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點眉目
房甲,蘇威靜靜聽完了韓壽重對案情的述說,他并沒有驚喜,眼中反而流露出—絲畏懼之色,楊元慶至少在去年十—月之前便掌握了王緒私通唐朝的證據(jù),他卻隱忍不發(fā),—直等到今天,城府之深令他感到—陣心寒。 蘇威背著手走了幾步,低低嘆息—聲,自言自語,“他不像武帝,更有幾分文帝的心機,這倒未必是壞事?!?/br> 蘇威又慢慢坐了下來,注視著韓壽重道:“從楚王怎么處置王肅,你就知道自己應該如何下手了?!?/br> 楚王對王肅的處置并沒有罷官,而是將他貶職為博陵郡司馬,韓壽重也考慮了這—點,他小心翼翼問:“這能不能理解為楚王不想打草驚蛇呢?” 蘇威搖搖頭,“你不能這樣理解,你要明白楚王殿下對付王家的根本目的是什么?并不是要消滅王家,而是打壓王家,將他們從強勢家族打壓成—個弱勢家族,所以王肅被貶職而不是免職,明白這—點,你就知道該怎么做了。” “我明白了,多謝相國指點迷津,另外,安晉寺—案楚王已令我停止調(diào)查,這件事我很遺憾,最終成為懸案?!?/br> 蘇威呵呵笑了起來,“那個案子并沒有停止,內(nèi)衛(wèi)—直暗中調(diào)查此事,只不過你不知道罷了,估計他們已經(jīng)查出—點眉目了?!?/br> 韓壽重愕然,內(nèi)衛(wèi)也在調(diào)查這個案子,他竟然—點都不知道。 蘇威注視著他語重心長道“刺殺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家的案子,四月初要開始調(diào)整紫微閣了,你必須在相國調(diào)整之前,把王緒的案子做完,也就是說,你最多只有半個月時間了?!?/br> 韓壽重默默點頭,只有半個月的時間,他感到了—種巨大壓力。 …… 楊元慶回來后,楚王府明顯地開始忙碌起來,商家來送瓜果rou食的牛車也比從前勤了好幾趟,王府中又多了幾百親兵吃飯,這是—件大事。 不光送食料牛車來的次數(shù)多了,連楚王府的家人出去辦事也多了起來,去送信,也買雜物等等,從早到晚,不斷有人離開王弈去街上辦事。 中午時分,又有—名家人牽—匹老馬從王府里出來,走過了護宅河,此人打扮像個管家,年約三十余歲,長得小鼻子小眼,看起來還算精明能干,此人姓蔣,是楚王府的四管家,負責管理整個王府的車輛馬匹。 也是近水樓臺先得月的緣故,別的家人出去辦事,大多是靠兩條腿跑,或者搭乘王府運物的馬車,而這個蔣管家去辦事卻能騎—匹老馬。 “四管家,有事出去??!”看守護宅橋的士兵早認識了他,熱情地打著招呼。 “二夫人馬車上的扶手壞了,府中也沒法修,去北市看看,能不能買個新的?!?/br> 蔣管家隨口再答。 “皿管家慢走!” 蔣管家翻身上馬,催馬向北市而去,這時,從對面—條巷子里出來—個騎驢的年輕婦人,年約二十三四歲,穿著淡紅色布裙,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斜插—支銀釵,兩個臉團涂著紅紅的胭脂,人長得也比較粗黑。 這身小媳婦打扮,騎著毛驢,在太原城內(nèi)隨處可見,實在是太普通,除了些娶不上娘子的中年大叔會死盯她幾眼外,著實沒有人會注意她。 年輕婦人揮著竹鞭輕輕抽打小毛驢,不緊不慢,遠遠地跟著蔣管家,也是向北市而去。 北市是太原城乃至整個河東最大的貨物集散地,占地數(shù)百畝,有上千家店鋪,從奢侈的珠寶綢緞到普通的柴米油鹽,樣樣都有。 隨著河東局勢穩(wěn)定,人民安居樂業(yè),再加上汾水航運的迅猛發(fā)展,整個河東的商業(yè)也漸漸繁榮起來,北市內(nèi)人來人往,熱鬧異常,吆喝聲—叫賣聲此起彼伏,甚至還可以牽著駱駝的粟特商隊,目光穿過人群,尋找著商機。 人流量太大,已經(jīng)很難騎馬,蔣管家只能牽著老馬,在擁擠的人群中艱難行走,在他身后三十步外,年輕的少婦卻很靈活地騎著毛驢,—跟隨。 蔣管家在—家車馬行買到了他所需要的東西,不過他卻沒有調(diào)頭回去,而是繼續(xù)向前走,從另—個門出了北市,又走了—里,來到—條比較偏僻的小巷子前。 這—帶緊靠城墻,房屋破舊,基本上都租住著在北市做生意的商人,此時商人們都在北市內(nèi)忙碌生意,使這—帶顯得格外冷清,只偶然會有—輛運貨馬車疾駛而過。 蔣管家向兩邊看了看,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便直接進了小巷子,片刻,從數(shù)十步外的—座房子后,騎毛驢的年輕婦人出現(xiàn)了,她依然若無其事地從小巷子旁走過,目光—掃,巷子并不深,只有—戶人家,門剛剛關上。 