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贓俱獲
裴行儼在遼東對契丹一戰(zhàn)后,并沒有選擇回京,而是選擇了跟隨楊元慶,這也是裴家的意圖,在裴楊聯(lián)姻成功后,再加大下注,將裴家最優(yōu)秀的武將跟隨在楊元慶身邊,以加深對楊元慶的拉攏。 裴行儼現(xiàn)任校尉,校尉也就是原來的團主,軍制改革后,團主改稱校尉,統(tǒng)帥一營,三百到五百名士兵,屬于中低級軍官。 裴行儼雖然軍職并不高,但因他緊隨楊元慶而頗得重用,這次抓捕宇文兄弟偷運違禁品,他更是率領(lǐng)一千騎兵向西凌渡口奔去。 西凌渡口位于大利城以西約三十里,是五原郡北黃河的一座重要民商渡口,這一帶水流平緩,有一段天然石階,極適合建造碼頭,數(shù)艘大型平底渡船每天往來黃河兩岸。 西凌渡口,一支浩大的商隊正準備渡河,一艘可運百余人的平底渡船停靠在碼頭上,幾名船員將寬一丈五尺的船板固定在岸邊。 “上船嘍!” 船員高喝一聲,近千頭騾馬和數(shù)百頭駱駝滿載著貨物,開始列隊慢慢登船,近百名伙計忙碌地來回奔跑,招呼牲畜,防止貨物從背上滑脫。 岸上,宇文智及騎在一匹高頭駿馬之上,目光淡然地望著騾馬隊上船,在他身后跟著七八名虎賁衛(wèi)軍士,都是他的心腹,四周則列隊站著兩百名帶刀家丁,都騎在馬上,他們是這只商隊的護衛(wèi)。 商隊的領(lǐng)隊是一名胖胖的中年男子,姓王,是宇文述的老家人,常年往來于大隋和草原,能說一口流利的突厥語。 這一次他心中格外緊張,這次不僅僅是私運生鐵那么簡單,而是運送一萬件兵器,那可是禁品中的禁品,一但被抓住,將滿門抄斬,事態(tài)非常嚴重,連宇文智及都親自來押隊了。 不過還算幸運的是,他們昨天遇到了一隊巡邏士兵,有宇文智及前去交涉,巡邏士兵只是簡單看了一下稅單和關(guān)牒,并沒有檢查貨物,便直接放過他們。 現(xiàn)在因為有皇帝巡視五原郡,沿途檢查的邊軍少了很多,王領(lǐng)隊記得去年檢查了三次,而今年只遇到一次,這是他們的幸運。 王領(lǐng)隊的目光向幾十輛大車望去,大車上滿載干草,大車沉重,一輛車由兩頭牛拉拽。 “三公子,不如讓大車先渡河吧!”王領(lǐng)隊上前,小聲對宇文智及道。 “你怕什么?” 宇文智及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有我這里,誰敢來查!” 王領(lǐng)隊碰了一個釘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再多言,他不安地向四周望去,四周是一片空曠的戈壁,了無人煙,太陽將戈壁上的鵝卵石照得明晃晃的。 就在這時,王領(lǐng)隊忽然看見南面有塵土飛揚,嚇得他驚恐地大喊起來,“三公子,來了,軍隊追來了!” 宇文智及一驚,他瞇著眼向南望了半晌,不由笑了起來,“最多幾十騎兵,正常的巡邏,你怕什么?” 騎兵隊越來越近,果然人數(shù)不多,最多三十余人,是一隊普通的邊軍巡邏隊。 片刻,巡邏隊風馳電掣而至,高聲喝道:“這是哪里的商隊,交過稅沒有?領(lǐng)隊在哪里?” 一連三聲喝問,語氣十分嚴厲,宇文智及給王領(lǐng)隊使個眼色,王領(lǐng)隊連忙取出稅單,滿臉堆笑上前,連聲道:“有稅單!有稅單!” 拿稅單的同時,手中又扣了一塊黃金,大約有十兩,他將稅單遞上去,卻在稅單下面,連著黃金一起塞給了為首隊正。 這是邊賽的規(guī)矩,遇到邊軍檢查,就算手續(xù)完備,繳稅分文不差,酒錢也不能少,否則這趟生意就做不成,一般酒錢多少是根據(jù)商隊規(guī)模,像王領(lǐng)隊這支有千余匹騾馬和駱駝的大商隊,至少是十兩黃金,王領(lǐng)隊在邊塞往來十幾年,對這些規(guī)矩早已熟透于胸。 拿到黃金的一刻,為首隊正一怔,隨即笑了起來,笑容如陽光般燦爛,一揮手,“既然繳稅,那就好說,我只是例行檢查!” 王領(lǐng)隊的心一下子松了下來,陪笑道:“貨物就不用再檢查了吧!” “不用了,我們也是過河?!?/br> 為首軍官帶著手下催馬到岸邊,卻有意無意地站在幾十輛大車旁,令宇文智及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他疑惑地看一眼這些軍人,低聲問王領(lǐng)隊,“他們要做什么?” “他們說,他們也要過河?!?/br> 宇文智及見碼頭上只有一條船,一半已經(jīng)被他的騾馬隊占滿了,他立刻令道:“讓我們的人全部下船,給巡邏隊先走!” 王領(lǐng)隊連忙跑去傳令,就在這時,身后忽然傳來大群戰(zhàn)馬的奔跑蹄聲,有家丁大喊:“領(lǐng)隊!