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風(fēng)雨欲來
第三十八章風(fēng)雨欲來 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考官們私下抄錄的錄取名單去和各自的人情關(guān)系打招呼,也不知是從哪個渠道泄露,漸漸的,一些消息便傳了出來。 中午,利人市酩酊醉鄉(xiāng)酒樓內(nèi)依舊生意興隆,人滿座,在二樓靠窗的老位子上,秦瓊等人都沉默不語,默默地喝著悶酒,單雄信剛剛得到了一點消息,他們這群人一個都沒有被錄取。 ‘砰!’一聲悶響,單雄信重重一拳砸在桌面上,眼睛氣得通紅,他咬牙恨聲道:“我單雄信騎射考了十分,我從小練武,不敢說十八般武器樣樣精通,至少刀和長矛我都下過苦功,還有我的棗陽槊,我?guī)煾嫡f可以排進(jìn)天下前十,我卻居然名落孫山,那些庸碌無能之輩,整天喝酒嫖娼的龜孫子們卻能個個金榜提名,這口窩囊氣老子咽不下!” 坐在他的兄長單雄忠嘆了口氣道:“其實那天元慶比箭時,看那些拿十分的世家子弟射箭,我就知道我們沒有機(jī)會了,雄信,這個世道就是這么黑暗,幾百年了,士族門閥永遠(yuǎn)高高在上,我們這些寒門庶族永遠(yuǎn)沒有機(jī)會,這次是我們太天真,以為朝廷真的要公平選才,現(xiàn)在想想怎么可能呢?” 坐在對面的程咬金也惡聲惡氣道:“我老程明白世道不公平,可他們也做得太過分了,秦大哥騎射考十分六彩,他的武藝更是名震山東,這須要把他的兵器考試打多低的分,才能使秦大哥名落孫山?!?/br> “咬金,別說了!” 秦瓊將一杯酒一飲而盡,沉聲道:“我秦瓊這次名落孫山,我認(rèn)了!” 單雄信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叔寶,你如果知道自己真正落榜的原因,你就不會認(rèn)了。” “你知道?”秦瓊詫異地望向單雄信。 單雄信點了點頭,“我今天花了三十吊錢,買到不少消息,包括你落榜的原因,我只是不忍心告訴你?!?/br> “你告訴我什么原因,和上次齊王那件事有關(guān)嗎?” 單雄信鼻子哼了一聲,搖搖頭,“和那件事屁關(guān)系沒有,我問到了,你的考牒下面有一行字,此人失德不錄?!?/br> ‘咔!’秦瓊手中酒杯被他捏成碎片,他秦瓊居然失德,秦瓊眼睛里射出憤怒之色,“我知道了,是宇文述假子之事!” “沒錯,就是他抹掉了你的錄取?!?/br> 眾人身后忽然傳來楊元慶的聲音,眾人回頭,只見楊元慶穿著一身白色軟袍,笑容滿面地站在他們身后。 “元慶,怎么現(xiàn)在才來,快坐下!” 單雄信讓出一個位子,又找個空杯子給他倒了一杯酒,關(guān)心地問道:“妞妞呢?她怎么不來?!?/br> “她身體有點不適,在家休息呢!” 楊元慶笑著坐了下來,先喝了一杯酒,這才對眾人道:“這次武舉大家就不要指望了,涉及不少重臣,不會再重考了,和大家談?wù)勔院蟮那巴景桑 ?/br> 幾個人都沉默了,片刻,單雄信先苦笑一聲道:“我不打算從軍了,我有一個朋友推薦我進(jìn)縣衙出任功曹,若不是這次武舉,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反正這次回去,我準(zhǔn)備進(jìn)縣衙當(dāng)官,我這幾個兄弟都跟著我混,大哥繼續(xù)當(dāng)他的莊主?!?