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朵玫瑰
他開車回家,想起來黎春套著他T恤的滑稽模樣,她總不能一直穿著他的衣服,他打著方向盤彎去了商場。 走進了一家童裝店,兩個女營業(yè)員看到他進來,瞬間犯起了花癡。 裴千樹穿著一身墨色的西裝,內(nèi)搭白色的襯衫,襯得脖子很白,袖口別著寶藍色的袖扣,舉手投足間滿是貴氣,但也透著一股寒意,讓人覺得不易親近。 其中一個營業(yè)員阿彩掛著笑臉迎了上來:“先,先生有什么需要?” 裴千樹看了她一眼,阿彩的臉頰瞬間就染上了一層紅云,他的視線越過她落在她背后的一件白色紗裙上,他指了指那件連衣裙:“我要那個衣服?!?/br> 阿彩小跑著走過去,把那件連衣裙取下來:“您要什么碼數(shù)的?” 裴千樹不知道小孩子的衣服有多少碼數(shù),比劃了一下自己西裝的倒數(shù)第三顆扣子的位置:“大概這么高,很瘦?!?/br> 阿彩拿了合適尺碼的衣服,裝進了袋子里:“先生,您還有其他的需要嗎?” “這款連衣裙,同一尺碼拿三件,大一號的拿三件,再大一號的也拿三件。”他想著,黎春是孩子,總要長個子。 阿彩有些訝異,真是個古怪的客人,但還是把剩下尺碼的衣服都包好了給他。 裴千樹想到了什么,又問:“有沒有小孩子的貼身衣服。” “有的。” 阿彩領(lǐng)著他去了最里面的隔間,里面掛著很多小孩子內(nèi)衣褲,他看了一眼:“白色的,十件,謝謝?!?/br> 古怪是今天專屬于他的特有詞匯。 他拎著幾個袋子出門,阿彩總算松了口氣,她全程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就惹惱了他,裴千樹長得很帥,可接觸的短短幾分鐘,卻覺得時間分外難熬。 阿彩看到鈴兒還在犯花癡,推了她一下:“別花癡了?!?/br> 鈴兒說:“彩啊,那個男人也太帥了吧??氨戎苡迕?,簡直帥炸了,我還沒見過這么帥的男人?!?/br> 阿彩想起裴千樹,她本來也覺得帥,但現(xiàn)在不覺得了,她說:“我覺得他像個變態(tài)。” 鈴兒還在花癡著裴千樹,甚至為他辯解:“呀!變態(tài)怎么了,帥就行了。” “衣服只買一個款式,顏色只買一種顏色,你不覺得這種人很變態(tài)嗎?” “這怎么會變態(tài)呢?我也喜歡白色啊,多仙啊?!?/br> “如果有一天白色衣服上染了污漬,我猜他會扔掉整件衣服,這種人多半潔癖嚴重,尤其是精神潔癖?!卑⒉氏肫鹆俗约褐翱催^的關(guān)于白色的文章,“而且可能性格非常偏執(zhí),越是這種長得好的,內(nèi)心越是詭異?!?/br> 鈴兒充耳不聞:“我覺得帥就行了?!?/br> 阿彩對她這種顏狗很無語:“你啊,喜歡一個普普通通,老老實實的男人就好了,這種男人,最好躲開?!?/br> 裴千樹開車已到樓下,手里拎著幾個紙袋子進門,黎春從他開車進門就看到他了,還剛推開門,她就乖乖站在門口等他回來,他開門就看到黎春乖巧的站著,看到他回來,她綻放著大大的笑臉,臉蛋上有兩個淺淺的酒窩,很可愛。 他把衣服給她:“去換上衣服?!?/br> 黎春臉上頓時就閃過了訝異,隨后眼睛彎起來,心情特別好:“給我買的嗎?” 裴千樹點頭。 黎春伸手抱住了他,緊緊地,自從mama離開后,她就沒有穿過新衣服,最初那年還能穿,后來個子往上長就穿不下了,只能撿別人穿過的衣服回來,他是mama之后第一個送她衣服的人。 