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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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幫陳特收集數(shù)據(jù),都是整段錄音發(fā)給他就完事的,但這次我破天荒地把信息全部整理好,把每個人的對話截下來歸檔(為了刪除后面的那些錄音),并逐字敲下來弄成文檔版。做這些事不用費什么心思,就是花時間,于是我干脆放空大腦,像個機器一樣運轉(zhuǎn),啪嗒、啪嗒、啪嗒—— 等我弄好已經(jīng)深夜了,把東西發(fā)給陳特,我困得倒頭就睡,正夢到我痛毆兩惡狼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我接起,迷迷糊糊地說了句,“喂?”電話那頭就像連珠炮一樣噼里啪啦地說開了,我都睡過去兩次,又被電話里的大嗓門震醒,直到他說了句:“……壁紙肯定要賠錢的,那么貴!總之,夏小姐你趕緊來看下吧,這事我做不了主?!蔽也欧磻?yīng)過來,是裝修隊的工頭打來的電話。 我應(yīng)了句:“好的,麻煩您了,我馬上就過來?!睊炝穗娫挘置δ_亂地沖去浴室洗澡換衣服出門。 那時秦?zé)o虞給我求完婚,我巴不得把證一扯,直接搬到他家和他住得了。偏偏我爸這人,該管我的時候他不管,我成年了能為自己的決定負(fù)責(zé),他又要跳出來指手畫腳的,非得讓秦?zé)o虞把房子買了,房產(chǎn)證上一半寫上我的名字,我倆才能結(jié)婚。差點沒把我給氣死,秦?zé)o虞為我付出的夠多了,我多要他的一分,都是貪婪。我就問我爸:“那我們家是不是也得還點嫁妝,給秦?zé)o虞買輛車?”我爸胡子都翹起來了,說我還沒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拐。不買,要買也得給我閨女買!秦?zé)o虞又不是沒有車。 那小氣樣,怎么不想想他和我媽分開那么多年,還是秦?zé)o虞重新牽的線,幫他把我媽追回來的。 還是秦?zé)o虞脾氣好,幫著我爸哄我,說我爸也是關(guān)心我,天下所有的父親都會這樣要求女婿的。氣得我連他都罵。后來秦?zé)o虞還是買了新房,就在師大附近,方便我上班,房產(chǎn)證上只寫了我一個人的名字——這個傻子。 房子是秦?zé)o虞大學(xué)好友的裝修公司承包的裝修,我本來就懶的人,秦?zé)o虞又忙,他有時間還會去看看,我干脆甩手不管。負(fù)責(zé)我們的吳工頭說,干這一行十幾二十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心這么大的人。不過他還是拍著胸脯保證:老板三令五申了,這是他好友的結(jié)婚新房,不好好弄就扣我們的錢。放心,我一定給你們做到最優(yōu)最好。——嗯,所以也不能怪我懶,咱這是有熟人,好辦事。 房子離師大真不遠(yuǎn),我又怕吳工久等,直接打車過去。一進(jìn)門就看到吳工一臉生氣地站在主臥;地上攤著一卷壁紙,上面有一條很長的污漬;壁紙旁邊站著個年輕孩子,低著頭,雙手絞在身前,看起來很局促不安。 我一走進(jìn)門,吳工就迎了上來,標(biāo)準(zhǔn)的大嗓門,說:“夏小姐,你快來看,這個壁紙肯定不能用了,你打電話給老板讓他換一卷吧!” 那小孩終于抬起頭,無助地看著我,“夏姐,求您不要打,我會丟了這份工作的?!?/br> “不打怎么辦!”吳工急了,“這壁紙又不便宜,你弄臟的你就該賠!” 小孩愁得幾乎落淚,說:“不是我弄臟的……我沒打開過。求您了,我家里還需要我這份工作?!?