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東路使者
在楊元慶因楊玄感造反而撤離幽州后,楊廣命左御衛(wèi)大將軍薛世雄接任為幽州總管,羅藝為副總管,去年秋天,薛世雄奉命剿滅河北亂匪竇建德部,在河間郡一戰(zhàn)中,薛世雄大敗,逃回涿郡,沒多久便病逝。《》 而此時楊廣已到東都,音信斷絕,副總管羅藝便收攏敗兵鎮(zhèn)守幽州,就在他主管幽州兩個月后,他索性便效仿楊元慶,自封為幽州總管,率四萬幽州軍割據(jù)一方,成為第二個擁隋自立的一方諸侯。 但羅藝日子并不好過,只擁有涿郡和安樂郡,背靠燕山,三面皆敵,西面上谷郡魏刀兒因搶得部分涿郡錢糧而實力大漲,擁兵十余萬,對幽州城虎視眈眈,而東面遼東高開道也因搶到部分遼東錢糧而變得實力強大,擁兵十萬,攻下北平、漁陽兩郡,自稱燕王,同樣劍指幽州。 南面則是已占領(lǐng)了大半個河北的竇建德,這是更強大的敵人,擁兵四十萬,一心想掃平河北全境,幽州羅藝便是他的第一個大敵。 羅藝就如一條被困在淺水中的龍,他想稱帝,卻沒有稱帝的資本,想投降竇建德,但他手下將領(lǐng)卻不容,使他只能困守涿郡的幾十座倉庫物資,苦苦等待機會。 夜晚,羅藝獨自坐在房內(nèi),顯得有些心神不寧,和河北所有勢力一樣,這段時間他的目光也被河?xùn)|發(fā)生的大戰(zhàn)所吸引,楊元慶強勢進入河?xùn)|,剿滅劉武周,今天他又得到消息,楊元慶攻克了太原,這就意味著豐州軍勢力正式進入了河?xùn)|。 這對羅藝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羅藝比誰都清楚,楊元慶是想重新奪回幽州,他在奪取河?xùn)|郡后,下一個目標(biāo)必然會劍指幽州。 羅藝坐在桌前呆呆地望著眼前的地圖。唯一令他稍稍欣慰的是,擁有飛狐陘的上谷郡和擁有井陘的恒山郡都在魏刀兒手中,這樣便使魏刀兒成為他和楊元慶之間的一道屏障。 不過涿郡的軍都陘也可以通往雁門郡,早在楊元慶剿滅劉武周之前,他便派出一萬軍隊扼住了軍都陘的各個隘口以及懷戎縣。 現(xiàn)在羅藝最擔(dān)心的是,魏刀兒能不能頂住楊元慶軍隊的進攻,會不會像劉武周一樣,一戰(zhàn)被剿滅。他被剿滅無足輕重。但楊元慶便在河北有了立足之地,羅藝心中煩惱之極,要不要搶在楊元慶進河北之前。搶先一步干掉魏刀兒? 羅藝輕輕嘆了口氣,他知道這只是一個癡心夢想,若他和魏刀兒開戰(zhàn)。竇建德和高開道必然會像狼一樣趁機向他撲來。 羅藝心中千轉(zhuǎn)百結(jié),惆悵滿腹,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長子羅誠的聲音,“父親,孩兒有急事稟報?!?/br> “什么事?” “溫司馬陪一名人來,說是長安之臣,求見父親?!?/br> ‘長安?’ 羅藝愣了一下,這是李淵派人來找自己。這是做什么?難道是為了河?xùn)|之事,還是想讓自己投降長安。 羅藝沉片刻,沒有想通,不過既然是司馬溫彥博陪同前來,他不見也不好,便命道:“請他們?nèi)ベF房稍候?!?/br> 羅藝起身披了一件衣服,便向貴房走去。 貴房內(nèi)。幽州總管府司馬溫彥博正陪同一名四十余歲的中年男子喝茶說話,人長得面容清瘦,目光清亮,一尺長的胡須格外飄逸,此人便是李淵丞相府記室參軍溫大雅?,F(xiàn)在是李世民東元帥府下長史,奉李世民之命出使幽州。 他也是溫彥博之兄。李世民之所以派他來,就是想通過溫彥博的面子來說服羅藝合作。 這時,外面?zhèn)鱽砟_步聲,主人羅藝走進了房內(nèi),拱手笑道:“呵呵!讓先生久等了?!?/br> 溫大雅連忙站起身,向羅藝躬身施禮道:“在下秦公帳下錄事參軍溫彥博,參見羅總管。” 羅藝心中微微一怔,原來是溫大雅,他早有耳聞,不過他不是李淵派來的,而是李世民派來的,這是什么緣故?他不露聲色,笑了笑擺手道:“溫先生請坐!” 三人分賓主落座,羅藝便對溫彥博笑道:“司馬,我沒記錯的話,這位溫先生應(yīng)該是你兄長!” 溫彥博笑著點點頭,“正是!” 這時長子羅誠也走了進來,站在羅藝身后,羅藝拉過他給溫大雅介紹道:“這是犬子羅誠,目前是我軍中大將。” “哦!虎父無犬子,令郎一表人材啊!” 羅誠連忙施禮,“溫先生過獎了?!?/br> 一名侍女又端來三杯新茶,三人又寒暄幾句往事,羅藝這才微微笑道:“聽說現(xiàn)在秦公在河?xùn)|與楊元慶作戰(zhàn),現(xiàn)在戰(zhàn)事如何?” 溫大雅連忙欠身道:“現(xiàn)在兩軍處對峙狀態(tài),以臨汾郡為界,雙方都沒有發(fā)動攻勢?!?/br> “原來如此?” 羅藝又問:“那雙方會不會就以此為界,楊元慶要河?xùn)|以北,貴軍占河?xùn)|道南部,會有這個可能嗎?” 