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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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一個人都沒有,日光燈白慘慘的印在墻上,泛出不明顯的青光。 這里是處私立醫(yī)院,整層只有幾間病房。10層以上是VIP,尋常電梯不能直上直下那種。 楊麗君空降在十二層,她的小牛皮高跟鞋走路闖闖聲被走廊鋪著的厚地毯全部吸收。走到十二層盡頭的病房,她身旁的助理躬身推門。 蘇打水氣味和電子儀器聲音在奢華明亮的病房中充盈著,楊麗君看著病床上的人,不由心頭一酸。 他半張臉孔都隱在陰影里,平時梳的整齊的短發(fā)微微凌亂,正陷在雪白的羽枕中。臉頰比之上次見面要凹下去些了,還發(fā)著青。狹長的眸子幽閉,濃睫若密扇。但可以想見他睜開時,那張俊臉將會因為那雙眼而如何流光溢彩起來。 “怎么就搞成這樣了!”楊麗君從牙縫里擠出話來。 這個中年女人栗色卷發(fā)披散在身后,高腰腿長,棕眸深邃無比,隆鼻雪膚。從外觀來看一眼就可以分辨出這是混血兒特有的樣貌,她坐在了小郭替她拖開的椅子上,雙手自然垂落在膝上,雙腿微斜。光看坐姿就能知道她來自教養(yǎng)良好的家庭,只不過臉頰兩邊的紋路十分之嚴(yán)厲,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女人。 “老板在A市搶險救災(zāi)了七天七夜,沒合眼。”小郭眼觀鼻鼻觀心的小聲道來。老板這個長居德國的姨母一般不來則以,一來就肯定是要血雨腥風(fēng)一番。 “這兩年國內(nèi)過勞死頻發(fā),他也想身先士卒的試一試?還搶險救災(zāi)昏了頭?你們這些人也不都勸著點(diǎn)?”楊麗君重重哼了一聲,保養(yǎng)良好的窈窕身姿靠在了椅背上,這是她發(fā)怒的前兆。“顧飛瓊呢?” “老板到現(xiàn)在都沒吩咐,不能隨便放人上來?!毙」逕o淚。 A市地震后,歐邵峰飛回了仙女峰。花了三天時間,幾乎把仙女峰翻了個底朝天。但還是沒有找到秦雪椰,接下來老板又?jǐn)U大到整個A市范圍。秦雪椰就像是一滴入了大海的水珠,徹底消失了。 有好幾次小郭都忍不住猜,秦小姐是不是真的回了仙女峰?或者根本沒來及回仙女峰,直接從江面橋上消失了?但最后個推測他都不敢付之于口。 老板這樣不眠不休的找人,終于在七天七夜后撐不住,倒了。 小郭也不是不想勸來著,嘴巴都要說干了,可也要老板聽才行???老板這邊廂剛一倒下,他就立即約了G6直飛H城私人療養(yǎng)院。 已經(jīng)夠機(jī)靈了好嗎? “真是長能耐了!”楊麗君冷笑,接著站了起來。 小郭嚇了一簌,但還是乖乖的站直了被訓(xùn)。 “這幾天先不提?!睏铥惥λκ??!笆窃摻o邵峰換個助理了?!?/br> 小郭瞬間頭皮炸了,這是赤裸裸的遷怒好嗎?雖然他是沒那么盡責(zé)——沒有勸老板改變主意是他的不對,但也沒有這樣上來就要把人開回家的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楊麗君又躬下穿著G家套裝的窈窕身姿,摸了摸床上的歐邵峰?!八嗑昧??”臉色嚴(yán)峻。 “十九個小時。”小郭精確回答,希望可以搶救一下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 楊麗君低聲咒了句什么臟話,小郭沒聽清。姨母年輕時也是天捅個窟窿都不怕的主,后來嫁到國外才修身養(yǎng)性了起來。但時不時還是會鬼畜一把。 歐邵峰在床上忽然微微蹙了下眉,似乎嘴里呢喃了句什么。 “什么?”楊麗君將耳朵貼了上去,緊接著纖眉皺了起來?!笆裁赐嬉??”她沒聽錯吧?他嘴里喊的是誰的名字? 這時候小郭已經(jīng)按了一旁的鈴,幾息之間白袍的醫(yī)生護(hù)士就推門進(jìn)來。 陪著笑臉的醫(yī)生護(hù)士該機(jī)器調(diào)試的機(jī)器調(diào)試,該推針劑的推針劑,該查探的查探,但人還是沒醒。 楊麗君主動讓到一邊去,等他們完事后才神色冷酷的問道?!暗降资裁磿r候能醒?要用什么藥盡管用!” 醫(yī)生一臉賠笑的答道?!昂芸旌芸臁!庇绣X人就是事多。心力交瘁加上嚴(yán)重缺覺,能那么容易醒嗎?