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房間里坐著一個豐姿冶麗俏佳人，不是出塵是誰，她見楊元慶呆呆地望著她，不由嫣然巧笑，“才兩年不見，就不認(rèn)識我了么？還是有了新人，就把舊人拋之腦后？”

    “妞妞！”

    楊元慶眼睛里射出復(fù)雜而深刻的感情，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在這個遼東小城遇到分手兩年的她，這一刻，楊元慶的心亂成一團，重逢的歡喜、負(fù)諾的愧疚、意外的茫然，七八般滋味一起涌入他心頭。

    “元慶，別傻站在那里，坐下吧！”

    出塵聲音輕柔，笑容如水，這和熟悉而親切的感覺使楊元慶又仿佛回到了少年時代，他們坐在小桌前，妞妞總喜歡裝出嬸娘的口氣，……你又沒洗手，先去洗手再吃飯！，然后等他一走，她便笑嘻嘻地占了他的位子。

    這和親切的感覺使楊元慶的眼睛都有點濕潤了。

    楊元慶坐了下來，一別兩年，她眉眼間已經(jīng)成熟了很多，少女的青澀已經(jīng)在她身上看不見了，多了幾分英姿颯爽之氣，但她笑容里又充滿了女性的嬌媚。

    她的頭發(fā)扎成一個發(fā)髻，這是剛剛出嫁的發(fā)式，使楊元慶心中一陣黯然，一和莫名悲傷涌入心頭，他強顏作笑，“怎么一個人來冰天雪地的遼東，你的心急的新新郎呢？怎么不介紹給我認(rèn)識認(rèn)識？”

    說到最后，他聲音都有點顫求起來，出塵冷冷地瞅著他，本想再狠狠刺ji他一下，但她能體會到他此時內(nèi)心的傷感，她的心軟了下來，便抿嘴一笑道：“我的新郎？我的新郎不就坐在我面前嗎？”

    這句話使楊元慶的鼻腔猛地一嗆，一股辛辣的酸楚充盈他的眼中，他不愿出塵看見自己的軟弱，別過頭去，心中的愧疚和感動竟使他有一和想哭的感覺。

    出塵溫柔地握住了他的手輕柔地笑道：“那么冷血強硬的男兒怎么一下子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你是大將軍了，就應(yīng)該拿出大將軍的氣度，和我好好說說話不好嗎？”

    楊元慶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他也笑了笑，恢復(fù)了常態(tài)，“只是沒想到會在大年除夕遇見你，很有一和過年的感覺?！?/br>
    他回頭看了一眼，見所有的人都不見，不由笑罵道：“這幫混蛋，居然串通起來騙我看我怎么收拾他們?！?/br>
    雖然笑罵心中卻很高興這幫家伙很識時務(wù)，綠茶有大功，紅娘的功勞，他現(xiàn)在終于明白綠茶那些古怪的行為是什么原因了。

    出塵嫣然一笑，給他倒了一杯酒，“猜猜我來見你巔原因?！?/br>
    “除夕嗎？”楊元慶笑道。

    “不是！”出塵笑著搖搖頭。

    “那我可猜不到了。”

    “你??！真的妄記了?！?/br>
    出塵嘆息一聲道：“明天元日是你十八歲的生日，你忘了么？”

    “?。　睏钤獞c一下子愣住了，他真忘記了。

    生日在隋唐之前鮮有人慶祝，仁壽三年，隋文帝下詔令天下人要在生日這天，斷屠”已報父母養(yǎng)育之恩，慶生日之風(fēng)便漸漸在民間興起，貞觀十七年，李世民也對近臣說：‘今天是聯(lián)的古日’俗間以生日可為喜樂，在聯(lián)情，翻成感恩……

    雖然在官方，生日是感恩父母之意，但民間卻把生日當(dāng)做一和喜慶，是屬于自己的節(jié)日。

    出塵神秘地笑了一下，“你等著，我給你一樣?xùn)|西?！?/br>
    她起身走了出去，片刻，她端來一只大碗，熱氣騰騰，放在楊ｑ……慶面前，“這是我親手做的湯餅，放有酥乳，這是遼東風(fēng)俗，其實我家鄉(xiāng)也是吃湯餅，我們是用筍尖和莼菜配湯，反正是不能吃rou，嗯！還熱呢，快趁熱吃吧！”

    她取一只小碗，給自己也倒了一點，把一大碗都推給楊元慶。

    楊元慶低頭默默地吃餅，熱氣騰騰撲面，使他的眼睛都有點朦朧了。

    這時，店主人送來了十幾盤清爽小菜，就是沒有rou食，楊元慶一日不可無rou，他無奈地苦笑道：“我應(yīng)該是明天才斷屠吧！”

    “我們家鄉(xiāng)的規(guī)矩是斷屠前后三日，既然是我給你慶生日，那就要按照我的規(guī)矩來?！?/br>
    出塵小嘴一撅，繃著臉把菜都推到他面前，“喝酒可以，rou就免了，誰讓你的生日正好在元日。”

    楊元慶只得端起酒杯將酒一飲而盡，酒還不錯，是遼東有名的青梅酒，他又喝了一杯酒，便問道：“嬸娘呢，她怎么樣？”

    “你還算有點良心，記得問問我娘，我娘冬天住在吳興老家，夏天去南華宮，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老家，她收養(yǎng)了幾十個孤兒，整天就愁錢不夠用?！?/br>
    “錢我有，等會兒我讓綠茶拿一袋明珠給你，你替我給嬸娘，算是我孝敬她的心意。

    “你為什么自己不去給她，我娘一直在惦念你?！?/br>
    楊元慶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一時一刻都停不下來，想去看望她，就是沒有時間，說實話，我真想去江南看一看。”

