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京城讖語
御房里,楊廣滿臉鐵青地坐在御案前,地上扔著一份奏折,這是從齊郡送來奏折,齊郡太守徐元芳草率出擊,導(dǎo)致歷城縣空虛,歷城縣被賊帥盧明月軍襲破,jianyin燒殺,洗掠全城,平民被屠殺者不可計數(shù),徐元芳倉促回軍中盧明月埋伏,隋軍慘敗,兩萬隋軍被擊潰,傷亡超過一半,齊郡淪陷。 而齊郡發(fā)生的這一切,在三天前的另一本奏折中已經(jīng)詳細(xì)描述了,那是張須陀的奏折,他已經(jīng)預(yù)示到了這種結(jié)局出現(xiàn)。 旁邊站著宇文述和虞世基,他們倆都低著頭,楊廣的雷霆之怒讓他們有點(diǎn)心虛,當(dāng)初就是他們二人力主換掉張須陀。 楊廣冷冷看了他們一眼,他剛開開口怒斥,一名宦官走進(jìn)房稟報,“陛下,張須陀到了?!?/br> “宣他進(jìn)來!”楊廣把胸中一口悶氣強(qiáng)行咽了回去。 片刻,張須陀匆匆走進(jìn)朝房,躬身施禮,“臣張須陀參見陛下!” “張愛卿免禮!” 楊廣嘆了口氣,“朕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你奏折上所有的擔(dān)憂,都如實(shí)發(fā)生了?!?/br> 張須陀驚得后退兩步,“陛下,歷城縣...被襲破了嗎?” 楊廣點(diǎn)了點(diǎn)頭,“賊兵燒殺搶掠,死者不可勝數(shù),徐元芳回軍被伏擊,死傷慘重,殘軍退到魯郡,齊郡已經(jīng)被亂匪盧明月占領(lǐng)。“ 張須陀只覺眼前一黑,幾乎要栽倒。他的兩個女兒都嫁在歷城縣,她們還能活嗎? 張須陀強(qiáng)行穩(wěn)住身體,慢慢跪下,“陛下,臣愿意去齊郡從軍。誓殺盧賊!” 楊廣臉上露出慚愧之色。道:“是朕不該把你換下。朕封你為齊郡通守,需要多少兵力錢糧,朕一概批準(zhǔn),只希望你能替朕奪回齊郡?!?/br> “臣張須陀愿為陛下分憂,臣不要一兵一卒,臣就率領(lǐng)魯郡殘兵,殺回去!” “好!奪回齊郡,朕自有封賞,來人!賜張愛卿新袍一領(lǐng)?!?/br> 張須陀慚愧道:“臣在家中有官袍。這身舊袍只是在家里穿一穿,因?yàn)闀r間太緊急,來不及換衣服。臣失禮,請陛下見諒?!?/br> 楊廣微微笑道:“朕心里明白,你是清廉之臣,忠心之臣。也是朕最后的依靠,朕祝你旗開得勝。” 張須陀眼睛一紅,淚水幾乎涌出,他緩緩跪下,顫聲道:“張須陀愿為陛下肝腦涂地,以報陛下知遇之恩!” “去!朕等待你的好消息。” 張須陀磕了三個頭,緩緩?fù)讼?,一直目送張須陀背影消失,楊廣才低低嘆息,“日久見人心,此言不虛?!?/br> 楊廣又對宇文述和虞世基道:“朕兩年前賜給他的錢物,他全部用來賑災(zāi),自己甘守清貧,家里只有兩個老仆,他妻子親自上街買菜,所買菜蔬也是青菜豆腐之類,鮮有rou食,他如果真和楊元慶有勾結(jié),兩年前他就該去豐州享受榮華富貴了?!?/br> 虞世基小心翼翼道:“張須陀沒有異心固然不假,但他一年也有兩百五十石的俸祿,一個月也有二十石,何至于清貧至此?” 楊廣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他的俸祿還要送給陣亡將士的孤老,虞愛卿,你和他不是一類人,你想不到的。” 虞世基臉一紅,不敢再吭聲了,楊廣覺得很疲憊,擺擺手,“虞愛卿退下!宇文愛卿留下?!?/br> 虞世基慢慢告退,房間里只剩下宇文述一人,宇文述也是剛到?jīng)]有多久,他是來稟報另一件事,但此時他不敢打擾楊廣。 楊廣不知在想什么事情,半晌,他才從沉中醒來,對宇文述道:“你接著說!” 宇文述這才又繼續(xù)道:“臣追查讖語的來源,發(fā)現(xiàn)這條讖語是來自關(guān)中一帶,而且最先傳開者不是孩童和乞丐,而是幾名道士?!?/br> “道士?” 楊廣不解地問:“是哪里的道士?” “臣這兩天一直在追查道士,但很奇怪,誰也不知他們從哪里來?也不知道他們?nèi)チ四睦??連守城士兵也沒有見過他們,就像憑空消失一般?!?/br> ‘桃李子,有天下,楊氏滅,李氏興’這條讖語在京城流傳后,楊廣極為重視,他密令宇文述嚴(yán)查讖語來源,此時他聽說讖語來自關(guān)中,是道士所傳,他眉頭緊鎖在一起,搖了搖頭,對宇文述道:“你繼續(xù)查,要一查到底,到底是誰散布的讖語,朕一定要知道?!?/br> “臣遵旨!” 等宇文述退下,楊廣破天荒地下令,“朕要擺駕回宮!” ....... 會通苑蓬萊閣,這里是楊廣會仙修道之地,修建在太液池中的一座人工島上,假山堆砌,高數(shù)十丈,宛如真岳,四周植被茂盛,種滿各種奇花異草,其間修筑了數(shù)十座亭臺樓閣,曲徑通幽,常有仙鶴飛臨,儼如神仙之所。 