/br> 我頓時心軟了,這孩子怕是還沒成年,這么小就出來闖,有幾個是容易的呢……我拍拍吳工的手臂,倒勸他,“吳工,你先別急,我看看能不能補救。” 我把壁紙全部攤開,壁紙是上半部分米白色、下半部分黑色的設(shè)計,這條污漬剛好在兩個顏色的中間,長長的橫了一條。我腦海里閃過一張圖,輕拍下手掌,笑著說:“不用換了,可以用的?!?/br> 兩個人滿臉疑惑地看著我,我但笑不語,反正也說不清楚,直接弄出來他們就知道了。我讓小孩先把壁紙貼上,再讓吳工把之前用剩下的明黃色墻漆拿過來,用報紙墊在地板上,拿起刷子直接沿著壁紙黑白之間的那條分割線刷了過去,把污漬完美地蓋在墻漆下面。 我一刷完,身后響起了掌聲,我得意地把刷子往袋子里一扔,轉(zhuǎn)身準(zhǔn)備迎接大家的夸獎——看吧,世界是屬于高智商的人的!——咋一想,不對啊,屋里除了我只有兩個人,怎么有三個人在鼓掌? 轉(zhuǎn)過身,才看到房間門口不知什么時候站了三個人,這個小區(qū)的開發(fā)商還是那副裝逼精英樣,邊撫掌邊說:“您真的很有創(chuàng)造力,這樣一刷,不僅避免了一張壁紙的浪費,色調(diào)搭配上也讓這個房間明亮了起來。”見我疑惑的眼神,他微微彎下身,說:“打擾了,我?guī)蓚€客人過來看房?!?/br> 我點點頭,說:“沒事,你們看吧?!?/br> 裝修過的人都知道,就喜歡一棟樓東躥躥,西瞧瞧的,到處借鑒經(jīng)驗。我家因為有那層關(guān)系,吳工又特別負(fù)責(zé),沒少有人跑來參觀,銷售部也愛帶顧客來我家忽悠人買房,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開發(fā)商親自出馬(我剛好聽過他的八卦,所以知道他,嘿嘿),這得多大牌的客人啊—— 我瞇著眼看過去,挽著發(fā)的優(yōu)雅女人,樣貌看起來四十不到,眼神卻很睿智,正溫柔笑著回望我,十足典雅的東方美。女人身邊站著一個高大的年輕男人,氣質(zhì)和她很像,清雋風(fēng)雅,像是夢中人。 我有點近視,看得見兩人的樣貌,五官看得不是很清晰,但男人那標(biāo)志性的淺褐色發(fā)絲讓我嚇一跳,腳往后退了一步。 還好銷售商說:“謝謝,那我們隨便看看?!卑汛蠹业淖⒁饬^去,才沒有人察覺到我的異常。 銷售商說完,有些討好地站在一邊讓兩人先離開房間。女人微笑著沖我點點頭,轉(zhuǎn)身走了。男人也跟著離開,我正松一口氣的時候,他突然轉(zhuǎn)頭,在耳邊比了個接聽的手勢,笑得有些肆意,口型分明是“call me”。 哦,好,我會打你的。傻逼。 我被林逾白這么一驚,也沒啥心情了,給吳工打個招呼直接回家,在屋里坐立不安,心臟頻率加快,覺得征兆實在不詳。我開始收行李,想著都快一個月沒回家了,馬上開學(xué)更沒時間回去,干脆現(xiàn)在回去看看。一邊收,一邊就把機票訂了,坐上車給秦?zé)o虞打電話,先給他說了剛才壁紙的事,我語氣愧疚:“咋辦,剛才看那孩子可憐,腦子一熱刷了道黃漆,好像和我們的家具不太配得上?!?/br> 秦?zé)o虞仍然是那副不急不緩的口吻,柔聲說:“沒關(guān)系的,我們訂了張明黃色的沙發(fā),到時候放在臥室。剛好臥室的色調(diào)有點素,弄些亮點的顏色襯一下也好?!?/br> 我才放下心來。又巴拉巴拉的給他說我要回家?guī)滋?,順便看看他爸媽?/br> 秦?zé)o虞說,好,問我什么時候回來,又說我回來兩三天他就回來了。 我說,那你加油工作,早點回來陪我。 然后掛了,讓他去忙。這是秦?zé)o虞負(fù)責(zé)的最后一個大工程,忙完這個他準(zhǔn)備換工作了。誒,別說,我真的很矛盾,一方面不想因為我耽誤他的事業(yè),一方面又希望他能有更多的時間陪我。 不說這個了,反正一切順其自然嘛。 