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中原大勝對朝廷而言是一個巨大的負(fù)擔(dān)，但勝利的本身卻給隋軍軍民帶來無限鼓舞，恰逢中元節(jié)，這個傳統(tǒng)的祭陰之節(jié)也就變成了歡慶勝利的節(jié)日。

    太原城內(nèi)，不僅是河流里放滿了水燈，槳聲蕩漾，波光搖曳，太原城的幾條主河內(nèi)變得流光溢彩。

    不僅是河流，而且每家每戶都掛出了上元夜的花燈，擺出了盂蘭盆，以這種方式也慶賀隋軍大勝。

    入夜，無數(shù)小商販涌上晉陽大街，他們嗅覺靈敏，發(fā)現(xiàn)了商機(jī)的到來，小商販的聚集也吸引了更多人出門，一時(shí)間，逛街的、觀燈的擠滿了太原城的大街小巷。

    火樹銀花，整個太原城變成了不夜天。

    大街上，一群群孩子拎水蓮燈在歡快地奔跑著，每個小攤前都擠滿了顧，盡管這并不是上元節(jié)，但對孩子們來說，快樂是最重要的。

    少女們也成群結(jié)隊(duì)在街上游玩，圍著一個個賣首飾和脂粉的小攤，挑選著各種廉價(jià)的小首飾。

    在一個賣銅首飾的小攤前，兩個少女?dāng)D在一起挑選著銅首飾，幾百種琳瑯滿目的首飾讓她們眼都看花了。

    兩個少女一個約十四五歲，一個只有十一歲左右，都長得明目皓齒，楚楚動人，她們穿著上等細(xì)麻做的長裙，披一件短衫，頭發(fā)都梳成望月雙環(huán)髻，皮膚如玉一般潔白。

    盡管她們穿戴很簡樸，但她們兩人超群脫俗的氣質(zhì)讓四周男女都黯然失色。

    不過兩個少女風(fēng)姿絕倫，卻沒有人敢打她們主意，在她們身邊，站著四五個佩刀女兵，身材健壯。目光冷厲。

    在太原街頭出現(xiàn)女兵是很正常的情況。一般都是女護(hù)兵，從開始大家的不習(xí)慣，但現(xiàn)在已習(xí)以為常。不過這幾個女兵著實(shí)長得兇悍，沒有一點(diǎn)女人的感覺，比男人還要強(qiáng)壯。

    但她們對兩個少女卻保護(hù)得格外周全?？此坡唤?jīng)心，但又沒有任何人靠近兩個少女，連攤主也感覺到了少女身份的不同尋常。

    兩個少女，年長一點(diǎn)的是隋朝丹陽公主楊芳馨，年紀(jì)稍幼一點(diǎn)的，卻是楊元慶的長女楊冰。

    以楊府的家規(guī)之嚴(yán)，兩人自然是沒有出門的機(jī)會，楊芳馨卻借口去探望母后，帶著楊冰溜了出來。

    如此熱鬧繁華的中元節(jié)之夜。不出來玩一玩，簡直就是辜負(fù)了少女青春。

    好在太原治安嚴(yán)格，到處有軍隊(duì)巡街。一般的地痞浪子很少看到。不是說沒有，只是比較收斂?；蛘咝⊥敌∶蛘叱萌硕鄷r(shí)擠在女人身邊摸摸臀、擠擠胸，明目張膽的調(diào)戲搶女幾乎不會發(fā)生。

    所以兩個少女雖然長得極為出眾，如水中嬌蓮，引來無數(shù)人矚目，卻沒有無聊的登徒子跑來sao擾調(diào)戲。

    “阿姐，你看這支銅釵......”

    楊冰話沒有說完便被楊芳馨打斷了，她低聲道：“不是早說了嗎？不要叫我阿姐，要叫我阿姑，怎么在府里好好的，出來就變了稱呼？”

    楊冰有些委屈，嘴撅了一下，“府里叫你阿姑那是沒辦法，出來叫阿姐也不行嗎？以前你還讓我叫的?！?/br>
    “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要講規(guī)矩了，我不想聽你再叫我阿姐，亂了輩分，你若再亂喊，我就搬到晉陽宮去?！?/br>
    楊冰‘嗤！’地一聲笑了起來，“你哄誰，你自己不想去晉陽宮，你說那里像做尼姑一樣，還是在我府上自由自在，要么你搬去，我就叫你阿姐。”

    楊芳馨臉一紅，嬌嗔道：“你再胡鬧，我以后就不帶你出來玩了。”

    楊芳馨這句話是殺手锏，楊冰一下子不敢吭聲了，半晌才嘟囔道：“好吧！阿姑就阿姑?！?/br>
    楊芳馨笑逐顏開，“這就對了，你剛才要說什么？”

    楊冰一下子有了精神，連忙伸手從攤子上拔下一支雙鳳銅釵，銅釵中間是一顆黃豆大的珍珠。

    她把銅釵托在手心上笑道：“你知道嗎？我娘也有一支和這個一模一樣的銅釵?！?/br>
    楊芳馨有些驚訝地接過銅釵看了看，做工很精湛，栩栩如生，“你娘居然也有這個？”

    “嗯！藏在她的首飾箱最下面，用一只小紫檀木盒裝好，可當(dāng)寶貝了，上次我拿出來，被她罵一頓。”

    楊芳馨眼珠一轉(zhuǎn)，笑了起來，“一定是你爹爹買給你娘的，你不是說，你父母從小是一起長大，我聽父皇說過，你爹爹小時(shí)候還去打獵謀生，被我皇祖父遇到了，所以這肯定是你爹爹給你娘的定情之物，所以你娘才像寶貝一樣收好?！?/br>
    “嗯！我想也是。”

