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鐵馬踏雪取河北 第五十四章 彭城兵變
韓致禮臉色大變,向后退了兩步,顫聲道:“殿下何出此言?” “這是真實之言,韓參軍為何不愛聽?”楊元慶冷冷道。 “可是...可是...”韓致禮擦著額頭上的汗水,不知該怎么說,如果是這樣,他的使命就失敗了。 此時楊元慶已經(jīng)沒有心再和他羅嗦下去,他走到十幾箱金銀珠寶面前,對韓致禮道:“這些財寶美女你都帶回去,告訴竇建德,既然他想下天下之棋,那就拿出一點下棋的魄力來,不要拿這些幼稚的東西來哄我,他若想要河北,把我擊敗便可以了,若他沒有膽量,那請他自己退出河北,天下江山,唯強者可居,我楊元慶是幾箱珠寶和幾個女人就可以打發(fā)的嗎?” 韓致禮滿面羞慚,躬身施一禮,便退下去了,金銀珠寶和少女也被他帶回去。 這時,裴青松上前笑道:“總管其實可以收下這些禮物,蒙騙竇建德,讓他以為總管真的有和解之心?!?/br> 楊元慶瞥了他一眼,冷冷道:“那你是太幼稚了,竇建德是什么人,你以為他真的認(rèn)為我會與他和解嗎?他不過是施緩兵之計,他要集中河北之軍,然后與我決一死戰(zhàn)?!?/br> 裴青松體會到了總管心中的不悅,嚇得他不敢吭聲,楊元慶不理他,他背著手凝視窗外,自言自語,“宇文化及竟然送竇建德如此厚禮,這倒是有趣了?!?/br> 。。。。。。。。。 彭城郡蘄縣。宇文化及的十萬大軍駐扎在這里,而李密的十五萬大軍則駐扎在北面符離縣,兩支軍隊隔著通濟渠對峙,已經(jīng)對峙了整整一個冬天。 宇文化及的十萬大軍駐扎在縣城之外,而文武百官和傀儡皇帝以及數(shù)千宮女宦官則住在縣城內(nèi),宇文化及將蘄縣封為陪都,又命人將縣城內(nèi)的文廟修整一新。充作行宮,每天上午他都要在這里召開早朝,就算沒什么事。他也要在這里呆一個時辰,每天樂此不彼。 宇文化及還有一個念頭是想將楊廣的宮妃妻妾占為己有,他甚至打上蕭太后的主意。不過他的謀士柳慶卻再三勸他,蕭氏畢竟是大隋皇后,在軍隊和百官心中有很高的地位,他若敢輕動,恐怕將士會深以為恥而發(fā)生兵亂,或者會離心而去,他將無兵可用,這句話刺中的宇文化及的心事,他最害怕就是失去軍隊,更害怕兵亂。宇文化及只得隱忍住心中的邪念,找了幾名年輕的宮妃陪寢。 這天上午,宇文化及和往常一樣進城去參加朝會,就他他剛走沒有多久,十幾名將領(lǐng)便悄悄會聚到驍果副都統(tǒng)司馬德戡的后軍營大帳內(nèi)。 大帳里。司馬德戡對眾人道:“我剛剛得到一個消息,楊元慶已經(jīng)奪取了幽州,并在涿縣大敗竇建德十萬軍隊,楊元慶席卷河北是遲早之事,他是擁隋而立,我們殺死了楊廣。他必然不會放過我們,我誅殺我們收買天下之心,而我們這位宇文公昏庸無能,貪財好色,他豈能是楊元慶的對手,必然會慘敗在楊元慶手中,此人我們靠不住,大家想想,我們還有什么出?” 帳中十幾將領(lǐng)都是司馬德戡的心腹,直接參加了宮亂,逼死楊廣都有他們的份,眾人心中十分惶恐,七嘴八舌,有人要投降李密,有人說去投降杜伏威,也有人要投降王世充。 “大家安靜!” 副將趙行樞大聲喊道,他知道司馬德戡必然已經(jīng)有了方案,才把大家召集起來,他對司馬德戡道:“請將軍告訴我們吧!我們該怎么辦?” 司馬德戡點點頭,對眾人道:“我們現(xiàn)在去投降任何人,他們都會用我們?nèi)ビ懞脳钤獞c,我們唯一的活就是隱姓埋名,躲在江南或者嶺南某處,過富家翁的日子,享受下半生,大家以為如何?” 眾人紛紛點頭,這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方案,大家都在刀頭上舔血討生,為的不過就是升官發(fā)財,既然升官無望,那發(fā)筆財去做富家翁也不錯,可是怎么發(fā)財,這是關(guān)鍵問題,眾人一起向司馬德戡望去,眼睛露出期盼之色。 司馬德戡見大家都被自己說動,便壓低聲音道:“我想大家都應(yīng)該有數(shù),宇文化及從大船內(nèi)運出的珍寶裝滿幾百牛車,都藏在蘄縣城內(nèi),竟然被宇文化及一個人獨吞,我覺得這里面至少有一半都應(yīng)屬于我們,我的意就是奪回屬于我們珍寶,大家都發(fā)一筆財然后我們各自尋找出,有了這些珍寶錢財在手,我們的余生足以享受榮華富貴,大家說怎么樣,干還不干!” “干!” 眾人齊聲喊叫起來,眼中都露出興奮激動之色,司馬德戡連忙‘噓!’一聲,低聲道:“我已經(jīng)計劃好了,今天夜里我們帶兵出去,從西門攻進蘄縣,搶奪珍寶宮女,然后西門迅速撤退,找個地方分了錢財和女人,咱們就散伙?!?/br> 眾人興奮異常,躍躍欲試,司馬德戡找來十幾個大碗,倒?jié)M了酒,每人將食指割破,每個碗里都滴進一點血,眾人端起碗一飲而盡,狠狠將碗摔得粉碎。 