/br> 楊元慶笑道:“你在縣衙最好不要提到我。” 單雄信一愣,隨即醒悟,楊元慶給他說過,上黨縣縣令就是他的兄長楊峻,他們關(guān)系惡劣,提到他反而壞事。 單雄信點點頭,“我知道了!” “那秦大哥呢?”楊元慶又轉(zhuǎn)頭問秦瓊。 秦瓊嘆了口氣,“我還能怎樣,繼續(xù)回瀛洲從軍,來刺史對我不錯,只是瀛洲稍遠(yuǎn),照顧母親不方便。” 楊元慶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他,“我?guī)煾祻堩毻蝇F(xiàn)任濟(jì)州司馬,你去找他,他會給你安排一個職務(wù),你就留在濟(jì)州,照顧母親也方便。” 秦瓊一怔,他心中頓時涌出了一種莫名的感動,楊元慶竟然替自己的后都考慮好了,他默默接過信,“元慶,京城之恩,我秦瓊銘記于心。” 這時,程咬金高聲嚷了起來,“元慶,我跟你去大利城,我把老娘也背過去,在那里安家落戶。” 楊元慶卻搖了搖頭,“你不要去大利城,你母親不會適應(yīng)那里的嚴(yán)寒,你就跟著秦大哥混,他在山東人緣好,子廣,你跟他會更有機(jī)會,另外,我在信中也提到你了,我?guī)煾狄矔o你安排一個職務(wù),你好好干,將來我們有機(jī)會,一定還會聚在一起?!?/br> 程咬金見楊元慶表情嚴(yán)肅,不像和自己開玩笑,他也不再嬉皮笑臉,默默地點了點頭。 “好了!” 楊元慶一拍手笑道:“大家的前途談完,我們說一說明天的事,我有事求大家?guī)兔Α!?/br> 眾人一起笑了起來,“元慶,有什么事直接說,還要提‘幫忙’二字嗎?” 楊元慶便壓低聲音對眾人道:“我得到確實消息,明天朝會圣上將審核武舉錄取名單,我想趁機(jī)把事情鬧大......” ........ 黃昏時分,楊元慶出現(xiàn)在楊府門口,他慢慢走近府門,幾名家丁立刻驚慌起來,紛紛后退,二十幾人站在臺階上,執(zhí)刀在手,警惕地盯著他。 楊元慶拱拱手笑道:“你們不用驚慌,這座府門我不會踏進(jìn)一步,煩請?zhí)嫖彝▓笠幌伦娓?,就說我有事找他?!?/br> 眾家丁對望一眼,其中一人立刻轉(zhuǎn)身奔進(jìn)去了,等了片刻,一輛馬車在他的身后停下。 “元慶!” 楊元慶一回頭,卻見祖父楊素笑瞇瞇地坐在車窗內(nèi)向他招手,他連忙上前施禮,“孫兒參見祖父。” “我要去拜訪一個老朋友,你是準(zhǔn)備進(jìn)楊府嗎?” 楊元慶搖搖頭,“我是來找祖父。” “那就上來吧!我們邊走邊說?!?/br> 楊元慶把馬交給楊素的侍衛(wèi),坐上了馬車,馬車門口坐著一名小書童,楊元慶笑著摸摸小書童的腦袋,在另一邊靠窗坐下。 “你的那件事應(yīng)該辦得不錯吧!”楊素笑問道,他休息幾天,顯得身體狀況略有好轉(zhuǎn),臉色也紅潤了不少。 “還比較順利,圣上已經(jīng)相信宇文述cao縱武舉,祖父需要我說說細(xì)節(jié)嗎?” 楊素?fù)u搖頭,“事情你自己去做,我只是指點你一些官場上的進(jìn)退。” “那孫兒就不說了,我想請教祖父一個官場上度的問題?!?/br> 楊素很愿意孫子向他請教,笑道:“你說吧!