黎春感動的快哭了,她說:“你真好?!?/br> 在黎春的十年光陰里,對她好的屈指可數(shù),裴千樹是對她最好的。 他伸手摸了摸她細軟的發(fā)絲:“去換上吧?!?/br> 黎春點頭,拿著衣服袋子去了房間。 白色的連衣裙,夢幻的薄紗,就像童話里的公主,她換上了衣服,落地鏡里看到了自己,她走近,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眼淚很酸,她看到過一次公主裙,是路過張力家的時候,電視里的一幕,一個穿著公主裙的小女孩,人與人的差距,就是電視與現(xiàn)實,她無數(shù)次幻想有一條自己的裙子。 如今她有了,是裴千樹賞賜給她的。 她沖了出去,撞在了裴千樹的身上,伸手抱著他,除了擁抱,在她狹隘的思想里想不到任何的表達方式,她一遍遍說著:“謝謝你?!?/br> 感謝你帶我出來,感謝你送我衣服,感謝你不把我送走。 而裴千樹因為她的一撞,心里密密麻麻有點難受,他不習慣這種細密復(fù)雜的情感,自他出生的一刻,就注定這一生只能薄情寡義,在裴家,愛與利是無法并存的,愛會成為殺手锏,所以他的感情一向寡淡。 他蹲下身子,回應(yīng)了她的擁抱,他伸手把她抱了起來,黎春的屁股坐在他的手臂上,他說:“你叫什么?” 陽光從窗外照進來,細碎的光落在她的臉上,近距離,她看到了裴千樹淺棕色的眸子,泛著一層薄光,她細細的回:“黎,春,黎明的黎,春天的春。” 裴千樹看著她,微笑:“很美好?!?/br> 黎春問他:“那你呢?你叫什么?” “黎春,我能問你問題,而你不能問我問題,懂嗎?”他很嚴肅。 黎春不懂,愣愣的看著他。 他放她下來,說:“去書房,我等會有些問題要問你。”?她看著他,咬著唇,卻又不敢問,許久,喃喃開口:“有個問題能不能問?” “我剛剛跟你說的,你難道沒有聽懂嗎?”他的聲音帶著些許的慍怒,他才跟她說過,結(jié)果后一秒就忘了。 “我…”她想說什么,低著頭。 他看著她,沉默了一會,說:“什么問題?” 她抬頭:“書房在,在哪里?” 裴千樹無奈,他說:“你在這里等我。” 他打了個電話,然后領(lǐng)著黎春去了書房,書房在二樓的拐角,大的出奇,一眼望過去望不見邊,她跟在他后面,走到了書房,裴千樹坐下來,黎春站在他跟前。 雖然裴千樹對她很好,可黎春還是有些怕他的。 “上過學嗎?”他問。 黎春搖頭。 “認識字嗎?” 黎春搖頭。 “今年多大?” 黎春抬起頭,軟軟的聲音回:“十歲。” 他看著她,十歲的女孩,他腦子里想起了十二歲的莎莉,按照莎莉的年齡,十歲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男女的事情,有些孩子注定生活在陰溝里,這由不得他們自己決定,很多是被家人賣給人販子,再由人販子賣給一些底下情色場所,有些孩子經(jīng)過那些事后,活不過25歲,有些孩子年級大一些也會一生是病。 他伸手搭在了黎春肩膀上,用很深很深的眼光看著她,似乎把她的內(nèi)心洞穿,他問她:“想留在這兒嗎?” 黎春點頭,拼命的點頭。 他說:“那你要聽話,懂嗎?” 具體的聽話是什么意思,黎春不懂,她只知道,她需要聽裴千樹的話,而她愿意聽裴千樹的話,因為他對她好。 她點頭:“嗯,我會聽話的?!?/br> 裴千樹說:“乖女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