在蓬萊閣內(nèi)養(yǎng)著十幾名方士,皆是修行有道之人,他們白天煉丹冥,晚上夜觀天象,通曉宇宙玄機(jī),尋找升仙之術(shù),平時與外界隔絕,輕易不能見到他們。 此時,楊廣乘船來到了蓬萊閣,沐浴更衣,在主閣內(nèi)坐下,耐心地等待方士到來,片刻,一聲云板叩響,一名鶴發(fā)童顏的方士走了進(jìn)來,身著八卦袍,披頭散發(fā),赤足而行,此人叫安迦陀,原本在終南山修行,被章仇太翼介紹給了楊廣,說他在終南山修行,不知?dú)q月,極善觀測天象,能洞察后百年玄機(jī)。 安迦陀走到楊廣面前作揖施禮,“參見陛下!” 楊廣微微欠身,“先生請坐,又來打擾先生修行,只因朕深為不安?!?/br> 楊廣三天前來過一次,他是請安迦陀確認(rèn)讖語,今天他要知道結(jié)果。 等安迦陀坐下,楊廣便急不可耐地問:“讖語可能當(dāng)真?” 安迦陀點(diǎn)點(diǎn)頭,“紫微黯淡,西方有異星突入,應(yīng)和讖語,臣又用該讖語算了三卦,皆為大兇之相,卦向指西,又吻合天象,恐怕李姓之人,圣上要多加留意?!?/br> 楊廣眼睛閃爍著兇光,李姓之人,會是誰? .......... 讖語當(dāng)然不會無緣無故而出,總是要有人散布,只有楊廣做夢也想不到讖語會是誰散布而出. 宇文述的馬車停在了府門前,他吩咐一聲,“任何人來拜訪,都說我不在?!?/br> 他快步來到自己房,一名侍妾替他脫去外袍,他坐下來便道:“讓大公子來見我!” 片刻,宇文化及匆匆而至,宇文化及已經(jīng)在年初重新出仕,官任右屯衛(wèi)將軍,三子宇文智也出任將作少監(jiān),宇文述原本的想法是讓宇文化及去做一方藩鎮(zhèn),最好能成為幽州總管。 只是兄弟宇文策之死,令宇文述不敢再冒險,便改讓兒子出任軍職,這樣他也有機(jī)會像楊義臣一樣統(tǒng)兵十余萬,楊義臣是老老實(shí)實(shí)放棄了軍權(quán),但宇文化及一旦掌握軍權(quán),他不就會再放棄。 “孩兒參見父親!” “我來問你,你派去散布讖語之人,處理得如何了?” “回稟父親,那三名散布讖語的假道士孩兒已經(jīng)處決,處決假道士之人,孩兒同樣殺了,最后是心腹所為,沒有任何破綻?!?/br> 宇文述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兒子的處理手段表示滿意,這次讖語確實(shí)是宇文述散布,他要對付之人卻是李渾,李渾欠賬不還,還多次羞辱于他,此仇不報,宇文述絕不罷休,便命兒子宇文化及暗中散步了這條讖語。 但宇文述也沒有想到,這條讖語竟引起楊廣極度重視,從今天楊廣的態(tài)度便可看出他的重視程度。 宇文述也知道,楊廣表面上不在意各地亂匪造反,但他心中卻開始害怕了,尤其從去年以來,新的造反者大多是各地豪強(qiáng),開始攻城殺官,這讓楊廣意識到了社稷危機(jī),所以他才這會這樣害怕這種讖語。 這時,宇文化及又小心翼翼道:“父親,孩兒今天又聽到一件事,恐怕讖語還能再加以利用。” “什么事,你就直說,不要再我面前打啞謎?!庇钗氖鲇行┎粣偟?。 “是!孩兒今天聽說楊元慶的母親姓李,能不能把讖語往他身上引?” 一句話提醒了宇文述,楊元慶母親姓李,這件事他知道的,他竟然把這件事忘了,宇文述狠狠一拍自己腦門,心中懊惱,早知道今天便可以提醒楊廣了。 但宇文述轉(zhuǎn)念又一想,如果提醒了楊廣,那楊廣的目標(biāo)就會對準(zhǔn)楊元慶,那么李渾就會被他忽略,這可不行,必須先殺掉李渾,然后再把目標(biāo)引向楊元慶。 “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對誰也不能說,時機(jī)成熟,我們再轉(zhuǎn)頭對付楊元慶?!?/br> “父親放心,孩兒對誰也不會用?!?/br> 宇文述對兒子宇文化及還算滿意,便笑道:“我打算讓你帶兵去剿匪,增加你的資歷,你意下如何?” 宇文化及有些害怕,“只怕孩兒帶兵經(jīng)驗(yàn)不足,反而被賊人所敗?!?/br> 宇文述微微一笑,“我知道,我讓我手下大將裴仁基做了你副將,協(xié)助你剿匪,有他在,你剿匪沒有問題,而且我只會讓你會對付一些小匪,瓦崗寨之類,不會讓你去。” 宇文化及吃了一驚,連忙道:“父親,裴仁基之子裴行儼可是楊元慶的部將,這不妥!” 宇文述呵呵笑了起來,“你放心,楊元慶沒有反隋,裴家也沒有造反,裴仁基不會有任何異心!” ......(未完待續(xù)。。) 百度搜索閱讀最新最全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