這其實也是很微妙,進(jìn)一分則厚,退一分則薄,要捏拿得恰到好處,確實需要一點功力。” “孫兒想問,把握造反的和鬧事的度在哪里?” “你這個問題有點不好回答??!” 楊素笑瞇瞇道:“按照我的經(jīng)驗,無非就是一個數(shù)量和距離的問題,數(shù)量是人數(shù),讀書人一萬人沖擊衙門,也是鬧事,談不上造反,可是練武者五百人聚在一起商議,就是造反了,同樣,如果五百練武者是在軍隊旁邊聚集,那還是鬧事,可如果是在山上聚集,那就是造反,元慶,你懂我的意嗎?” 楊元慶若有所悟,“祖父的意,關(guān)鍵是在官府的感受?!?/br> “沒錯!” 楊素對孫子的聰明贊許地笑了,“其實就是看官府,如果官府覺得自己能控制住局面,那就是鬧事,如果官府覺得自己可能控制不住局面,那就會定為造反,因為一但定為造反,官府就可以推卸責(zé)任,其實還可以再推而廣之,假如圣上覺得能控制住你,你做事情出格點也無妨,假如圣上覺得控制不住你,你稍有輕舉妄動,他也不會饒你,這就是一個度的問題,說白了,其實就是上位者的感受?!?/br> 楊元慶點點頭,他明白了,他又問道:“還有一件事,祖父不是說我把這件事做好,圣上會給我一個額外賞賜,孫兒想問,我該要什么賞賜?” 楊素微微一笑,向他招招手,“你附耳過來。” 楊元慶湊上前去,楊素在他耳邊低語幾句,楊元慶連連點頭,“孫兒明白了?!?/br> ........ 次日一早,宇文智及帶著百余名家丁前往利人市,今天他輪休,如果是往常,他會帶幾個朋友去平康坊尋花問柳,但今天他卻有要緊事。 宇文家在都會市和利人市各有十幾家鋪面,出租給商人,租金原本半年一收,但最近遷都洛陽的消息令宇文述心中不安,他便決定賣掉部分利人市的商鋪。 價格已經(jīng)談好,只是對方要求商鋪里的商人搬走,但租期還沒有到,商人們都不肯搬,宇文述便決定強(qiáng)行把租他店鋪的商人攆走,這個任務(wù)就交給了他的三子宇文智及。 宇文智及帶領(lǐng)百余名家丁浩浩蕩蕩開往利人市,離利人市還有兩三里,住在附近的武舉考生們便得到了消息,紛紛向利人市大門口聚集,他們都沒有帶兵器,手執(zhí)木棍,每個人心中都帶著無比的憤怒。 一夜之間,宇文閥cao縱武舉的消息已經(jīng)傳遍了武舉考生,最后被錄取的兩百人,有一百零九人都是由宇文述決定,每個人他都收了重金賄賂,二百個名額,最后公平錄取的只有九人,這個消息讓從各地千里迢迢趕來的考生們憤怒了,他們憤怒無處泄,他們需要一個說法,而在單雄信等人的刻意引導(dǎo)下,他們的憤怒之火便轉(zhuǎn)到了宇文述之子宇文智及身上,很多人知道,此人在武舉前異?;钴S,天天有人請吃飯,不用說,宇文智及就是宇文閥收錢的關(guān)鍵人物。 利人市大門口,這里有一片占地約三畝的廣場,廣場四周則分布著幾十家酒肆和棧,廣場上人來人往,熱鬧異常,賣貨的商人,買貨的顧,等著被東家雇傭的腳夫,玩百戲的藝人,討飯的乞丐,三教九流的人都聚集在這里,使這里成為一個熱鬧繁華的民眾廣場。 當(dāng)宇文智及率領(lǐng)百余名家丁來到廣場上時,數(shù)百雙眼睛從四面八方盯住了他。 ....... 感謝盟主fnn的打賞,老高寫書以來第一個百萬盟主出現(xiàn),感謝所有書友的訂閱、打賞和月票支持,老高心懷感激,將努力以報! ……。天下梟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