要他說,睡飽再大餐一頓比吃什么靈丹妙藥都管用。 楊麗君掃了一眼,小郭立即跟著她出了病房。 空蕩無人的走廊寂靜深幽,白墻上時鐘走表的‘喀噠’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楊麗君站在走廊窗前,雙手撐開在白沿上。她的神情從玻璃窗片反射了回來,郁郁沉沉。“說說看,秦雪椰是怎么回事?!?/br> “這個……”小郭站在一邊,雙手自然下垂在褲縫間,滿臉糾結(jié)。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沒法知道了?”她透過玻璃窗反射,狠狠的盯著他,狼一般銳利的眼神。 “不是!”小郭立即否認(rèn)。“我只是在整理怎么說?!?/br> “給你一分鐘時間準(zhǔn)備?!?/br> 迫于強(qiáng)權(quán)的情況下,小郭只得反水把這些天他知道的關(guān)于秦雪椰的所有事全盤拖出。 楊麗君站在玻璃窗前,胸口輕輕起伏著。她牢牢的盯著窗外,神色也越漸冷酷?!熬尤挥?jǐn)嚨揭黄鹑チ?!?/br> 小郭交代完就被獲準(zhǔn)回到病房里,楊麗君雙手環(huán)胸思量了一會,玻璃窗上反射的神情也平靜了下來。 醫(yī)生嘴巴里的很快是一天一夜以后,第二天凌晨小郭還趴在沙發(fā)上打盹,結(jié)果歐邵峰就已經(jīng)睜開了眼。 他銳利的眸子從沒有焦距到恢復(fù)清明,也就那么一霎的事。 歐邵峰冷凝著面孔沒有說話,掀開了床單。接著扯過身上那些烏七八糟的管子和輸液針,然后下地。 小郭聽到動靜立即驚醒,他奔了過來驚喜著按鈴?!癇OSS,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暖黃的病房夜燈將歐邵峰頭發(fā)映成了淺淺的金棕色,就連有些發(fā)青的臉都打上了層柔光。 “我睡多久了?”歐邵峰走到人臺前取下風(fēng)衣,邊走邊套。 “也就二十來個小時。我給您叫了粥,先喝一點(diǎn)吧!”為了保證新鮮和隨時能喝到,小郭每隔兩個小時就叫上來一品粥,現(xiàn)正在燜燒壺里熱著呢! 歐邵峰也不推,他神色不明的接過了粥,邊往外走邊喝了幾口。 門開的同時醫(yī)生護(hù)士趕到,但是歐邵峰正眼都不看,就這樣出了病房往電梯走。 小郭趕緊跟上,手里還拿了一堆桌上開的藥,還一邊偷偷撥了個電話給姨母楊女士。 楊女士就住在該私人醫(yī)院旁設(shè)立的陪房賓館,來的速度極快。歐邵峰走到停車坪時,她剛好趕到。 “你還要去A市?”楊麗君臉色平靜的站在引擎蓋前。 “楊女士。”小郭小跑著跟上,還在喘氣。 “為什么還要去A市?別告訴我是因為急著搶險救災(zāi)。”楊麗君面露譏誚,環(huán)著臂的手指還在輕敲。 “姨媽,您怎么來了。”歐邵峰看她一眼,然后沒有表情的鉆入司機(jī)位。 “我不來你就要翻天了?!睏铥惥矝]多話,直接拉車門坐了副駕?!盎貧W宅?!?/br> “姨媽!”歐邵峰雙手攥住方向盤,偏過側(cè)臉來看她,淡如煙墨的眸子中似有火。 “別叫我,我不準(zhǔn)你去!”楊麗君漠然的看向前方。 歐邵峰凌厲的眸子在楊麗君臉上停頓著,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么。 “歐邵峰,你是不是腦子有坑?”楊麗君搶在他之前開口,神色狠厲。她很少連名帶姓的稱呼別人,但這次不同?!扒匮┮龅哪切┦码y道你全忘了?” 怎么可能會忘?歐邵峰閉了閉眼,壓下了心頭的滾滾熱浪?!拔覜]有?!彼仓浪m不了楊女士。 “真的沒有?不用我?guī)湍阍倩貞浕貞泦??”楊麗君的視線落在倒后鏡中,陰沉無比。 歐邵峰攥著方向盤的大手指節(jié)泛白,臉色越漸青了起來。 “你爸慘死,出殯的時候她和別人在你們婚房里滾床單。還商討著以后怎么把你手里的股權(quán)搞到手再踢了你,離婚雙宿雙飛!歐邵峰你是腦子有坑,才又和她攪到一起去吧!”楊麗君說到最后,一皮鞋踢在副駕擋板上,發(fā)出‘咣’的一聲悶響。 她沒有停止,一口氣接下來繼續(xù)說道?!叭思艺f吃一塹長一智,你平時看來也絕對不是蠢貨,怎么老是在這種女人身上栽跟頭?還為她七天七夜的翻遍A市!你知道你現(xiàn)在在我眼里是什么樣嗎?”楊麗君到了這個時候才轉(zhuǎn)過臉來,精致的妝容艷麗似鬼。她靜靜的看著他,那眼神直勾勾到令人發(fā)毛。 “別說了?!睔W邵峰面露疲倦的捏著鼻梁,只覺得腦子里嗡嗡作響。 “抱歉,我忍不住!”楊麗君掀開了涂著rou桂色唇膏的嘴,一字一頓。“剛才說到哪了,哦——就像是個白癡!被她玩弄在鼓掌的白癡!” “我叫你別說了!”歐邵峰低吼著,一手重重錘在方向盤上,發(fā)出了尖利的喇叭嘶鳴,嘴唇一點(diǎn)血色都沒有了。 小郭一動不動的站在外面,獨(dú)自風(fēng)中凌亂。沒辦法!那輛牛逼閃閃的純黑Mulsanne封閉就是做的好,一點(diǎn)聲音都聽不到,除那聲喇叭外! “不想聽了?那行,我們回歐宅。此事到此為止!”楊麗君也不想再老是戳侄子傷疤,畢竟她就只有一個姐一個侄。 “姨媽,我要去A市?!睔W邵峰神色平靜了下來,低沉的男音在車內(nèi)響起。 “你他媽冥頑不靈是吧!”楊麗君炸毛了,她鼻子里噴著氣,要不是車?yán)飳?shí)在施展不開,估計就要對歐邵峰連踢帶踹了。 “她是為了我才回仙女峰的,我不能丟下她,也不想丟下她?!睔W邵峰頓了頓,低聲回答。 他早就不是當(dāng)年那個初涉世的年輕人,會因為愛人的出軌而無限倍放大生活中的痛苦。再逢后他以為他在懲罰她,誰知道懲罰的卻是自己。 楊麗君知道侄子對秦雪椰沒什么辦法,沒想到卻冥頑不靈到了這個地步。難怪人家說傻逼談戀愛就像老房子著火,這是明知道對方是個坑,也閉著眼往里跳了??! “你這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她的纖眉簡直要挑到天際。 “是!”歐邵峰定定的看著車窗前方,神色很淡然?!斑@幾天我已經(jīng)想明白了整件事,明明早就在一棵樹上吊死了,干嘛還要掙扎擺脫呢。也許這棵樹不是什么好樹,但誰叫我已經(jīng)吊上了呢?姨母,對于她,我無法放手了。” 感情的真諦就是,從男孩變成了男人的過程。當(dāng)他意料到他可能會永遠(yuǎn)失去她,當(dāng)他意識到他再也無法看見她。 他的心理開始發(fā)生巨大轉(zhuǎn)變,歐邵峰忽然拋下了原本沉甸甸的重?fù)?dān)和患得患失的心情。對雪椰的感情重新輕裝上陣,回到了當(dāng)年他對她一見傾心時的初衷。 當(dāng)想明白了這些,他突然輕松了好多!五年前,在他親眼看見那個男人在她身上起伏時,在他聽見她和那個男人嬌聲勾畫著屬于他們的未來。而那個未來里,沒有他歐邵峰!他甚至第一反應(yīng)不是恨她,居然下意識想要替她遮掩,他不想讓跟著自己一起回家的姨母發(fā)現(xiàn)一切。 可終歸是年輕,試問哪個男人能忍得了這個?當(dāng)他最終流著淚挽留,卻被她毫不留情的嘲弄拋棄了。他硬起心腸來,自以為能將她一腳踢離自己的心房。結(jié)果呢?他做到了嗎? 時過境遷之后,承認(rèn)他一直都忘不了她,其實(shí)也沒那么難??! 而那未卜的前途也因為這番想通而恍然開朗起來。他瞬間就下了決定!他要不惜一切代價把她留在身邊,誰都不能擋他的路!包括他自己! “如果你找不著呢!”楊麗君嘗試挑戰(zhàn)著他的耐心。 “一直找。”歐邵峰沒有半絲停頓。 “如果她死了呢!別說你沒想過這個結(jié)果!”楊麗君薄唇微勾,說出了殘忍的話!但天災(zāi)這種事,誰能說準(zhǔn)? 歐邵峰停了停,他凝視著她,目光非常平靜,完全看不出喜怒?!盎钜娙?,死要見尸?!?/br> 他媽的耗上了是吧?她的臉色青青白白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安灰姽撞牟坏魷I!算你狠!可顧飛瓊家那邊,你打算怎么做?” “還能怎么辦,總不能犯重婚罪吧?!睔W邵峰的左右兩張手修長有力,正平靜的握著方向盤。但左手上那枚卡地亞螺絲男戒,卻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已經(jīng)不見了。 “顧全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就顧飛瓊一個女兒。”楊麗君的視線看向前方。 “那就是我的事了。”歐邵峰低下頭來。提到這些無關(guān)雪椰的事,他的理智通通回巢,整個人鎮(zhèn)定淡然起來。 此時距離雪椰震后失蹤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九天九夜。 那么,雪椰現(xiàn)在到底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