有大隊騎兵來了。” 宇文智及見騎兵有上千人之多,他臉色一變,喝令道:“將大車全部推入黃河!” 家丁們紛紛去推大車,先前的三十余名巡哨軍士陡然發(fā)作了,為首軍官正是楊四郎,他們的任務(wù)就是防止宇文智及狗急跳墻,將證據(jù)毀滅,他一聲低令,三十余名士兵紛紛拔刀劈向大車,霎時間,大車的輪軸紛紛被劈斷,好幾輛大車傾斜翻倒,車上高高的草垛灑落一地,露出了藏在草堆里包有銅皮的黑色大木箱。 宇文智及驚得心都快跳出來,尖聲大喊:“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二百余名護衛(wèi)家丁揮舞著戰(zhàn)刀,蜂擁著向楊四郎和他的手下殺來,楊四郎卻和不和他們硬斗,一掉戰(zhàn)馬向不遠處奔去。 楊四郎抽弓搭箭,他見幾名大漢要搬箱子,拉弓便是一箭,一名大漢慘叫一聲,后背中箭,撲倒在箱子上,其他士兵紛紛放箭,連著射翻幾名搬箱子的家丁。 宇文智及額頭已見汗,他扭頭望去,千余騎兵越來越近,已經(jīng)不足百步了,他知道已經(jīng)完了,調(diào)轉(zhuǎn)馬頭便向東逃去。 裴行儼早看見了他,他抽出一支箭,慢慢拉開他的兩石硬弓,瞄準了宇文智及,一箭射去,箭如流星,‘噗!’地一聲射中宇文智及肩頭,宇文智及慘叫一聲,從馬上栽下,他爬起身還想逃,裴行儼已到他身邊,冷冰冰的長槊頂住了他的胸膛,“動一下,我就宰了你!” 幾名士兵奔來,用繩索將宇文智及像豬一般捆了起來,痛得宇文智及嘶聲慘叫。 二百余名家丁已經(jīng)被團團包圍,王領(lǐng)隊也被楊四郎抓獲,他匍匐在地上,渾身顫抖,面如死灰。 裴行儼縱馬奔過,長槊一揮,擊碎了一只大木箱,‘嘩!’地一聲,大木箱內(nèi)亮閃閃的橫刀傾瀉而出,足有百把之多。 裴行儼憤怒的目光射向宇文智及,竟敢把隋軍的橫刀賣給突厥人?!敖y(tǒng)統(tǒng)帶走!” ......大利城內(nèi),楊廣帶著數(shù)百名官員正在參觀大利城獨有的巖洞,最下面幾座大巖洞中堆滿了軍糧,一袋袋軍糧整齊碼放,楊元慶在一旁給楊廣和百官解說。 “這座巖洞深二十丈,高三丈,寬十二丈,可以堆放五萬石糧食,我們叫做獨洞,就是單獨一座石洞,隔壁還有兩座同樣的獨洞,而上面剛才陛下看到的幾層洞窟叫連洞,洞與洞之間都相連,這些洞xue用了三年的時間才逐漸完成,是大利城最后一道防線,可以容納兩萬余人避難,如果大利城被胡人攻破,所有的軍民都將撤進山洞,進行最后的防御戰(zhàn),但我們并不希望那種情況發(fā)生?!?/br> “朕也不希望那種情況發(fā)生,如果大利城這么堅固的城池也被攻破,那就是守將的無能!” 楊廣看了一眼楊元慶,又笑道:“這些巖洞朕很感興趣,希望這些巖洞永遠作為倉庫和酒窖?!?/br> “微臣謹記陛下之言!” 楊廣背著手點了點頭,“走吧!朕想上城頭去看看。” 百官簇擁著楊廣向洞外走去,宇文述就跟在楊廣身后不遠處,他滿眼憤恨地盯著楊元慶,昨晚他的告狀似乎什么效果都沒有,令他心中極為惱火,難道圣上就這么偏袒此人嗎? 這時他見一名身材魁梧的軍官走到楊元慶身旁,將一封書信交給楊元慶,并低聲說了幾句,宇文述認出了這名軍官,好像是裴矩的族孫,他不由回頭向裴矩瞥去,只見裴矩的臉上露出一絲會心的笑意。 宇文述心中暗罵一聲,可他卻見楊元慶把書信遞給了圣上,又對圣上說了什么,圣上回頭,一道嚴厲的目光向他射來,宇文述心中嚇得怦怦跳了起來,不知出什么事? “證據(jù)在哪里?”楊廣厲聲問道。 “回稟陛下,就在石窟外。” 楊廣大步走出石窟,眾臣都面面相覷,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紛紛跟著涌出了石窟,石窟外陽光燦爛,圍著數(shù)千名侍衛(wèi),在石窟前的一片空地上擺放了幾十口大木箱子,箱蓋都打開,里面都是簇新的兵器,主要是橫刀和長矛,密密麻麻,有上萬件之多。 箱子旁跪著三百余名男子,都雙手反綁,跪在地上,眾官員一片嘩然,很多人都認出,跪在最前面之人,正是宇文述的次子宇文智及,宇文述刷地臉色慘白,他頓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楊廣鐵青著臉,一指宇文化及喝令:“將這個突厥jian細給朕抓起來!” 數(shù)十名侍衛(wèi)一擁而上,將宇文化及摁倒在地上,宇文化及恐懼得話都說不出來,他一抬頭,正好和其弟宇文智及目光相觸,他看到的是一雙充滿了絕望的眼睛。 宇文化及心一沉,儼如跌進了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