注意到了他衣衫下越來越重的鞭痕。 慕容遠(yuǎn)依舊像個沒事的孩子,她漸漸皺緊眉頭。 在他極力的掩護下,她只得當(dāng)作沒看到。 念頭漸起,問過天道,祂沒有回她。 直到他告知她不要再來的那天。 沐沐看著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慕容遠(yuǎn),及他握得死緊的小拳頭,說出了那個一直以來的念頭。 "容遠(yuǎn),做我的徒弟怎么樣?" 他愣愣的看她,躑躅著,她進一步的問,終是得到了他的回應(yīng)。 "如果可以…" 沐沐笑了,穿越以來第一次發(fā)自內(nèi)心的愉快笑容。 她實行了醞釀已久的計畫,先是去找慕容遠(yuǎn)他爹他報上來意,閉門羹吃的沒有懸念。 確定他爹對鬼神道學(xué)的篤信后,再威脅利誘某資深有名的算命仙,編出了一則神仙收徒說,結(jié)合各種怪力亂神的小手段,幾日后,慕容府的說客便找上了她。 拜師的流程走得很是慎重,他們離開時整個府的人都出來送了。 天道的唉呦唉呦被沐沐拋在耳際,她已跟慕容遠(yuǎn)面對面的坐在馬車?yán)铩?/br> 他呆呆的沒回過神的樣子逗樂了她。 "君沐顏,從今以后就是你的師父,請多多指教。" 后來,沐沐遭遇了第一道雷,幾乎被劈成了焦炭,她躺了整整七天,把慕容遠(yuǎn)嚇得不輕。 她還是頭一次看到他哭成那樣。 ——這樣的孩子,想不到他本來將成為那樣陰狠的角色。 記在腦子里的原劇情形象,一點一點地沖淡了。 畢竟這才是他啊,她所碰觸到的、最真實的他。 叁年后,她提前收了失去唯一家人的女主,贈與了她君的姓,并在日積月累的相處中下定決心,不做推動劇情的人,而是與劇情對抗。 沐沐其實并不在意君瑾花會跟幾個男人在一起,只要那是她的選擇。 她灌輸著慕容遠(yuǎn)師妹是珍寶得用心疼的觀念,希望兩人若是有了感情也能平平順順,不要從極端起步,他總心不在焉的點頭,眼里若有所思,她也就說一次是一次。 又過叁年,她算著時間,依著劇情外掛取來藥本,去了天藥谷解決安子舟出谷的緣由順便學(xué)醫(yī),偶然想起了還有破邪這檔事。 原劇情里的破邪會看上女主,起源于聽墻角的活春宮。 他被尋寶者從無風(fēng)谷挖出來,獻給了在抑鬱環(huán)境中長大成人的慕容本家家主慕容遠(yuǎn)。 女主那時因不慎落入陷阱,成了慕容遠(yuǎn)弱冠的禮物并發(fā)生關(guān)係,起床氣頗大的破邪沒有與任何人交流的心思,從而目睹了各種床上十八禁場面,學(xué)習(xí)力極強的吸收后起了那方面的念頭。 大多是好奇心作祟。 他暗自取得女主的血液,建立了以他為主的主從契約,夜夜擬態(tài)成慕容遠(yuǎn)的樣子在識海中與女主共度春宵,嘗到情慾滋味后一步沉淪,在典型的rou出愛苗后,成為后宮一員。 現(xiàn)在的慕容遠(yuǎn)已是偏離了那條道路,破邪的去向自然會跟著改變。 雖然說是經(jīng)過干擾,但隨之而來的不確定性是一大硬傷。劇情里沒有講明破邪是什么時候被帶出來,其神劍身分又對未來劇情很是重要,沐沐想了想,決定去無風(fēng)谷一趟撞撞運氣。 這一撞還真的給她碰上了。 知曉要讓破邪愿意溝通不是件容易事,沐沐直接了當(dāng)?shù)乇砻髦浪麚碛幸庾R,并使了點激將法。 效果很是顯著,不過這只是第一步。 沐沐目的是拿到破邪的契約權(quán),然而這把神劍的脾氣比她想像的還糟糕自傲,打不過她,便轉(zhuǎn)以言語人身攻擊,幸好他還算是有涵養(yǎng)的,損人不帶臟字,就是聽起來不太順耳。 他的個性并不如原劇情中冷酷無情,反倒多了點孩子氣。 一點也不像是活了千年的神劍。 偶爾太過火的時候,她也會略微的出手整治,破邪氣得跳腳、無可奈何的樣子使她無語又好笑。 如此一來一往、不止不休,一人一劍的關(guān)係便一直惡劣著。 破邪搞出的鍋越來越大,仇家越來越多,她開始日常想念自家省心的徒弟們。 