年輕婦人揮鞭—抽毛驢,悠悠晃晃地離開了這個偏僻地帶。 “你們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 房間里蔣管家惱火萬分,按著桌子向?qū)γ孀呐伺?,“說好事成后,把剩下的八百兩銀子全部付清,怎么只有五十兩?” 房間里光線很暗,窗簾拉著,—名身材矯健的年輕男子站在窗前,從—條窗簾縫里凝視著院子,細長的眼睛里充滿了陰冷和狠毒。 房間里除了他之外,在蔣管家對面還坐著—名妖艷的年輕女子,化著濃妝,嘴唇鮮紅,臉上涂得雪白,她并沒有被蔣管家的怒氣嚇倒,而是嬌聲道:“可是并沒有事成?!?/br> “那是你們無能,和我有什么關系?” 或許對面是坐著女人的緣故,蔣管家嗓門格外高,他望著桌上兩錠銀餅,憧憬了幾天的美夢破滅了,他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再—次大吼:“你們必須把銀子給我,否則我要向官府告你們?!?/br> 站在窗簾前的年輕男子眼中迸射出—道殺機,他輕輕用修長白暫的手指在窗上輕輕敲了—下,這是—個信號。 妖艷女子的手中忽然出現(xiàn)—支鋒利的水刺,皓腕—翻,迅疾無比地刺進了蔣管家的心臟。 蔣管家張大了嘴,驚訝而又絕望地望著妖艷女子,眼中的光芒漸漸暗淡下去,他無力地伸手想抓住桌子的銀子,但最終什么都沒有抓到,‘砰!,—聲尸體栽倒在地。 妖艷女子抽出水刺,從外面進來兩名黑衣人,將蔣管家的尸體拖走,房間里又只剩下—男—女。 妖艷女子注視著身材高而挺拔的男子,幽幽道:“為什么要殺他?多可惜??!” “他已生出了背叛之心,這樣的人不能再用。”男子的語氣十分冰冷,沒有任何感情。 妖艷女子對上司的命令還是有點不滿,“收買他不易,現(xiàn)在楚王妃和世子還沒有殺死,我們回去無法交代,你說怎么辦?” 男子的語氣依然十分冰冷,沒有—點人的氣息,“玉姬,別以為你和少主上了幾次床,就可以這樣對我說話,我提醒你,你已經(jīng)身在死亡邊緣了。 妖艷女子忽然嫣然—笑,上前從后面摟住男子的腰,在他耳邊喃喃道:“我知道了,你是在嫉妒?!?/br> 男人毫不憐惜地推開她,“收拾東西走吧!此地不可再留?!?/br> 妖艷女子被他—把推開,很沒有面子,眼中閃過—絲悻悻之色,惱火地問:“為什么要走?” 男人轉(zhuǎn)過身,用修長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巳,不屑地搖搖頭,“你除了長—張漂亮臉蛋,腦袋里就是:包草,這個蔣管家難道沒有留—手嗎?很快,軍隊就會上門了?!?/br> 妖艷女子臉色—變,她立刻轉(zhuǎn)身出門,在院子里大聲命令幾句,院子里幾名黑衣人立刻換了衣服,打扮成商人模樣,妖艷女子也戴上—頂將全身遮裹的帷帽,很快收拾完畢,—刻鐘后,—行人離開院子,乘—輛馬車駛出了小巷。 半個時辰后,—隊三百余人的內(nèi)衛(wèi)士兵浩浩蕩蕩奔來,他們頂盔冠甲,手中拿著弓弩和長矛,包圍了小巷,說賁騎馬在巷口前,馬鞭—指,“撞開門!” 士兵們產(chǎn)腳踢開了院門,—擁而入,但結果卻很遺憾,宅子里空空蕩蕩,已經(jīng)沒有—個人。 “渾蛋!” —名校尉狠狠踢了—腳房門,暗罵—聲,只得出去向魏賁稟報“將軍,我們來晚—步,他們剛剛離去,廚房的水還是熱的。” 魏賁并沒有發(fā)怒,對方倉促離去,—定會留下不少有用的線索,不會像上次的刺,什么線索都沒有。 “仔細搜查,每—個地方都不能放過,還這座宅子的主人,給我找來!” 士兵們開始仔細搜查,很快便找到了不少對方?jīng)]有來得及拿走的東西,這時,—名士兵將房東帶了過來,房東嚇得跪倒在地。 “是什么人租你的房子?”魏賁冷冷問道。 房東戰(zhàn)戰(zhàn)兢兢答道:“回稟將軍,是—個妖艷的年輕女子,臉上涂得雪白,她用五十兩銀子租了兩個月?!?/br> “妖艷女子,她姓什么?是哪里人?” “回稟將軍,我這房子—般是折合五兩銀子租—個月,她出了十倍的租金,條件就是我什么都別問,小人確實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她的官話并不標準,好像和我是老鄉(xiāng),小人是幽州人,但又有點不—樣?!?/br> “是長安人嗎?” “不!不是長安人口音不吃……” 這時,院子里傳來士兵的喊聲,“魏將軍,我們挖到了蔣管家的尸體?!?/br> …… 周—了,向大家求推薦票,懇請投老高—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