羅藝一步步地試探著李淵的戰(zhàn)略意圖,是想保住河?xùn)|,和楊元慶爭奪到底,還是打算放棄,這對他非常重要,而溫大雅作為李淵的機要心腹,他應(yīng)該知道李淵的戰(zhàn)略意圖。 其實羅藝已經(jīng)大概猜到了溫大雅的來意,要么是想聯(lián)合自己共同對付楊元慶;要么是想讓自己投降長安,如果是李淵派來,那可能是后者,可現(xiàn)在溫大雅是李世民派來,那么肯定是前一種可能,聯(lián)兵共同對付楊元慶。 共同對付楊元慶也不是不可以,關(guān)鍵是李世民要拿出什么樣的誠意來。 羅藝也不說話,笑瞇瞇地喝茶,等待溫大雅繼續(xù)。 溫彥博在旁邊一直沒有吭聲,在來拜訪羅藝的上,兄長已經(jīng)告訴過他,長安是希望羅藝投降,成為李淵之臣,但溫彥博也明白不太可能,關(guān)鍵是李淵還沒有足夠的影響力,或者說是李淵沒有讓羅藝動心的利益,假如李淵占領(lǐng)河?xùn)|全境,那就有讓羅藝動心的利益了。 這時。溫彥博已經(jīng)明白了羅藝的意,雖然羅藝從來沒有和他談過關(guān)于河?xùn)|局勢,但溫彥博很清楚羅藝的困局,可以稱得上是內(nèi)憂外患,脫困無術(shù),如果李淵的軍隊能夠控制河?xùn)|全境,那就能幫羅藝脫困,甚至羅藝投降也不是不可能。 溫彥博便笑著提醒兄長道:“羅總管的意是說。太原郡已經(jīng)被楊元慶占領(lǐng)。唐王殿下是不是想退出河?xùn)|郡?” “不!不可能!” 溫大雅堅定地搖搖頭道:“太原是唐王起兵之地,也是唐王的根基,根基怎么能輕易放棄。如果放棄,李叔良第一敗時就會放棄了,現(xiàn)在唐王派秦公率軍來河?xùn)|。很明顯就是要保衛(wèi)河?xùn)|,絕沒有放棄之意。” 羅藝知道以溫大雅的修養(yǎng)和名望是不會說謊,他既然這樣說,李淵肯定是不想放棄河?xùn)|,如果是這樣,雙方倒可以考慮合作的可能。 想到這,羅藝又笑問:“那溫先生代表秦公來找我,是為了什么事?” 雙方終于將話題拉到正事上,溫大雅心中也有點緊張起來。這次他出使幽州,李世民給了他一個最高任務(wù)和一個最低任務(wù),最高任務(wù)是要羅藝投降唐軍,最低任務(wù)是羅藝和唐軍結(jié)盟,共同對付楊元慶,兩個任務(wù)可選其一,視羅藝的態(tài)度而定。 兄弟溫彥博告訴他。投降不可能,現(xiàn)在溫大雅自己也看出來了,羅藝對唐王沒有半點崇敬之意,投降確實不可能,那他只能保住最低的任務(wù)了。 溫大雅便欠身笑道:“秦公派我來。是希望羅總管和我們結(jié)為同盟,共同對付楊元慶?!?/br> 羅藝笑了起來。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李世民是想讓自己出兵,共同進攻楊元慶,只是 羅藝眉頭一挑,故作不解道:“只是我和楊元慶并不相鄰,這怎么能共同對付他?很難辦??!” 溫大雅之所以被派來,并不是因為他善于談判,相反,溫大雅是一個誠實正直的生,不會察言觀色,更不會什么談判技巧,之所以派他來,是因為他的弟弟溫彥博是羅藝手下重臣。 溫大雅沒有聽懂羅藝的言外之意,連忙道:“秦公的意是希望羅總管能出兵軍都陘,進攻雁門郡,從后面拖住楊元慶?!?/br> 溫彥博比他兄長懂那么一點點,他見兄長連結(jié)盟都沒有談,便直接把底細說出來,心中不由大急,想攔已經(jīng)攔不住了,心中只有嘆息。 羅藝是極為狡猾之人,他一步步套出了溫大雅的底線,卻什么承諾都沒有給他,出兵可以,他需要足夠的利益。 羅藝嘆了口氣,“我雖然有心助秦公,但地小兵寡,有心也無力,恐怕讓溫先生失望了,我今天身體不好,不能久陪貴,司馬,很抱歉了!” 羅藝親自將溫大雅送出了府邸,他返回了房,兒子羅誠跟過來急道:“父親,李世民明顯是想利用我們。” 羅藝笑了笑,“這沒什么,彼此利用罷了,其實我也希望李淵將楊元慶拖在河?xùn)|,無力進攻河北?!?/br> 羅誠這才明白父親的深,他想了想又道:“父親把溫大雅打發(fā)走,是想坐地起價,可是孩兒怎么也想不通,父親能得到什么?錢糧也過不來?!?/br> 羅藝呵呵笑道:“你的頭腦就是反應(yīng)不過來,我要錢糧做什么?我要的是名份,我要把幽州獻給李淵,條件是封我為北平王,依然出任幽州總管,明白嗎?” 羅誠愕然,“父親是想投降李淵?” “不可以嗎?”羅藝瞇眼笑道。 “可以是可以,只是孩兒不明白為什么?” 羅藝狡黠一笑,“如果一個河?xùn)|還釣不住李淵的心,那再加一個幽州如何?兩塊大肥rou擺在這里,他能不和楊元慶拼命嗎?” 求月票??!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