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星河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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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嚴(yán)謹(jǐn)行問過賀星河一個問題,你說外國的月亮和中國的哪一個圓。 賀星河覺得這個問題十分智障,沒搭理他。 可是現(xiàn)在他卻有心思琢磨起這個問題了,他想他能夠回答嚴(yán)謹(jǐn)行,外國的月亮和中國沒什么區(qū)別,外國的醫(yī)院和中國一樣也都是一股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味。 原來所有的醫(yī)院都是這個味道,包括精神病院。 他的時間似乎在某個時刻按下了暫停鍵,每天閉上眼睛前,是在這個封閉病房里,張開眼睛后,也還是在這個封閉病房里。 剛開始賀星河還會試著反抗,試著去計算每一天的日子,后來就放棄了,因為完全沒有意義,他所做的一切在別人看來都帶了點(diǎn)瘋癲的味道。 “怎么就會得這種病呢?!备赣H皺著眉頭,說這話的語氣半分凌厲半分失落。 賀母的眼睛都哭得紅腫,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睡一個好覺了。 “去美國吧,”她說,“去國外接受治療,也許會好一點(diǎn)。” 父親沉默了會兒,點(diǎn)點(diǎn)頭同意了。 “你說……星河說的那個人,就是那個女孩子,會不會……” 賀父掐滅煙頭,怒目圓睜,“怎么可能!他說出來那是誰了嗎,而且那天那么多人都看見了,車?yán)镏挥腥齻€人,你聽聽他一直說的都是些什么話……” 說著說著又是一聲煩躁的嘆息。 “趕緊送他去美國,想辦法治療,不能再讓他瘋下去?!?/br> “我賀有臻的兒子,絕對不能是個瘋子。” 然后他就被送來了這里。 賀星河手指攥緊了身下的床單,指節(jié)用力到泛青泛白,他深吸一口氣,感覺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味在鼻尖安營扎寨,讓人透不過氣。低下頭,額前的劉海長到蓋住眼睛,刮在眼下,觸感很難受。 半晌,他真的像個瘋子一樣冷冷地笑起來。 他伸出手,摸到自己左邊的腿,從大腿根順著往下,摸到膝蓋,膝蓋以下空空蕩蕩。 那條小腿鋸掉了,他已經(jīng)是個殘疾人了。 “嘶——” 霎時的疼痛讓他狠狠皺起眉頭,每一個截肢的病人都會經(jīng)歷幻肢痛,他也不例外。賀星河手掌用力到青筋一根根暴起,臉部肌rou扭曲抽搐,渾身都顫抖,身體下意識往前傾倒靠在右腿上。 額頭的滲出汗水,他不敢用力呼吸,只能痛苦地煎熬著。 這種痛賀星河已經(jīng)熟悉了,可還是沒有辦法忍受住,喉嚨里發(fā)出疼痛的嘶吼,額頭神經(jīng)抽動,雙眼血紅血紅。 他像個原始的動物一樣掙扎,腦子倒清醒,反反復(fù)復(fù)都是當(dāng)初車禍以后聽到的話。 “2013級會計專業(yè),一共三個班,不是兩個?!?/br> “那天車?yán)镏挥形覀內(nèi)齻€人,你、我、慶慶,沒有其他人。” “我們寢室只有我和心婷,一直都是雙人寢……” “你說你記得有個女孩子,那你總要說出她的名字,不然我們怎么幫你找……” “這是我們班的相冊和名單,你看看有沒有你想找的人……我說過了,當(dāng)時車上只有你們?nèi)齻€人,所有人都看見了……真的只有三個,沒有第四個人?!?/br> “老賀,你……其實喜歡慶慶吧,不然你也不會……” “少爺,沒有什么照片,你恐怕記錯了?!?/br> “完了,賀家的少爺車禍以后傷到頭,恐怕是得了精神分裂癥。嘖嘖,年少英才,居然就這么瘋了……” ……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是有這個人存在的,他沒有記錯,他不會記錯。 可是她到底是誰,為什么他不記得了? 為什么所有人的記憶和他的完全不一樣。 他明明記得那個女孩子和他一起做過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白日焰火,冬夜相擁,商場求婚,還有她的味道,她的聲音,她的笑容,可是為什么他怎樣都想不起她的名字和樣子。 關(guān)于她的記憶,模糊到無法辨認(rèn), 那些事情,他們纏綿過的日日夜夜,他們相互占有相愛相伴的時光究竟是大夢一場還是真實發(fā)生過的,他竟然有些難以分辨。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嘶啞近乎呢喃的聲音從嗓子深處擠出來,賀星河用力揪著自己腦后頭發(fā)拉扯,想要從模糊的記憶中生生扯出個人影來,卻是徒勞無功。 “你到底、到底是誰……” * 時間恍恍惚惚過了很久。 大概在將近一年以后,賀星河依舊“治療”無果,某一天他從主治醫(yī)生那里偷聽來一個消息。 是父親的意思,要他干脆“忘掉”這一段回憶。 賀父做事雷厲風(fēng)行,慣用最直接簡單的辦法解決問題,在他看來,既然沒辦法“治愈”,那不如丟棄。 “催眠是件有風(fēng)險的事,坦白講,賀先生,我非常不建議你這樣做?!敝髦吾t(yī)生冷靜地說道。 賀父皺眉,緊緊盯著他,說:“沒關(guān)系,去做就是了。” “賀先生,我想你不明白,通過催眠讓人忘記一段回憶,這個方法并不可取……” “我需要一個健全的兒子?!彼麚]揮手,淡淡開口:“身體不健全了,至少精神是要健全的?!?/br> 醫(yī)生堅持地勸說他:“我建議你再觀察一段日子,如果他確實無法好轉(zhuǎn),還是沉浸在自我臆想里你再這么做也不遲,說實話他已經(jīng)是我見過最冷靜的病人了,除了幻想出一些不合常理的事,和正常人并沒區(qū)別……” 賀星河扶著墻,搖搖晃晃地往回走。 路上碰到了人,那人看他是個殘疾人,問他:“嗨,你需要幫助嗎?” 賀星河沉默不語,搖搖頭,拄著拐杖走回病房。 他父親需要一個精神健全的兒子,所以他要通過催眠來讓他遺忘掉這段被他“臆想”出來的回憶和“幻想中的女孩”。 夠狠。 不虧是年紀(jì)輕輕白手起家,坐穩(wěn)了A市商業(yè)巨頭之位的男人。 他可曾問過他的意愿,他有沒有想過他是不是想要忘記這段回憶? 賀星河閉上眼睛,想讓自己靜一下,午后的陽光很熱烈,照在他的脊背上,他的后背卻冒出森森冷汗。 他攥著拐杖,在那一瞬間做出一個決定。 他不知道那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是很清楚,就仿佛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在警告他,你不能忘記,你絕對不可以忘記,那些都是非常非常珍貴的回憶,你要留著它,留著它,你就能找到那個女孩。 那就開始假裝吧,從現(xiàn)在開始,裝作是一個“正常人”。 假裝他已經(jīng)忘記,假裝他不再想起,假裝他“恢復(fù)正?!薄?/br> 只要這么裝下去,就沒有人會強(qiáng)迫他忘掉那段回憶。 他就還有可能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