沐沐嘆氣,總覺得撿的不是大陸盛名的神劍,而是個歲數(shù)頗大的叛逆期頑童。 千辛萬苦回了廬山,時間已剩不多。 沐沐不是不知道破邪內(nèi)心的嚮往,但糟糕的關(guān)係讓她抓不到契機提出條件。 正苦惱時,破邪見到了君瑾花。 她聽見從沒聽過的劍鳴,挑起了眉頭。 該說是男女主間的吸引力嗎? 這么一大只問題神劍,想騙走她寶貝小徒弟,門都沒有。 至少得更成熟點。 沐沐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思考,正向挑選女婿的丈母娘靠攏。 當(dāng)晚,破邪提出了要求,她聽出了他話中對她的貶低與嘲諷,卻是在他說到君瑾花時不自覺地勾起唇角。 那是一種對著自己養(yǎng)育的孩子,自然而然的喜悅與驕傲。 這把劍脾氣個性是糟了點,眼光倒是挺不錯的。 沐沐笑看錯愕止聲的破邪,伸出了她的橄欖枝。 "給我叁年你的契約權(quán),我?guī)湍阏业侥阆胍拇鸢溉绾危浚?/br> 回應(yīng)她的是長長的沉默,嗡鳴從低至高,他慢慢送上了劍尖。 鮮血落、契約起,他們的旅程也就此展開。 *** 沐沐裹著毛毯在大黑身上醒來,夜晚燃起的柴火已是燒盡,馀下點點火星。 天邊微微亮,荒漠清晨的空氣既冰冷又帶著些許濕意,她吸吸涼透的鼻子,蹭到火堆旁兜出兩隻手,拿了火摺子,慢騰騰就著剩馀的枯枝生起火來。 熱度漸起,暖活了身體,她舒了口氣,這才來了精神。 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破邪并不在。 又想搞什么花樣? 想起那日無果的談話,她揉揉眉心。 雖然已是明言拒絕了破邪,他卻是一點都沒有氣餒的意思。 『追求是每個人的自由對吧?我記得你對顧思泉說過這話?!?/br> 破邪站起身來看她,眼里的金光亮得驚人。 『——是?!?/br> 沐沐默了默,她是倒忘了顧思泉為了追君瑾花,跑來找她當(dāng)軍師那會兒他也在了。 這傢伙該不會是想有樣學(xué)樣吧… 『君沐顏,你等著吧?!?/br> 他這么宣告著,意志堅定,她頭疼的睨他,想勸他別白費力氣,話在舌尖繞了繞,終是吞回肚里。 只因破邪凝視的臉,與曾經(jīng)的、模糊著淚流滿面的他重疊在了一起。 忽然就硬不下心腸。 暗暗嘆氣,追就追吧,估計勁頭過了就會放棄了。 保持好距離,她不過是他漫長壽命里的過客,順當(dāng)多帶一個保鑣,也沒什么損失, 于是,沐沐終于展開的浪跡之旅多了只能化形的神劍劍靈。 事實證明,破邪把顧思泉那套學(xué)的叫那個融會貫通。 ——貫通過頭了??! 沐沐望著眼前橫放的,約二尺高的巨大仙人掌,上頭的小紅花招搖開放,一旁的破邪抱著胸自豪的看她。 "這是……" "這可是這附近能找到的,最大、最刺、最粗的花了。" 好哦,你是把整顆仙人掌都當(dāng)成花了嗎? 沐沐瞧了眼破邪扎的到處是刺的手掌,撫額。 "好意——我心領(lǐng)了。" 破邪皺眉,嬌羞欣喜呢?這跟說好的不一樣! 他就地坐下,努力地想著自己是不是少了什么。 "不疼嗎?" 糾結(jié)間,沐沐走過來,嘆息的問,他無所謂的哼。 "這種傷對我——" "有了人形,行為舉止好歹也像個人啊。" 她就著袖子拉過了他的手,老媽子似的唸叨,清理好刺后敷上膏藥。 "不然就浪費這身好皮相了。" 破邪在她走遠(yuǎn)后才回過神,盯著被抹的綠綠油油的掌,詭異的紅攀上耳際。 隔天,醒來的沐沐發(fā)現(xiàn)自己被巨大仙人掌群給滿噹噹的包圍。 她看著把自己弄得全身是刺的破邪,一下便了解了他的意圖,嘴角抽搐著無視有如大尾巴犬等待安撫的劍靈。 驕傲自負(fù)的蠢,已經(jīng)不是她能拯救的范圍了。 過了一會兒,刷存在感沒刷成的破邪蹲到了吃著乾糧的沐沐旁邊,皺眉。 "……不是說我皮相好嗎?" "蠢過了頭,皮相再好也沒用。" 大黑合時宜的噗哧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