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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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的雨下得越來越大,從毛毛細(xì)雨變成瓢潑大雨。 陳群把岳濛扛到了客房,陳酒喂她喝了解酒藥,她趴著沉沉睡去。 轉(zhuǎn)眼只剩下兩人相對無言。 陳酒躺在沙發(fā)上,那酒后勁大,她瞇著眼,腦子昏昏沉沉??删褪撬恢炖锬钸吨?,閑聊似的,陳群聽得認(rèn)真,偶爾應(yīng)幾句。 “……當(dāng)初就是魏老師把我?guī)С鰜淼?,你肯定不知道,他怎么把我弄出去的?!标惥七呎f邊蜷起雙腿。 陳群搖頭,小聲說:“我知道?!?/br> 陳酒沒聽清,意識混沌,繼續(xù)道:“魏老師跟我求婚了?!?/br> 陳群渾身一僵,皺眉道:“嗯?” “你今天也看到了,那么大陣仗……”她說,翻了個身,聲音含糊不清,“他離婚了……他說想娶我,因為他覺得他是全世界僅次于我父母外最親密的人。坦白講,他很愛我,從很多年前我就知道,他愛我。” 陳群握著杯熱水,坐到她身邊,沙發(fā)陷下去一塊。她斜眼看他,雙下巴都擠出來。 “他這么愛你,還娶別人?” “因為我拒絕他了?!标惥瓶赃昕赃甑匦Γ嘲l(fā)上盤起的腿,白嫩嫩的,比燈還晃眼。 陳群忍著心里的悸動,問她:“為什么?” “他看不起我。”陳酒說。 陳群轉(zhuǎn)頭,疑惑地看著她。 陳酒用手撐著自己起來,沉重的腦袋擱在陳群的肩膀上,半閉起眼睛。 酒味鉆進(jìn)陳群的鼻腔,恍惚間他也微醺。再側(cè)頭,女人的面孔這樣艷麗好看,平白讓人心跳漏了幾分。 她果然是杯好酒,沾了就醉人。 陳酒絮絮叨叨:“他覺得我被老頭糟蹋了,在村子里的時候他聽過很多傳聞,雖然嘴上不說,但心里也默認(rèn),覺得我是老頭的小老婆……就這樣還是我最親密的人呢……” 陳群握杯子的手緊了再緊,直到被熱水燙著,手一抖,杯子啪嗒掉在地上應(yīng)聲而碎。 他下意識要彎腰去收拾,被陳酒攔了。 她像樹懶一樣掛在他身上,不講理地黏著他。手指勾起他下巴,將他無限拉近,直到鼻尖相對,呼吸可聞。 “我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她醉眼看人,神色溫柔,說的話沒有條理,不知真心假意。 “除了你,我誰也不信……我也不信他,我不嫁給他……” 陳群寧愿她醉了,說出來的話這樣好聽,他不想笑,但嘴角有自我意識,脫離掌控和地心引力非要往上。 陳酒朦朦朧朧地要睡過去,陳群想起身,她卻又醒來,繼續(xù)扒拉著他不放。最后他沒辦法,一手托著她,一手去拿拖把拖地。 等收拾好狼藉,又給她倒熱水,她看見水就怕,正要推開,眼一抬見面前的人是他,又乖乖喝了下去。 邊喝還邊嘟囔“渴死我了”。 陳酒終于也沉沉睡去。 陳群累出一身汗,有些狼狽,半靠在床邊,離那頭的陳酒遠(yuǎn)遠(yuǎn)的。 他不想去洗澡,也許太累了,他也迷迷糊糊快睡去。 夢里是很多人在說話,一會兒李德富舉起棍子朝他打來,罵他“龜兒子今天又偷懶”,一會兒魏金霞揪著他的耳朵將他的腦袋往冰水里摁,邊摁邊發(fā)出刺耳的笑聲……再一轉(zhuǎn),便是冷漠的陳旭,仰著小腦袋高高在上,滿目鄙夷—— “哪兒來的鄉(xiāng)巴佬?!?/br> 一幕一幕,輪回重現(xiàn),每次都是無止境的折磨。 救救我。 