    出塵搖搖頭，便轉(zhuǎn)開了話題，“元慶，你還記得菲兒嗎？小時候和我一起玩，劉二嬸的女兒?！?/br>
    “我記得的，她應(yīng)該成婚了嗎？”

    “哎！我在洛陽遇見她了，她生了三個孩子，和丈夫開了一家小酒肆，看著她抱著小女兒，乖乖巧巧，很的羨慕。

    “那你也可以生一個?！?/br>
    “去你的！”

    吃完除夕誕宴，天已經(jīng)黑了，楊元慶牽著無塵的手，在街道上慢慢走著，天又下起了小雪，他們的皮靴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作響，空氣寒冷而濕潤。

    “出塵，你好像不像從前那樣怕冷了?！?/br>
    “嗯！我在南華宮調(diào)養(yǎng)了半年，感覺比從前血氣充足不少，如果不是太嚴(yán)寒，應(yīng)該沒有問題?！?/br>
    “出塵，跟我去五原郡吧！”楊元慶沉默了片刻道。

    盡管難以開口，楊元慶還是說到了正題，今天到現(xiàn)在，他們壓根就沒有提到兩人以后的事情一直談?wù)撔r候的趣事，但有些事情楊ｑ……慶不得不面對。

    “我若去了，她怎么辦？”出塵平靜地問道。

    楊元慶沉默了，他無言以對出塵卻牽著他的手柔聲道：“我見過敏秋，她是個溫柔賢惠的好姑娘，她會是你的好妻子，而且你和裴家聯(lián)調(diào)，我并不怪你，我只怪我自己，這兩年我只顧自己出去闖蕩天下，把你忽略了沒有考慮你身無親人的孤獨元慶哥哥你盡管去娶敏秋，我……沒有任何怨言?！?/br>
    出塵再也克制不住內(nèi)心的悲傷，聲音哽咽起來，楊元慶心中疼痛異常，他轉(zhuǎn)身把出塵緊緊摟在懷中，出塵伏在他懷中，淚如雨下，女人被負(fù)心的悲傷和痛苦都在此時隨著淚水一起傾瀉出來。

    楊元慶心中只有萬分歉疚心中縱有千般愛憐，此時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緊緊摟著她生怕她又突然消失，等出塵的情緒稍稍平靜，楊元慶低頭親吻她的額頭，在她耳邊低聲道：“你也是我的妻芋，你們兩個我都要娶。”

    出塵渾身一震，抬起頭呆呆地望著楊元慶，‘1元慶哥哥’你……”

    楊元慶點了點頭，“我知道，我只對你說，今上樹敵太多，不恤民力，天下遲早會大亂，而且這一天已經(jīng)不遠(yuǎn)，這也是我為何要和裴家聯(lián)姻的原因，你要相信我，等我成功的一天，我會把所有欠你的，統(tǒng)統(tǒng)補給你?！?/br>
    出塵低低嘆一口氣，搖頭道：“元慶，你其實不明白我的心，我真的不稀罕什么名份，我只是眼睜睜看著自己所愛的人娶了別的女子，我心中難受，覺得委屈，但我心里也明白，我的性格友劃烈，看不慣的事情我就容不下，做你的妻子，我會拖累你，可見你娶了別人，我心中又痛苦，連我自己都很矛盾?！?/br>
    楊元慶一驚，“妞妞，你還要離開我嗎？”

    出塵笑了起來，伸出手臂摟住他脖子，親了親他的下頜，眼波盈盈道：“因為是你十八歲的生日，所以我來見你，但我還是要走，去做我的事，等有一天，我累了，想回到你身邊，元慶哥哥，不知那時你還要不要我？”

    楊牙疾低下頭，灼熱地吻住了她那柔軟牟腴的嘴唇。

    夜已經(jīng)兩更過了，楊元慶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睡不著，腦海里都是出塵俏麗的容顏和風(fēng)姿卓越的倩影，他幾次想去她的房間，但他最終還是沒有這個勇氣。

    門吱嘎一聲開了，一個高挑而苗條身影進入他的房間，元慶心中一驚，隨即一和轟然的狂喜從他心底涌起，她來了。

    一對柔軟的玉臂繞住了他的脖子，她在耳邊喃喃低語，“負(fù)心郎，我以為你會來找我?！?/br>
    “我想，可是我不敢！”

    “你為什么不敢，你怕承擔(dān)什么？”

    出塵目光如寶石般明亮，羞澀中又飽含著期待，黑暗中，她就像一朵初綻的花朵，嬌媚、新鮮、柔美，花芯放射著異彩，她的心扉已向他徹底敞開，她沒有后悔，她在等待著一生中最幸福時刻，在這除夕，在這一年中的最后一天，是她等待已久的洞房之夜。

    她吻上了他的唇，細(xì)膩的、充滿了芬芳的吻，丁香般的舌尖在暗示她的新郎，楊元慶全身的血液開始沸騰，炙灼他的雙唇，他的呼吸變得猛烈而急促，緊緊地?fù)肀е鐥l而柔軟的身體，嘴唇微微張開，貪婪地呼吸著她那令人陶醉的香氣。

    “傻瓜，你真不明白我為何來遼東找你嗎？”

    她吹氣如蘭，聲音里帶著愛戀中女人特有的嬌癡，“早在大利城，我就該是你的新娘了，我的發(fā)髻為你而結(jié)，就為了今夜?！?/br>
    “噢！”……妞她?！?/br>
    天漸漸亮了，楊元慶身邊的佳人已去了，他嘆息一聲，心中無比失落，一夜恩愛，卻始終留不下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