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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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說,這是陳酒第一次看到陳群的睡顏。 他睡著時呼吸很淺,眉頭微微蹙著,像是夢里見到了很多不開心的事。 陳酒伸手,撫摸過他的眉頭,把那兒的“川”展平。 靠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他的眉間已經(jīng)有了很深的一道皺紋,紋路和那道川字一模一樣。 她覺得心里像流淌過溫暖的泉水,忍不住湊過去親吻他。 這一下就把陳群弄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見到面前的她,手臂伸過來,緊緊抱她在懷中,用臉頰貼著她的裸露的肩膀,低聲說:“你醒了?!?/br> 陳酒應(yīng)一聲,揉弄著他的發(fā)絲,剛醒的陳群看著格外無辜,也格外好欺負(fù)。 她問:“做噩夢了?” 陳群抱緊她,說:“夢到昨晚其實是做夢?!?/br> 陳酒親親他的眼瞼,說:“你現(xiàn)在知道不是了?!?/br> 陳群沉默,兩條腿也伸過來纏住她,他的體溫比她高些,窩在他懷里很舒服。 就在陳酒迷糊著又要睡過去的時候,安靜了許久的陳群突然開口:“陳酒,我以后是不是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了?” 陳酒頓時睜開眼,詫異地轉(zhuǎn)頭看著他。 他在她肩頭磨蹭,咕噥著:“正常人的生活是什么樣的?” 陳酒靠著他,低聲說:“那得我們慢慢去體驗?!?/br> 她說的是“我們”。 以后的日子,她會陪著他把該有的生活全都體驗過去。 他們會一直在一起,結(jié)婚、生子、白頭,然后走向死亡。 這和蕓蕓眾生并沒有什么不同的人生,卻是他們費盡了力氣才求得的,往后的日子,他們還會努力下去,努力活成一個普通人,成為蕓蕓眾生的億萬分之一。 …… 初一這一天,陳群還是回家了。 原因無他,陳旭那家伙極其囂張得打電話過來,說奶奶必須要他回去,不去的話就直接飛過來逮人。 陳群本不想去,但雪上加霜的是陳汀發(fā)現(xiàn)了陳酒夜不歸宿的事情——他實在于心不忍,大半夜地駕著車拖家?guī)Э趶膯毯棠锛一貋砹恕?/br> 于是一頓雞飛狗跳之后各回各家。 陳群到家的時候,剛好是晚飯時間。 他一推開門,就看見陳旭翹著二郎腿正在打游戲,大概是剛好輸了一局,把怒火都發(fā)泄在陳群身上。 “晦氣?!彼谥樍R。 陳群都習(xí)慣了,目不斜視地從他面前走過。 陳旭一拳打在棉花上,更不爽,追著罵:“都是你,你個倒霉鬼,怎么你一回來我喝涼水都塞牙縫,大年初一的,我就沒贏過我……” 陳群陡然停下。 他原本就站在螺旋樓梯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陳旭,氣勢比他生生高出一截。 陳旭有些底氣不足,這雙眼真是夠嚇人的,但他不認(rèn)輸,挺著腰板回:“看什么看!鄉(xiāng)巴佬!” 陳群勾唇,笑意泛起,“電子競技,菜是原罪?!?/br> 陳旭愣了一下,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媽的陳群,你說誰菜呢你?!” 陳群:“你?!?/br> “……cao?!?/br> 陳旭擼起袖子,沖上去就要大干一場。 “夠了!” 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陳旭頓時蔫兒了,站得筆直,眼睛盯著鞋面,乖得不得了。 陳奶奶被陳母扶著從書房走出來,走到陳旭的面前,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眼,扭頭對陳群說:“回來了?!?/br> 陳群走下樓梯,“嗯。” “吃過晚飯了嗎?” “還沒有?!?/br> “那陪奶奶一起吃點?!?/br> 陳群低頭說好。 