他滿腦袋是汗,深陷在夢魘里,無聲吶喊——救救我,誰能來救救我…… 救我。 夢魘最后,他跌跌撞撞開始奔跑,跑過草叢,跑過田野,跑過路邊生長的麥苗,跑得比山風(fēng)還快。 無盡的藍(lán)天下,無盡的黃金浪。 無盡的長路,無盡的絕望。 他去追趕一輛車。 沒跑幾步就氣喘吁吁,小腿發(fā)脹,汗水模糊了眼睛,他跑不動了。 恐懼在這個時候到達(dá)最高點(diǎn),他驚慌失措地呼喊,厲聲尖叫: “姐!姐,你要去哪兒!” “別走啊,不要走,別丟下我!” “你不要丟下我,你帶我一起走……不要走……” 可再努力,也追不上漸行漸遠(yuǎn)的車輛。 沙塵揚(yáng)起,她消失不見了。 李葉子走了。 他不知道怎么辦,崩潰地跪在地上,力量流失,他躺下,翻個身面對著藍(lán)天。 天真藍(lán)。 腿上的疼痛讓他全身都在發(fā)抖,他想起以前魏金霞把他按住了用長倒刺的樹棍子打,都沒有此刻疼。 疼得心好像被剜掉了一塊。 他知道的,只要他現(xiàn)在跑回去告訴爹娘,告訴他們那個姓邵的老師將李葉子裝在行李箱里帶走了,那么不僅李葉子走不了,姓邵的這輩子也要折在這兒。 可直到天色從藍(lán)變黑,他也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捂著發(fā)疼的心口,只是流淚。 他想,李葉子是個大騙子。 她說過她永遠(yuǎn)喜歡他,她說過她會一直陪著他,她說過李葉子和李歡永遠(yuǎn)在一起……都是她說的,她食言了。 她丟下了他,自己跑了。 “大騙子?!彼嗉t著眼睛,低聲罵道。 …… 陳群眼睛酸脹,指甲嵌進(jìn)了掌心,生疼生疼。 他走在黑暗里,嗓子啞了,腿也麻木了,雙眼紅腫。 從日升等到日落,再到下一個日出,李葉子還是沒有回來。 他一直走,一直走,走不出夢魘。 走得他快要死心,幾乎想就這樣死過去也好,一雙手突然緊緊扣住他。 步伐一頓,眼瞳收縮,身體開始劇烈發(fā)顫。 靜默過后,他聽到女人溫暖的聲音,從遠(yuǎn)處帶來光明。 “陳群,醒過來?!?/br> 他不說話,嘴唇緊抿,用沉默來表示抵抗。 “我不會再騙你了,聽我的話,醒過來?!彼穆曇艉茌p很輕,但有足夠的力量。 他問:“真的?” “真的,我不會再丟下你。”她用盡力氣擁抱住他,有溫?zé)岬挠|感落在額頭,輕柔地為他擦去冷汗。 “對不起,我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彼ё£惾海窈逯粋€受傷的小孩,“以后不會了,我保證。” 他還是抗拒:“你和姓魏的一起走了,你丟下了我?!?/br> “我出去以后報了警,我?guī)Ь靵砭饶懔?,可是?dāng)時很混亂,再后來我就怎么都找不到你了?!?/br> 她解釋,也帶了哭腔,“我找過你的,我沒有丟下你?!?/br> 人海茫茫,希望茫茫,可她還是找他。 帶著一絲期盼,妄想有生之年還能再相見。 他們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啊,她怎么舍得真的丟下他。 他又說:“你要和他結(jié)婚,他向你求婚了……” “我拒絕他了,我不愛他……我不會嫁給他……” “我好怕,為什么我找不到你了……你去哪里了?” 她徹底哭出來,挨著他,淚水流過他的脖頸,安撫著他的驚慌。 陳酒也在敘說,說她的那些年,說她的哥哥陳汀,說他和嫂子的兒子陳小豆,說她很費(fèi)勁考上了大學(xué),還有她找了他很多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