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浮云涌
禪理睜開眼的時(shí)候,天已經(jīng)黑了。 他后腦勺因磕碰泛著疼,禪理慢慢吞吞地摸著黑站起來。 他已意識到夢里的那個小和尚是他自己。 他摸了摸臉,有些濕,用袖子擦干臉上的水漬。 禪理摸著黑出了屋子,愣愣地站在院子里,他望著一地如雪清暉,站了很久,腦子里像塞了漿糊一樣。 整個人都懵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前世的記憶,說起來還是太驚人了。 他稍稍回過神來,借著月色往菩提廟走著,整個人還沉浸在前世的記憶里。 月色溫柔而又寒涼,落在竹林的長葉上,灑下一層白霜。 禪理撞到一根竹竿,這才徹底回過神來。 媚媚! 媚媚去哪兒了他還不知道! 他在這里胡思亂想什么? 他腳步快了起來,復(fù)又撞上一根竹竿,肩膀撞得隱隱作痛。 這么晚了,去官府報(bào)官,顯然是不可能的了。 禪理決定回廟里養(yǎng)精蓄銳一宿,明天再啟程去找媚媚。 可,他哪里睡得著,躺在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宿,眼下青黑地爬了起來。 禪理裹著一身的疲憊去了官府報(bào)案,卻被告知,查無此人。 官府的卷宗上并沒有媚媚的名字。 禪理這才清醒過來,媚媚是妖,怎么可能在人世留有戶籍。 他心里也稍稍放了下來,可能媚媚只是回了妖界而已。 記憶里,媚媚就曾經(jīng)因闖了禍,被她大哥綁回過妖界。 可,禪理到底還是是不放心。 他讓人代管寺里的事物,自己做了游僧,四處尋找媚媚。 他知道自己前世被她拋棄,按理來說,他應(yīng)該恨她,應(yīng)該離她遠(yuǎn)遠(yuǎn)的,可是,他做不到…… 就像前世的禪理,知道自己應(yīng)該忘記媚媚,可是仍是管不住自己在媚媚身后偷偷跟了一輩子一樣,這一世的禪理也還是管不住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 禪理踏遍了山川,踏遍了州縣,四處打聽著媚媚的線索。 在他快要絕望的時(shí)候,他終于找到了媚媚。 那是花燈節(jié)的夜里,他穿梭在人群里,尋找著媚媚的身影。 一回頭,他看見燈火闌珊處,有一美人,粉面秀眉,眉目生香。 她的胳膊還挽著一位公子。 男人一身絳紫衣袍,貴氣逼人,他低眉望向媚媚,眼睛里壓抑著占有欲和沉重的愛意。 段信安手上拿著一只花燈,是媚媚胡攪蠻纏來的。 媚媚自己又不愿提,甩給了段信安,自己挽著男人,手上一串烤羊rou,吃得正香。 見男人望著自己,媚媚笑:“信安,你也想吃嗎?” 段信安點(diǎn)頭。 媚媚將烤串抵在他唇上:“嘗嘗?!?/br> 段信安咬下一口,望著美人羊脂白玉一樣的臉,低笑道:“好吃?!?/br> 禪理看著這一幕,忍不住閉上了眼,他感覺眼珠子火辣辣的疼,疼得他不愿睜開眼,去看對面的一對玉人。 當(dāng)初,小和尚也是這樣被她喂糖葫蘆的。 她一顆糖葫蘆,換走了一顆心,她知道不知道? 禪理背過身,一步一步地走了,離身后的媚媚,越來越遠(yuǎn)。 媚媚過得開心就好,其余的不重要。 貧僧只是,有些難過罷了。 媚媚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往禪理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 “怎么了?”段信安問。 “沒什么,我只是有些累了,我們回家吧。” 禪理回到客棧,倒頭就睡。 他又夢到媚媚了,這回是什么? 竹林里,夜風(fēng)習(xí)習(xí),竹葉沙沙作響。 夜色迷離,霧氣在河面上飄飄蕩蕩,竹林橋下好似有河妖即將浮出水面。 和尚在竹林里穿行,他才入寺沒幾天,路還不清楚,從下午開始迷路,一直到晚上還沒走出竹林。 和尚望著竹林橋,眼睛一亮,總算是看到眼熟的東西了。 他踏上竹林橋,忽地聽見女子?jì)擅男β暎骸昂恰瓉硌健?/br> 和尚耳尖一紅,念起還不太熟的佛經(jīng)。 “小和尚念經(jīng),有口無心?!迸死^續(xù)笑著道。 竹林之后,邁出一只纖足。 繡鞋裹著痩足,無聲無息地惑人心神。 “你……你是誰?” 少年郎惴惴不安的姿態(tài)引來女子的嬌笑:“我是媚媚呀……” 綠竹遮掩,佳人緩緩而出。 黛青紗衣裹住女子不盈一握的腰肢,胸前春光半掩半開,她雪膩細(xì)腿從裙子里探出,比月光還要動人三分。 “你……你……你……”小和尚成了小結(jié)巴。 媚媚拂去頸邊的發(fā)絲,一雙盛著皓魄的桃花眼朝他望來,他一下子什么話都吞進(jìn)了肚子里。 小結(jié)巴成了小啞巴。 夜晚的蟬鳴蛙叫,他通通聽不見了,他只聽得見自己胸口雷鳴般的心跳聲。 “過來呀,愣著做什么?”少女纖纖玉手朝他伸來。 小和尚兩腿不受大腦控制地走進(jìn)她,回過神來時(shí),少女櫻唇在他鎖骨邊已落下了一個吻痕。 他僧袍也已被媚媚拽開,貞潔岌岌可危。 少年郎忘記了自己前幾日才入了佛門,忘記了自己已經(jīng)剃度為僧,他心里眼里腦里,除了媚媚,一切都已清空。 他反客為主,摟過女人纖柔腰肢,將人壓在身下。 夜色,太過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