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先帝不值
陸晗蕊展開信箋,見了那龍飛鳳舞的大字,眉眼莫名彎起,柔聲念道:“神爽朗,骨清堅(jiān)。從今把定春風(fēng)笑,且作人間長壽仙。” 再看落款處,已無那朵朱筆勾花。 她心中稍稍失落,太后聽著這詞,笑得很是欣慰,對陸晗蕊說道:“你去替哀家回信吧?!?/br> 陸晗蕊應(yīng)下,折身出了殿,其余人也前前后后退下,殿內(nèi)只余飛星。 飛星垂首立在一旁,沒抬頭,太后緩緩站起身,飛星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走了兩三步,太后頓住腳步,輕喚了一聲:“飛星……” “奴才在?!憋w星剛一抬起頭,太后忽然轉(zhuǎn)身,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她臉上。 飛星一動(dòng)不動(dòng),嘴角流血,一言不發(fā)地捂住腫起的臉頰。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沒有哀家的命令你竟敢對她下手?” 飛星垂著頭,說道:“奴才以為太后想要在萬壽園除去陸晗蕊。” 太后冷笑著看她,就這么看了好一會(huì)兒,飛星幾乎不敢喘氣,直到她緩緩說道:“要不是你陪伴哀家這么多年,這次真的饒不了你?!?/br> 飛星松開手,慢慢地看向太后,這話并未讓她傷心,只是這么多年都過來了,她突然有些看不清太后了,以至于她忘記了尊卑,直接說道:“太后,你這難道不是違背陸大人的遺愿嗎?” 二十余年,盡為陸寒江而活,卻要莫名折在一個(gè)微不足道的陸晗蕊身上? 太后挺直的脊背一僵,萬萬沒想到飛星會(huì)這么直白地說出來,她暗暗握緊手中的佛珠,淡然道:“哀家和陸大人的事,還輪不到你置喙?!?/br> “奴才當(dāng)然不能置喙,只是……”飛星說著,忍了忍,一雙略略凹陷下去的眼,漸漸紅了,往事不經(jīng)意地紛沓而至,叫她一時(shí)悲上心頭,無法自抑, “奴才只是為先帝不值?!?/br> 太后背對著她,縱然看不見她的臉,也知飛星是在為那個(gè)男人哭泣。 她緩緩閉上眼,眼皮微微翕動(dòng),不知不覺中一行清淚悄悄滑落,可沒有誰看見。 從來都沒有人看見。 先帝駕崩時(shí),她一滴淚都沒有流過,只是咬牙告訴自己,從此以后要好好地活下去。 她睜開眼睛,抬起手背悄無聲息地蹭去淺淺淚痕,語氣四平八穩(wěn),又帶著些冷漠:“哀家不欠他的?!?/br> 說完,便回了內(nèi)殿,不再回頭, 飛星一人靜靜地站在原地,過了許久才緩緩從先帝駕崩那年的狂風(fēng)暴雨中回過神來,沖著太后離去的方向喃喃說著: “您真是狠心的人啊?!?/br> 全才隨著陸晗蕊去了書房,進(jìn)了書房,他終于敢笑出聲來,急問道:“原來之前的信是您給皇上回的?” 陸晗蕊認(rèn)真地醒筆磨墨,頭也不抬地嗯了一聲。 全才皺起眉頭,摸著下巴自言自語:“皇上不曉得是怎么了,一開始不愿意看信,看了后又撕了,撕了又拼上了……這還是吳公公悄悄跟我說的呢!” 陸晗蕊依舊在如常地磨墨,原本今日看那封家信,不見朱筆勾花,她心中還有些忐忑不安,但又聽全才這般說……她心里便穩(wěn)妥了。 皇上還是舍不得她的。 她蘸了墨,想了一想,在紙上寫下: “愿天上人間,占得歡娛,年年今夜?!?/br> 寫完,三四筆落下,勾了一朵迎風(fēng)搖曳的花。 ———— 今日第一更,恢復(fù)更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