    楊冰被她的一席話勾起了興趣，又連忙問：“你說我爹爹小時(shí)候去打過獵，我怎么不知道？我爹爹還有什么好玩的事，你快告訴我！”

    楊冰對她爹爹極為崇拜，她爹爹的一切事情她都感興趣，她一雙大眼睛里充滿了探知的渴望。

    楊芳馨笑道：“你這傻丫頭，你去問你娘不就知道了，她比誰都清楚，你干嘛問我？“

    “我娘從不給我說這些?！?/br>
    楊冰拉著她的后撒嬌道：“好阿姑，你就告訴我嘛！我都叫你阿姑了?！?/br>
    楊芳馨伸出纖纖玉指在她額頭上戳了一下，笑道：“真是個傻丫頭，自己爹爹事還問外人，拿你沒法子，好吧！我改天再告訴你，你爹爹的故事可多了?！?/br>
    這時(shí)，攤主上前笑道：“兩位姑娘決定了嗎？”

    “嗯！”

    楊冰早已挑好了五六件銅釵，“我這就要這些，阿姑，你呢？”

    楊芳馨猶豫了一下，卻拔下了那支雙鳳珠釵，淡淡笑道：“這支釵不錯，我就買它了?！?/br>
    小販?zhǔn)帜_麻利替她們包好，笑瞇瞇道：“兩位姑娘，一共兩吊錢?！?/br>
    楊冰從她的小手袋里取出一塊三四錢重的小碎銀，這是她攢下的零花錢，遞給小販：“我只有銀子，可以吧！”

    銀子可是硬通貨，一兩銀子要值十吊新錢，她這塊碎銀，至少值四吊錢，小販連忙接過，看了看，果然是銀子，連聲道：“當(dāng)然可以，我還要找姑娘兩吊錢?！?/br>
    “不要用找了，就賞你吧！”

    楊冰雖然錢不多，卻和她父親楊元慶一樣豪爽大方，讓小販歡喜不已，“多謝姑娘，只是....這怎么好意？”

    楊冰笑道：“沒事的，你做生意不易，就給你女兒買點(diǎn)什么?！?/br>
    小販心中感動，他見兩人手中沒燈，便從桌下取出兩盞水蓮燈，遞給她們，“這兩盞送你們，去河邊許愿放燈吧！”

    “多謝大叔了?！?/br>
    楊冰接過燈，分給楊芳馨一盞，兩人滿心歡喜地向河邊快步走去，五名女兵立刻跟著她們，相隔只有幾步。

    小販望著她們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這是哪家高官的女兒，竟然有女兵護(hù)衛(wèi)，卻還穿著麻裙，不可議！”

    小販一轉(zhuǎn)身，忽然驚恐地捂住嘴，他知道這是誰家的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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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陽河是太原城內(nèi)最主要的河流，貫穿全城，此時(shí)官府在水中放了千余盞水燈，排列整齊，另外幾十艘小船上布置了花燈，水光倒映，千姿百態(tài)，光彩奪目。

    在河邊立下兩座燈塔，叫做招魂塔，是城內(nèi)的圓通寺所立，燈火通明，將點(diǎn)燃一夜，燈油也是由各家各戶捐贈，匯少成多。

    此時(shí)燈塔前擠滿了點(diǎn)燈的庶民，士女闐咽，喧鬧異常，點(diǎn)一盞燈，許下心愿，隨水漂走，最后死去的親人就能收到他們的祝愿。

    河邊也擠滿了放燈的少女，另一種風(fēng)俗說，未婚少女可以在這一晚許下心愿，燈隨水而去，那么她的心愿就會如愿以償。

    少女們的心愿自然是想找一個如意郎君，她們挽起水袖，露出皓腕，將水蓮燈放入水中，慢慢地，燈隨水波向河心流去組成了蔚為壯觀的燈陣。

    在一個稍微僻靜的河段，楊冰和楊芳馨點(diǎn)燃了水蓮燈，護(hù)衛(wèi)她們的女兵帶有火石和火折子，沒有必要去燈塔前湊熱鬧。

    這一帶其實(shí)人也不少，一群國子學(xué)的士子在也旁邊不遠(yuǎn)處放燈。

    “阿姑，你要許什么愿？”楊冰很興奮地問道，今天是她第一次放燈，對一切都充滿好奇。

    “我嘛！當(dāng)然是說幾句問候父皇的話?！?/br>
    楊芳馨見她一臉興奮，便笑道：“你是不是許愿找個如意郎君？”

    楊冰的臉驀地紅了，跺腳嬌嚷：“你再胡說，我就不理你了，人家也是要祝愿爹爹平安無事，早日凱旋歸來?！?/br>
    楊芳馨見她急得像只發(fā)怒的小鴨子，便笑道：“好！好！我不跟你開玩笑了?！?/br>
    楊芳馨找了一處干凈的草地，用帕子鋪上，雙膝跪下，將袖子挽起，露出一段玉藕般的皓腕，雙手捧著水蓮燈低聲許愿，隨即將水蓮燈放進(jìn)河中，

    楊冰也默默給爹爹許了愿，將水蓮燈放進(jìn)水中，兩盞水蓮燈匯在一處，緩緩向河中漂去。

    楊芳馨望著兩盞燈并肩而行，她不由低低嘆了口氣。

    就在不遠(yuǎn)處，一群國子學(xué)士子注意到了她們，兩個少女超然絕倫的氣質(zhì)使他們心生愛慕，其中楊冰還小，但楊芳馨卻格外引他們注意。

    眾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你推我攘，終于有一名士子上前，躬身向楊芳馨行一禮，“小生張志，西河郡人，請問姑娘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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