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垂死掙扎
單雄信從懷中取出了信,一言不發(fā)地遞給了李密,李密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一把奪過了信。 他打開信看了一遍,不由連聲冷笑:“好rou麻,好親熱,堂堂的楚王,即將登基的大隋天子,居然叫你二哥,你是不是感動得熱淚盈眶了,是不是?” 單雄信嘆了口氣,“陛下,當年我去長安參加武舉,認識了楊元慶,那時他一直叫我單二哥,但這并不能證明什么,當初,他和陛下關(guān)系不是也很好嗎?我還記得當年陛下第一次來瓦崗寨,就是他帶來的,陛下忘了嗎?” “哼!他可沒寫信讓我投降。” 單雄信沉聲道:“陛下,楊元慶希望我投降,這其實是人之常情,因為我和他有舊,但并不代表我就要投降,他前面兩次寫信給我,我都不理睬,陛下,卑職壓根就沒有降他的想法?!?/br> “或許你是覺得時機未成熟?!迸赃呁醪斃淅涞?。 單雄信勃然大怒,他站起身拔劍向王伯當劈去,“我宰了你這個搬弄是非的小人!” 王伯當一閃身,躲過這一劍,大喊道:“單雄信,你敢在陛下面前拔劍動武嗎?” 李密氣得渾身發(fā)抖,竟敢在他面前拔劍殺人,這還把他放在眼里嗎?他連聲喝道:“來人,給我拿下!” 大帳兩邊的十幾名侍衛(wèi)一擁而上,抱住單雄信的胳膊和腰,將他按倒在地。把他手中劍奪走。 李密指著單雄信大罵:“忘恩負義的渾蛋,你怎么不把我也一劍殺了,人頭獻給楊元慶,那樣你就高官厚祿,前途無憂了。” 單雄信只覺萬念皆灰,不管自己怎么解釋,李密都不相信。認定自己要投降楊元慶,說到底,是他骨子里對自己的不信任。想到自己一腔忠心,卻落得這么個下場,他不由潸然淚下。 “我單二無愧于心。愿意一死以謝陛下厚恩,請陛下賜我一死?!?/br> 單雄信雙臂被縛,跪在地上磕了兩個頭,“愿為陛下一死!” 李密一連聲冷笑,“好一個一腔忠心,我殺了你,就成全你的忠名,那我就是昏君,讓我落個千古罵名,是不是。哼!我偏不如你愿。” 李密一揮手,“帶下去,關(guān)押起來!” 十幾名侍衛(wèi)將單雄信向帳外推去,單雄信扭頭大喊:“陛下,臨戰(zhàn)內(nèi)訌。必然會導致兵敗,請信任我!” 李密哪里肯再相信他,喝令道:“推下去!” 侍衛(wèi)們強行將單雄信推了下去,李密望著他的背影走遠,這才咬牙道:“姓單的,你以為我不想殺你嗎?” 王伯當知道李密其實早就想殺單雄信了。他上前一步低聲道:“如果陛下不方便,讓我來動手?!?/br> 李密搖了搖頭,“現(xiàn)在不能亂,若殺單雄信,他的部下必然會趁亂造反,等過了此劫后,再殺他不遲!” 話音剛落,一名侍衛(wèi)奔至帳前,大聲稟報道:“啟稟陛下,斥候發(fā)現(xiàn)隋軍約三萬主力向這里開來,離我們只有十里?!?/br> 李密驚得目瞪口呆,他最害怕的事情終于來了,王伯當也著急起來,急聲道:“陛下,隋軍善于夜戰(zhàn),我們要加強防御,防止隋軍夜晚偷營?!?/br> 李密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點點頭,“你速帶三萬弓兵防御大營,不得有半點懈怠?!?/br> “遵令!” 王伯當匆匆去部署了,李密背著手走了幾步,又令道:“命孟讓來見我?!?/br> 不多時,一名大將匆匆走進,此人年約四十余歲,身材中等,長得文質(zhì)彬彬,看起來頗似一員儒將,他便是當年和王薄一起在長白山造反的賊首孟讓,被張須陀所破,走投無后投奔了瓦崗寨,頗得李密器重,現(xiàn)任后軍主將。 孟讓走進大帳,單膝跪下,“參見陛下!” 李密取出自己天子佩劍,遞給他道:“單雄信欲造反投隋,已被我拿下,就由你去統(tǒng)領(lǐng)他的部眾,有膽敢不服從你命令者,我準你先斬后奏。” 孟讓愕然,單雄信要造反嗎?他不敢相信,但此時他已經(jīng)沒有表達意見的余地,他只得雙手接過天子劍,“遵命!” 孟讓心中暗暗嘆息一聲,帶著天子劍快步下去了。 解決了單雄信之事,李密心又轉(zhuǎn)了回來,他想到了房玄藻的北去之策,雖然這個策略令他一度動心,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李密無奈地嘆了口氣,前后夾攻之勢已經(jīng)形成,讓他如何是好? 這是,記室參軍祖君彥出現(xiàn)在帳門外,遠遠躬身問道:“陛下能否聽微臣一言?” 這個時候,任何一個肯給李密建議之人,都是他的救命稻草,李密連忙走到帳門前道:“祖參軍請進來說。” 祖君彥走了進來,“陛下,現(xiàn)在局勢雖然危機,或許我們還有一線希望?!?/br> “你說,什么希望?” 祖君彥不慌不忙道:“陛下,希望就在蕭銑的身上?!?/br> “蕭銑?”