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說，那你們要找什么樣的結(jié)婚？”

    “結(jié)婚總要踏實可靠，像我哥那樣?？倸w不可能是你這樣?！?/br>
    “你以后會出軌嗎？”

    “誰？”程文璇嚇了一跳，“你說我？”

    王叢駿傾身靠近，看她表情，“你以后如果結(jié)婚了，有小孩了，又碰到一個年輕的、喜歡的男人，會出軌嗎？”

    “當(dāng)然不會！”程文璇推開他，“你這說的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

    “真不會？如果是你一個人在外面，小孩又已經(jīng)好幾歲——”

    “肯定不會。”程文璇打斷他，“再多的附加條件，再大的誘惑又怎樣？我就是我，不會就是不會?！氵@就好比說，要我相信我嫂嫂會出軌，你自己想想可能嗎？”

    王叢駿腦袋里出現(xiàn)程文遠(yuǎn)和方泉的恩愛模樣，他閉了嘴。

    一對相愛的夫妻，怎么可能輕易出軌？

    所以梁明月和吳靖文不相愛。

    即便早有心理準(zhǔn)備，梁明月也沒想到這條路能被挖成這樣。

    大石小塊，坑坑洼洼，她開得再小心翼翼，也免不了一搖三晃、高高低低。

    瀟瀟坐在后座，抓著門把手，都快被顛迷糊了。他感覺自己有點暈車。

    還好只是中間一段，在滑過一個半米深的大坑后，道路又重新變得順暢起來。

    終于到了硯山的房屋邊，母子倆下車，一齊蹲在草叢旁緩了會。

    久不打理的緣故，房子前邊長滿了雜草。

    梁明月將門窗都打開，簡單清掃整理了一下，便將后座里買回來的、這幾日的生活用品歸置好。

    而后看了一圈，又從壁柜里拿出被褥，仔仔細(xì)細(xì)的鋪床。

    瀟瀟坐在一旁的小方凳上，小眼睛到處轉(zhuǎn)，他很喜歡這個房子。不管是彩色石頭鋪成的地面，還是滑溜溜的墻，還是可愛的小桌子小板凳。

    “這個房子好漂亮?。　彼忠淮钨潎@。

    “是啊，這本來是老外公的房子，mama和爸爸一起把它弄成這樣的?！?/br>
    “爸爸mama好厲害！”

    “主要是爸爸厲害。”

    大二那年的暑假，他們拿到一筆獎金，便重新翻新了硯山的房子，設(shè)計圖紙，叫來工人，改建電路和下水，更換更為美觀實用的家具硬件。

    之后每一年，或多或少總會回來住幾天，甚至瀟瀟都是在這里出生。

    “瀟瀟，你以后想像爸爸一樣，當(dāng)建筑師，設(shè)計房子嗎？”

    “爸爸是律師呀。”

    “還有個爸爸呀?！?/br>
    “那我要想一想呀?！?/br>
    忙活的差不多，梁明月拉著瀟瀟，提著酒rou香燭，去往后山。

    連著晴了好幾日，鄉(xiāng)間小路變得干燥好走。瀟瀟左看看右看看，腳步雖然還是很穩(wěn)當(dāng)，心情卻早已飛揚到了天上。

    梁明月點上香燭，放好rou，倒上酒，與瀟瀟一起，恭恭敬敬鞠了三躬。

    “外公?！彼自谀贡?，將照片一點一點擦拭干凈，外公平和剛毅的面龐又清晰起來。他帶著微微的笑意，溫柔地注視著她。

    瀟瀟也將手放了上去，“老外公，我和mama來看你了?！?/br>
    到傍晚的時候，忽然變了天。

    天一下子暗下來，瀟瀟坐在小竹椅上，扒著窗戶往外看。

    屋后是一片荒廢的菜園，與吳奶奶家的一起，被紅磚墻方方正正的圍住。圍墻中間有一個小木門，通往后山的一大片青翠竹林，在今晚的夜色中，竹林成了一叢叢高高的，搖來擺去的黑影。

    有風(fēng)呼嘯在林間，急一陣，緩一陣，時而沙沙，時而嗚嗚，瀟瀟聽得入了迷，他抬起頭來，“mama，外面有好多風(fēng)?！?/br>
    一直到他們離開，天氣都未好轉(zhuǎn)。

    梁明月?lián)Q了一條雖遠(yuǎn)卻平整不少的路回城，行至半途，雨勢變大，落在車上噼啪作響。

    瀟瀟又看得入了迷，他的手指點在玻璃上，順著水跡往下蜿蜒。

    千里之外的棠城連著下了幾天雪，這日難得放晴，積雪消融，冷得格外刺骨。

    王叢駿出門時正好碰到程文遠(yuǎn)回來。

    看見他，程文遠(yuǎn)似乎愣了一愣，他在他臉上盯了幾秒，問：“你這帽子哪兒來的？”

    “隨便拿的。怎么了？”他頭發(fā)長了一直沒剪，出門便抓一頂帽子戴上。

    “沒什么，”程文遠(yuǎn)一笑，“挺好看。”

    兩人無聲地對視兩秒。

    王叢駿抬手一拽，“送你？”他看著文遠(yuǎn)哥的筆挺西裝和利落短發(fā)，不確定他是不是這個意思。但總不能顯得太小氣。

    深咖的休閑針織帽往程文遠(yuǎn)跟前一放，畫風(fēng)變得奇怪起來。

    “……”程文遠(yuǎn)哭笑不得，“哥哥還能問你要東西？”

    王叢駿也笑了，他把帽子戴回去。

    “待會兒要吃飯了，你上哪去？”

    “我有事?？赡懿换貋砹恕Ｎ倪h(yuǎn)哥，你幫我跟奶奶說一聲?！?/br>
    王叢駿抬腳便走。

    “哎，”程文遠(yuǎn)拉住他，“小駿，高姨給我打電話了。她問你怎么期末沒去考試。”

    “問‘我’？”王叢駿像聽見什么笑話。

    “她說你不接她電話。”

    王叢駿冷笑一聲，“她連回來都不敢?！?/br>
    程文遠(yuǎn)嘆了口氣，他說：“你跟小凱兩個，再瘋再鬧，也別太過了。小凱倒算了，小駿，你小時候……”

    “文遠(yuǎn)哥，先走了——”

    秦歡笛是一個脾氣有點橫的小女孩，她和瀟瀟坐在一塊玩積木，要占很強勢的主導(dǎo)地位。就是說，最終成品的指導(dǎo)方向必須由她把控，她說要拼橋，就是拼橋，她說要拼房子，那就是拼房子。

    只不過都要瀟瀟來完成。

    瀟瀟會先對著散亂的積木盯一陣，真正上手的時候就不怎么猶豫了，好像胸中自有溝壑似的。

    等眼看著要大功告成，秦歡笛便會迫不及待地接過去，好歹參與一下，再拍拍瀟瀟的手，表示合作愉快。

    兩人“合作”出來的作品都挺有模有樣，美觀牢固兼顧。

    “像他爸爸?！鼻乩蠋熢谝慌钥匆?，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