。。。。。。。。。 眾將領(lǐng)都帶著各自的發(fā)財美夢回帳了,留下司馬德戡和趙行樞兩人繼續(xù)商量細(xì)節(jié),大營的空氣開始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在參加完商議的十幾名將領(lǐng)中,宇文導(dǎo)師是資歷比較淺的一個,他雖然也復(fù)姓宇文,卻和宇文化及沒有一點關(guān)系,他不過也是宇文泰一名家將的后代,他憂心忡忡回到自己營帳,在營帳內(nèi)呆坐了半響,最后他終于咬緊了牙關(guān),叫來一名心腹士兵,對他低語幾句。 士兵點點頭,悄悄離開了營帳。向前營的中軍大帳而去,在中軍大帳的偏帳內(nèi),柳慶正在替宇文化及批改奏疏,宇文化及身為尚書令總理政務(wù)大臣,他只會聽一聽朝務(wù),也不會發(fā)表意見,最后把奏疏拿回來給幕僚柳慶批閱。 偏帳內(nèi)。除了柳慶外,還有宇文化及的二弟宇文士及,他被兄長封為內(nèi)史令。但事實上整日無所事事,這段時間他心情極為不好,自從宇文化及弒君后。妻子南陽公主便開始疏遠他,整整一個冬天,連面也不見,兒子宇文禪師也跟母親在一起,而不理他,這讓宇文士及的心情極為苦惱,他和柳慶的關(guān)系很好,時常找他聊天。 “今天傳來消息,楊元慶已經(jīng)攻破幽州了,竇建德在涿縣兵敗。柳兄,這個消息可是很不利??!” 柳慶放下筆微微笑道:“你是說主公和竇建德結(jié)盟一事嗎?” 宇文士及點點頭,嘆了口氣道:“本來竇建德就是態(tài)度曖昧,說可以商量,但又不明確答應(yīng)?,F(xiàn)在他在涿郡被擊敗,自身難保,更不可能出兵助我們,現(xiàn)在眼看到春天了,和李密的決戰(zhàn)即將到來,我們士氣低迷。真的會是李密的對手嗎?” 柳慶沉吟一下道:“我昨天勸說主公南撤百里,盡量拖延和李密的決戰(zhàn),只要再拖一個月,我們的機會便到來了。” “為何?”宇文士及不解地問。 柳慶端起茶杯瞇眼笑道:“士及兄認(rèn)為竇建德不敵楊元慶,會撤往哪里?” 宇文士及眉頭一皺,他剛要開口,帳門外有士兵稟報,“啟稟先生,宇文導(dǎo)師將軍派親兵來,說有緊急情報?!?/br> “讓他進來!” 片刻,宇文導(dǎo)師的親兵走進大帳,單膝跪下稟報道:“我家將軍讓我稟報先生,司馬德戡今晚要發(fā)動叛亂,襲擊蘄縣行宮,搶奪珠寶宮女,他們已經(jīng)商量決定了?!?/br> 這個意外的消息讓柳慶和宇文士及同時吃一驚,柳慶急忙問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就是剛才,我家將軍剛商議歸來,都說都是宇文家族,不忍背叛主公,情況很緊急,請主公盡快定奪?!?/br> 柳慶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請告之宇文將軍,他的忠心我一定會轉(zhuǎn)告給主公,不會虧待他?!?/br> 親兵行一禮,退了下去了,宇文士及眉頭皺成一團,“柳兄,你認(rèn)為這是真的嗎?” “我想應(yīng)該是真的,司馬德戡本來就是為利而造反,現(xiàn)在他撈不到半點好處,他心中的憤恨可想而知,當(dāng)初我勸主公奪他軍權(quán),主公卻遲疑不決,現(xiàn)在禍?zhǔn)鲁鰜砹??!?/br> 柳慶心中有點恨鐵不成鋼,站起身道:“我現(xiàn)在立刻進城去稟報主公,改天再和士及兄詳談?!?/br> 柳慶匆匆走了,宇文士及嘆了口氣,其實他想去投唐,憑借他和李淵的關(guān)系,李淵絕不會虧待他,可是他又丟不下妻兒,他心中矛盾到了極點。 。。。。。。。。。 “什么?” 宇文化及跳了起來,暴怒道:“我以心腹待他,他竟然敢奪我財物,他活得不耐煩了嗎?” 柳慶連忙勸道:“主公息怒,請聽卑職一言。” 宇文化及慢慢坐下來,忍住氣道:“你說,什么事?” “卑職是想說,可以趁此機會將司馬德戡的黨羽一網(wǎng)打盡。” “這個不用你說,我早就想殺掉他了,就是智及老是替他求情....” 說到這,宇文化及的眉頭忽然一皺,他想起兄弟宇文智及和司馬德戡的關(guān)系極好,這件事不會和兄弟也有關(guān)系吧? 柳慶明白他的心,低聲道:“很難說三公子有沒有參與,如果主公不放心的話,可以將三公子先囚禁,這件事主公可交給卑職來辦,我只須略施小計,便可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br> 宇文化及本是沒有主見之人,柳慶這樣一說,他立刻取出自己的調(diào)兵金牌遞給他,“一切就有勞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