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掌 三尺蓮
筮塢戌回到房中剛關上房門,便壓抑不住的低咳起來,暗紅色的血又從他唇角流淌出來,他身子不穩(wěn)的伏在桌案上,手指緊緊按住胸口,遠山似的眉峰緊緊皺起,這反噬之力似乎更甚從前,似一日強過一日,尤其是他催動真氣時,那反噬之力便愈加兇猛……難道真如師姐所說,他不能再動用真氣。 可是……明日就是比武之日,他的身子……不行……無論如何,都不可以輸。 他晦暗的目光閃過一抹不計后果的執(zhí)拗,伸手從懷里掏出一個棕色瓷瓶,一拔開立式一股血腥之氣從瓶子中滿溢出來,他目光暗了暗,仰頭欲飲,不想眼前一道紫色身影閃過,手中的藥瓶被來人一把搶去。 那紫衣女子強過藥瓶在鼻前聞了一下,立時面色大變,:“是毒蝎血?你服這個多久了?” “沒多久,不過月余” 他輕描淡寫的淡淡道。 “不過月余還算沒多久?”紫蘇心氣的睜大眼睛,死死盯著他狠狠道,:“你這和飲鴆止渴有什么分別?!這毒蝎血毒性劇烈,縱然服下去可以讓你內力大增,可是只喝一次全身血液都會滲入毒性,長此以往毒性會浸入五臟六腑,藥石無靈!” “我身上有闡心蠱,不會讓這毒傷我五臟六腑” “縱是如此,這毒也會沉積在你血里,你之前血中就余毒未清,如今卻又添新毒……你可知道,若是你就這樣放任不理,長此以往你甚至不能與女子……” 不等紫蘇心說完,他已經淡淡打斷了她,:“我并未想過兒女情長之事,亦不需要這種感情……師姐,無需為我擔心” “難道你想孤獨終老么!” 筮塢戌微微垂下眸子,清詭幽寂的眸子牽出一抹自嘲,:“師姐忘了師父說過什么了么?既然一切都是命數(shù),不如泰然處之,更何況……我也未必有命終老” 他望著桌子的燭火,神情一片平靜漠然,仿佛他們談論的是別人的生死。 “啊筮,我不準你胡說!紫蘇心神情激動起來,杏仁似的美眸發(fā)紅的瞪視著他,捏著瓷瓶的手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抖,:“只要有我在一日,就不會讓你有事” 筮塢戌沉默了一會兒,藏紫色的眸子涌動過一絲波瀾,頓了片刻,又道,:“生死有命,若真有那一日,師姐也無需為我太過傷心” “你說來倒是輕松,你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練功!在我心中早已將你當作親弟弟看,豈能說不傷心就不傷心那般簡單的!紫蘇心著惱的一把揪住他的領口,一字一頓的大聲命令道,:“總之我不準再做傷害自己的事!” “師姐……男女授受不親……”筮塢戌往后退了一步,一本正經道。 紫蘇心被他氣的哭笑不得,從衣袖里掏出一個錦盒塞入她手中,板著臉道,:“這錦盒里是我從“鬼童子”那里偷來的‘雪蟄丹’,聽說是由三百株天山雪蓮和三百棵人參煉制七七四十九天而成,有療傷奇效,縱然是筋脈盡斷武功盡費之人服后也能完好如初,你吃下它應該可以解身上的反噬之苦,至于……這瓶毒蝎血我替你扔了它,日后都不準再喝!” “如此奇藥,師姐還是自己留著防身……” 他眉頭微皺,不愿接受 “給你就是給你啦,啰嗦什么,我還有事先走了!記得趕快服下它!” 說罷,也不等他再開口,紫蘇心已硬塞給他那錦盒,隨即瀟灑的將門一拉,身子如紫蝶般在空中輕躍幾下,消失在了夜色中。 “咿?剛才那個是你師姐么?” 門還未來得及關,糖蓮子忽而端著一個小白瓷盅一邊回頭往夜空上看,一邊走了進來。 “嗯……”筮塢戌愣了楞,蹙了下眉頭 ”這么晚了你還沒睡?” 糖蓮子嘻嘻一笑,將那冒著熱氣的小白瓷盅放在桌子上,那白瓷上還畫著兩條金魚,一紅一黑,在燭火下甚是生動耀眼。 “你明日就要比武了,我燉了一碗豬肝蓮子湯給你補身子,聽說是補氣補血的,快嘗嘗好不好喝,我可是熬了一個時辰呢! ” 筮塢戌楞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議的道,“你這么晚不睡就是為了熬這碗湯?” “嗯……”糖蓮子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拿著小勺先給他盛了一碗,遞到他面前,笑容如桃花一般清新嬌美,:“你快嘗嘗嘛,試試好不好喝?!” 筮塢戌接過小碗,低頭喝了一口,那融融的暖意和香甜立即從舌尖傳了過來,直沁心脾,那溫柔的酒香讓他堅硬的眸子不覺間軟了下來,目光落在那碗湯上,不由有些出神。 “怎么了,不好喝么?”糖蓮子神情緊張起來,不安的問道。 “……不是” 他回過神來,看著她微微揚了下唇角,“很好喝,謝謝……” 翠湖。攬月庭。 “瑩月,這個送給你……” 南宮錦輕擁著懷中的女子,將一只華美的牡丹發(fā)簪遞到她面前, “……好漂亮的發(fā)簪” ‘瑩月’接過那發(fā)簪在掌心里細細端詳,水紅色的牡丹花瓣上綴著幾多小巧的珍珠,幾縷金色流蘇低低垂落在玉色的簪柄上,確實是美的很。 “我一看到這發(fā)簪便想到了你,與你一樣國色天香,美艷無雙”南宮錦深情注視著她,俊美的面龐上一片溫柔寵溺之色。 “那……大公子是否愿意為瑩月親自戴上?”‘瑩月’嫵媚一笑,輕垂下如云發(fā)髻,臉頰微紅的等待著男人為她戴上。 “好” 南宮錦點頭笑笑,抬手將那發(fā)簪插上她的發(fā)髻,本就嫵媚嬌麗的面容在那牡丹發(fā)簪襯托下更顯美艷,一顰一笑似都勾人心魂,南宮錦雖然看見的美人不在少數(shù),也不由看的有些呆了。 ‘瑩月’抬起含情脈脈含情的勾人眸子,目光迷離似醉非醉的望著他,滿是春情的唇瓣誘惑輕啟,似在等待著他。 南宮錦摟緊她的肩膀,正要覆上她的薄唇,忽而一個侍從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焦急不安的叫道, “大公子……” 南宮錦掃興的將目光挪到他身上,不耐煩的呵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非現(xiàn)在說不可?” “是……是……”那侍從看看‘瑩月’,又看看南宮錦,一時間吞吐起來,但神情卻更是焦急,“這……” 南宮錦卻似明白過來什么,斥退了那侍從,站起身有些歉意的道,:“月兒,抱歉,今晚我不能陪你……” ‘瑩月’善解人意的笑了笑,抬起素手幫他理了理胸前凌亂的青絲,將臉貼在他的胸膛,柔聲道,“沒關系的,你先去忙,我在湖邊在坐一會兒就回去” “嗯,那你別坐太久,當心染了風寒” “好” 南宮錦又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朝她笑笑,轉身急匆匆的走了。 她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冰凍,消散,那瀲滟的眸子如倒春寒般泛起層層冷意。 晚風拂過,吹落一樹白海棠,雪白的花瓣在她眼前如漫漫紛紛雪飄落,打著轉又墜入冰冷的湖水中。 她握著那牡丹發(fā)簪,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感覺到身子凍得有些發(fā)麻了,才看到湖面上幽幽倒影出一個青色身影。 翠青翠青色的衣衫,帶著nongnong的潮濕之氣出現(xiàn)在了她身后。 “戲演的不錯,花娘” 他在她身后輕輕擊掌。 “是么……” 她低下頭緩緩一笑,笑容蒼白的乏味,嬌媚的眸子悵然若失,一片恍惚。 “他如你所愿的喜歡上了你,你不開心么?”春無蹤涼笑著看著她,那笑容在湖水中卻甚是刺眼。 她看著湖水中那個嬌美如花的面容,目光突然泛起nongnong的憎恨嫌棄之意,她手指覆在自己的臉上,才發(fā)覺那只手竟如冰寒冷, “不,他喜歡的是這張臉,不是我!我真正的樣子他根本就不屑一顧??!三年前……若不是你救我,我早就被他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