我給陳少嫻打電話,說我準(zhǔn)備回家?guī)滋?,叫她好好吃飯,順便幫我看屋——是的,她也在師大教書,就住我樓上?/br> 陳少嫻回我:你在囑咐狗???和我互貧幾句,掛了。 我又打給陳特,說我?guī)滋旌缶突貋?,我?guī)痔岬模泄ぷ鬣]箱發(fā)給我。 陳特說:不用,好好休息。掛了。 我跟托孤似的,把我這些親信一個個交待清楚“后事”,坐上飛機,心里才踏實了點。晚上進(jìn)了家門,才知道我這一天忐忑不安的是為了啥。 我和我爸飯都沒吃,一個窩在客廳,一個坐在書房,生對方的悶氣。我媽來哄我,說:“你看你爺兩,加起來七老八十的了,還這么幼稚呢。你爸也是想你,關(guān)心你,才多念叨你幾句的?!?/br> 他那叫念叨?都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我前世肯定聯(lián)合他兒子搶他財產(chǎn)害死他了,他今世才對我這么壞。一進(jìn)門就說我浪費錢,不早點訂機票,那么趕買貴死了。一會兒說我那么大了還不會做飯,還想嫁人呢丟不丟人,一會兒又說我沒個女孩樣,鎮(zhèn)上的哪個女生不是溫柔如水的…… 我呸呸呸!氣得我放下筷子直接躲進(jìn)書房生悶氣。 老頭也是飯也不吃了,窩在沙發(fā)和我比誰氣大。 我媽見我嘟著嘴不回話,搖搖頭走了,一個小時后,我爸在客廳喊我:“夏未夏同學(xué),剛出鍋的干絲,趕緊來吃,一會兒沒了?!?/br> 我不動于衷,我爸使勁誘惑我:“小藝,你慢點吃,給未夏留點,她最愛這道菜了……哇,今天特別香,你別和我搶。” 小藝是我媽的小名。我媽都是讓著家里人的,哪會和我們搶,凈瞎編。 我爸不太會做菜,又忙著他的糧鋪生意,很少在家里做飯。小時候他還沒脫離家庭的時候,早上偶爾會給我們煮上一碗干絲,我覺得比我媽做的還好吃,每次我就撐在灶臺邊踮著腳看他手忙腳亂地給我們做早餐…… 我鼻頭突然一酸,吸吸鼻子,一邊喊著:“臭老爸,你給我留點!”一邊沖出去和我爸搶干絲吃。 我和我爸,鬧的時候恨不得不相往來,好的時候又好得不行?;貋砟翘焱砩?,經(jīng)過我爸的“干絲戰(zhàn)術(shù)”,我立馬舉手投降,之后幾天老老實實跟著他到處享福。我爸是個會享樂的人,我在家這幾天他連生意都不做了,慫恿我媽請了假,他不像別的J省人,愛往省外、往城市跑,而是天天帶著我們往鄉(xiāng)野鉆,我們?nèi)フ?,釣魚,爬山,游湖,住農(nóng)莊,又像回到特別小的時候,要走的那天我都舍不得他了,想哭。我爸開車送我去秦?zé)o虞家,車后備箱放著兩箱水果,他給我搬到門口,比我還羞澀呢,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叮囑我一句“?;貋砜纯茨銒尅保土锪?。 我深呼吸,緊張地按了門鈴,不一會兒秦mama來開了門,她在家里也穿得比較正式,但笑容蠻和氣的,親切地說了句:“來了?!?/br> 我家是標(biāo)準(zhǔn)的J省小鎮(zhèn)人家,富足、閑適,秦?zé)o虞家在我家的隔壁市,他的一家人和這個城市的氣質(zhì)一樣,穩(wěn)重,正經(jīng),深具歷史底蘊。 秦爸爸是國內(nèi)的第一批空軍,現(xiàn)在六十多歲的人了,仍然身姿筆挺,不怒而威。秦?zé)o虞有個jiejie,比他大七八歲,繼承了秦爸爸的衣缽,現(xiàn)在在NJ軍區(qū)空軍部任職。秦mama是八一醫(yī)院的副院長,他家算是半個軍人世家,只有秦?zé)o虞蠻奇怪,做的工作和他全家完全不相關(guān),不過他的性格受家庭影響蠻大——沉穩(wěn),學(xué)者氣質(zhì)。 所以每次來他家,我都會有些緊張,我平時蠻不講究的人,一進(jìn)他家的門,立馬就變得正經(jīng)賢淑…… 我和秦mama把兩箱水果搬進(jìn)屋,她說:“下次別帶東西,人來就好了。