他扶著陳奶奶一起去了餐廳,餐桌上擺著十幾道菜,陳奶奶笑道:“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就讓廚師多做了點。” 陳群無所謂,等成奶奶入座后,他抽了把椅子要坐下,卻被陳奶奶制止。 她拍拍身邊的空位,說:“坐奶奶身邊來?!?/br> 陳群走過去,坐下。 陳奶奶:“今年怎么又不打算回家?” 陳群還是那套托辭:“工作室忙,抽不開身?!?/br> 奶奶笑著搖搖頭,“你啊,就知道騙我這個老人家?!?/br> 陳群沉默了會兒,沒說話。 陳奶奶:“吃飯吧?!?/br> 飯桌上一如既往地沉默,碗筷碰撞的聲音都輕之又輕。 陳群低頭吃飯,安安靜靜地宛如空氣。 陳奶奶卻突然說:“你還記得你楊叔叔嗎,他有個女兒,你爸打算讓陳旭和你都見見。那女孩兒背景很硬,前陣子剛從國外留學(xué)回來,只是帶了個孩子,聽說是撿來的,小孩腦子不太聰明,像是有點傻……養(yǎng)個孩子倒也沒什么,你爸看中的本來就是楊叔叔和老書記而已?!?/br> 陳群猛地抬起頭,剛想說什么,陳奶奶已經(jīng)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悠然道:“我已經(jīng)替你拒絕了,這種事情讓陳旭那敗家子去做就好?!?/br> 她放下碗,轉(zhuǎn)頭望著陳群,輕聲道:“陳家什么都給不了你,總不能連自由都不給你。” 陳群愣愣的,欲言又止。 “好了,叫你回來就是和你說這些。”陳奶奶起身,頂燈照著她花白的頭發(fā),她挪著步子,在陳群肩上輕輕一拍。 “明年過年,回來陪我這個老婆子說說話吧?!?/br> * 陳家因陳奶奶的關(guān)系,過分喜好安靜,大約晚上八點左右,連陳旭都乖乖進(jìn)了房間,不咋咋呼呼胡鬧了。 陳群上了二樓,掏出手機(jī),一打開,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南ⅲ皇顷惥啤?/br> 她發(fā)來個視頻,撤回,又發(fā),再撤回,再發(fā)。 最后定格在一段大概一分半鐘的視頻上。 陳群眼中笑意泛濫,點開了視頻。 陳酒坐在自己臥室的床上,抱著一把尤克里里,正在自彈自唱容祖兒的《小小》。 “我的心里從此住了一個人,曾經(jīng)模樣小小的我們。” “當(dāng)初學(xué)人說愛念劇本,缺牙的你發(fā)音卻不準(zhǔn)?!?/br> …… 最后一句,是她捧著笑臉,對著視頻念出來的。 她說:“陳群,我在等那個故事里的人?!?/br> “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br> 視頻到這兒就結(jié)束了。 陳群把視頻保存,點開,再看一遍。 抱著尤克里里的女人再次出現(xiàn)在屏幕里,《小小》的節(jié)奏緩緩響起。 陳群拿著手機(jī),想起很多很多年以前,他們還沒逃出黃金街,少女李葉子時常會哼著童謠給他聽。 他那時單純以為她是他的jiejie,崇拜著她,也喜歡著她,問她歌叫什么名字,她自己也說不上來,但他樂意聽她唱那些沒有名字的歌謠,也最樂意看她清秀的側(cè)臉。 那時候她總和他說,李葉子和李歡,永遠(yuǎn)不分開。 那時候他們還是少年,說的話信誓旦旦,好像用力點就真的是永遠(yuǎn)。 陳群手機(jī)又震動了。 他沒點開,一個人站在臥室里,站了一會兒,然后憑著記憶打開了衣柜,在最底下那層翻找半天才找到想要的東西。 衣服底下壓著一幅畫,因為時間過去太久,邊緣起了毛邊,但保存得依然和很完好。 他小心地把畫展開,上頭的少女面容秀美,站在金色麥浪里,回頭向他甜甜地笑。 落款時間是六年前,他剛開始學(xué)畫畫的時候。 這是他記憶里最后的李葉子,也是最初的陳酒。 陳群笑了笑,拿起手機(jī)打算拍張照片給陳酒看,打開才想起自己還有信息未讀。 他撫摸著素描畫上的少女,點了那條語音。 夜風(fēng)吹起畫的一角,女人的聲音從手機(jī)那段傳來—— “陳酒和陳群,永遠(yuǎn)不分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