李密眉頭一皺,“此話怎講?” “陛下,微臣認為蕭銑并不是真心要投降楊元慶,他只是被迫無奈,他畢竟是稱帝的人,就算他現(xiàn)在去除帝號,楊元慶一時不殺他,但將來楊元慶會放過他嗎?我想他應(yīng)該心知肚明。” 李密點了點頭,他很理解這種稱帝者的心態(tài),祖君彥說得很有道理,“繼續(xù)說下去!” 祖君彥又繼續(xù)道:“只要陛下肯許蕭銑共治南方,互不侵犯,只要蕭銑不再助楊元慶,就算他撤軍,我們的壓力也會小很多,如果他能助我們,他的軍隊敵住杜伏威,然后我們十八萬軍隊對陣三萬隋軍。陛下,我們還有希望?!?/br> 李密背著手走了幾步,他被說動了,這確實是他最后的希望,他霍地回頭道:“就煩請參軍去說服蕭銑,如果他肯助我,我不僅把江南西部讓給他。江都的財寶我也愿分一半給他,我李密愿對上天發(fā)誓?!?/br> “微臣絕不辜負陛下的期望。” 祖君彥深深行一禮,轉(zhuǎn)身下去了。李密慢慢走到帳前,注視著深邃黑暗的夜空,他能否在這黑沉沉的夜空中看到一線希望? 。。。。。。。 隋軍在距離魏軍大營五里之外臨時扎下了營帳。并沒有急于進攻魏軍,時局已經(jīng)到最后關(guān)頭,楊元慶也不敢大意,畢竟對方的兵力是他五倍還要多,如果急于進攻,激起對方的同仇敵愾,反而對自己不利。 大帳內(nèi),楊元慶站在沙盤前,沉著李密可能會采取的各種對應(yīng)措施,韋云起默默站在一旁。他心中也有一點想法,只是他不想打斷楊元慶的,這時,一名親兵在門口道:“啟稟殿下,邴元真已帶到。” 楊元慶點點頭。“讓他進來!” 邴元真被帶了進來,他并沒有因為江都城破而被冷落一旁,因為他是李密的第一謀士,楊元慶在最后攻打李密的時刻,還想聽聽他的建議。 “參見楚王殿下!”邴元真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讓邴先生隨軍趕,辛苦了。” “不敢。卑職愿為殿下效力?!壁嫘闹腥滩蛔∫魂嚰樱慌滦量?,就怕沒有效力的機會。 楊元慶微微一笑,指著沙盤問道:“我在考慮李密各種退,想聽聽邴先生的意見?!?/br> 邴元真沉片刻道:“我曾經(jīng)聽房玄藻說過,他說割據(jù)江南或許是一個戰(zhàn)略失誤,留在中原和唐軍聯(lián)手才是上策,我想,他一定會勸李密北上中原?!?/br> “那你認為李密會接受嗎?”楊元慶又問。 邴元真搖了搖頭,“李密此人其實優(yōu)柔寡斷,有做大事的野心,卻無做大事的魄力,在危機面前,他首先考慮是自保,卑職認為他不會去中原,投降唐朝的可能性更大?!?/br> “可是他去中原也可以投降唐朝,不是嗎?”旁邊韋云起忍不住道。 邴元真行一禮道:“我說的投降唐朝和韋司馬說的投降唐朝不一樣,我說他投降唐朝,是指他兵敗后走頭無,孤身逃向唐朝,他是個賭徒,不輸?shù)镁?,他是不會甘心。?/br> 楊元慶明白了邴元真的意,笑道:“那邴先生認為李密若敗亡,他會從哪里逃往唐朝?” 邴元真注視著沙盤道:“以李密骨子里的高傲,他是不會逃亡中原,卑職認為他應(yīng)該是走南方,先過江后,從南方逃亡巴蜀?!?/br> 停一下,邴元真又道:“另外,單雄信和王伯當?shù)拿芎苌?,殿下可以利用這一點,在戰(zhàn)場上擊敗魏軍?!?/br> “我知道了,多謝邴先生的意見?!?/br> 楊元慶吩咐親兵送邴元真下去休息,他這才看了韋云起一眼,笑問道:“韋司馬一直欲言又止,有什么建議,盡管明說不妨?!?/br> 韋云起微微躬身道:“卑職其實是有點擔心蕭銑和杜伏威,殿下能肯定他們愿與我們共擊李密嗎?” 楊元慶負手走了幾步,回頭道:“從他們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來看,我覺得問題不大,難道韋司馬認為他們會臨時變卦?” “殿下,卑職只是擔心,畢竟人心難測,殿下來江南后,還沒有正式接觸過他們,我就怕到了最后關(guān)頭,發(fā)生了什么變故,會導致我們功敗垂成,殿下,還是應(yīng)該謹慎一點好?!?/br> 楊元慶凝神索片刻,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是我有點大意了,確實應(yīng)該謹慎,杜伏威的母親還在太原,我估計他不會有問題,我就擔心蕭銑,此人是梟雄之輩,狡黠多詐,不可不防。” 楊元慶想了想又道:“杜伏威那邊,我會派人去確認,蕭銑這邊,我想請韋司馬親自去一趟?!?/br> “卑職愿為殿下分憂,只是殿下可以給蕭銑什么承諾嗎?” 楊元慶抬頭望著大帳,最后他淡淡道:“你可以告訴他,我答應(yīng)娶他女兒為側(cè)妃,將來封他女兒為淑妃,絕不食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