有時間多陪陪我和你秦叔叔,小虞和他jiejie都忙,家里老是冷冷清清的。” 秦?zé)o虞在他家里昵稱是小虞,我每次聽到都想笑,和他的形象也忒不符了。 “我剛好去了省北的果園,剛摘下來的,帶來給您和秦叔叔嘗嘗鮮?!蔽倚χ厍豰ama:“我這次要呆上兩天的,明天剛好是周末,我陪阿姨到處逛逛?!?/br> 秦mama拍拍我的手,說:“快去客廳坐著,陪你秦叔叔聊聊天,我去給你們做飯?!?/br> 我不好意思,要去給秦mama打下手,她死活不讓。我只好去陪秦爸爸聊天,秦爸爸是那種你和他說上幾十句話,他就應(yīng)個“嗯”的人,我仗著臉皮厚,愣是和他扯了半個小時,實在聊不下去了,只好坐著和他干瞪眼。 秦爸爸站起身,說:“我們?nèi)肯缕灏伞!?/br> 我說“好”,然后乖乖跟著他去了書房——下五子棋。 我都懷疑是不是秦?zé)o虞和他爸媽交好底的,比如秦mama從來不讓我進(jìn)廚房,比如秦爸爸從來不和我下五子棋以外的棋種……啊,好尷尬。 我陪了秦?zé)o虞爸媽兩天,清晨和秦爸爸打太極,上午和秦mama買菜,中午睡個午覺,下午出門陪秦mama逛街,晚上吃完飯和兩個老人散步。兩天一下就過了,要走的頭天晚上我正收拾東西,秦mama敲門走進(jìn)來,手里抱著一本相冊,說:“我前段時間收拾舊居,又翻到幾張小虞小時候的照片,之前一直惦記著要給你看看,還好剛才突然想起來了?!?/br> 她把相冊放在床上,自己坐下,我也側(cè)過身,興致勃勃地和她一起看老照片。 秦?zé)o虞的照片我以前來的時候就看過了,秦mama說家里好久都沒翻過相冊的,有我這個“觀眾”捧場,她才惦記著要去整理舊照片,隔三差五又找出幾張。 我們從頭看起,不管看多少次我都興致勃勃,臉上的笑容一直沒下去過。秦?zé)o虞爸媽年輕的時候都是美人,秦jiejie也長得漂亮,全家的合照里只有秦?zé)o虞是個小胖墩,明明可愛死了,表情還特別嚴(yán)肅。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差點沒笑抽過去,真難為他現(xiàn)在能長得這么高大勁瘦。 秦mama找到的照片是一次六一節(jié)的活動照,秦mama年輕的時候還蠻惡趣味的,給秦?zé)o虞穿上了裙子,戴著棕色假卷發(fā),畫上紅唇,眉間一點紅痣。還好那時候秦?zé)o虞已經(jīng)瘦很多了,有點rourou的,特別可愛。秦?zé)o虞身邊站著他的jiejie,穿了一身勁帥的牛仔衣,戴著貝雷帽,作男裝打扮,表情很酷。 看得我直呼,說:“要是以后我生的女兒有秦?zé)o虞這么美,兒子有秦jiejie這么帥,我就滿足了!” 一句話把秦mama逗樂了,親昵地拍拍我的腦袋,說:“傻孩子。” 秦mama突然有點感慨:“每次看到你這么快樂,我們的心情也會跟著開心起來。小虞從小就是個不愛笑、不會表達(dá)的孩子,未夏,謝謝你,小虞認(rèn)識你之后,他才學(xué)會喜歡,付出,還有快樂。” 我聽得臉紅,秦mama摸摸我的發(fā),說:“不要多想,一直做自己就好。早點睡吧,明天一早的飛機呢?!?/br> 說完,帶上門出去了。我也是心大,秦mama讓我不要多想,我就什么也不想,收完東西,頭一沾到枕頭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秦mama要上班,是秦爸爸送我去的機場,這個內(nèi)斂的老人頭一次流露出情緒,在檢票口說了句:“沒事就回來吧?!惫烙嬜约憾加行┎缓靡馑?,說完就轉(zhuǎn)身走了,“家里還有事,你慢慢排隊?!?/br> 我陽光地笑著揮手,說:“一有時間我和無虞就回來!秦叔叔再見?!?/br> 老人腳步一頓,沒回頭,背對著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