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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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嵐一進(jìn)入工作狂狀態(tài)那是誰都打攪不起,等到雪椰輔助他把訂單全部落實下去后,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 而夏日的黃昏總是來的那么遲,卻又格外燦爛。此刻它正毫不吝嗇的把S城這座小城涂成金色滿街,平日看來再平凡不過的青磚碧瓦也會在那一刻光彩斐然,好像墻桓壁角都染上了美麗的火焰。 兩人并排從廠房里走出時。夕陽像顆咸蛋黃,就掛在鐘鼓樓的廊角,輝發(fā)著它一天當(dāng)中最后的瘋魔時刻。 “晚上吃點什么?”江嵐看看表,時間距離飛機(jī)起飛還有兩個多小時,距離機(jī)場也不遠(yuǎn)。完全可以打包個晚餐在機(jī)場里吃,或者直接在機(jī)場吃個難吃的機(jī)場餐也行,但是后面那個他個人不推薦。 “我都可以?!毖┮瓖雇T口走去,鐵柵欄已經(jīng)開了。雖然有人是住在廠里的,但更多工人是走班制,這個時間點能回家的都陸續(xù)回家了。 出了鐵柵欄,江嵐舉手按了下車鑰匙,大門口的小車叫了兩聲,鎖開了。小城市就是這點好,不用到處找停車坪,直接停在工廠門口的臨時停車道就可以。 雪椰的眸子揚起來,看見江嵐車身旁蹲著幾個小孩,從穿著來看是上午那一批。大的最多不超十二三歲,小的應(yīng)該才六七歲。 那幾個小孩見江嵐的車頭燈閃了幾閃,立即開了車門鉆進(jìn)去,動作那叫個行云流水。每個孩子都在真皮車座上蹦啊跳啊,江嵐眉一揚,簡直要氣笑了。 “起開起開!”江嵐沒好氣的開了駕駛艙的門,要將里面霸著方向盤的男孩拽出來。 “要讓我們出來也行!”那霸著方向盤的男孩出奇膽大,他雙手抱著盤不松手,居然開始談條件?!拔覀冃⌒值軒讉€今天一天沒吃飯了,你隨便給我們個二百塊錢請吃飯,我們就走!”他說的很流利,看來不是一天兩天干這種事了。 江嵐不氣反笑,他雙手環(huán)著臂笑問?!叭绻也唤o呢?” “那我們就吐痰拉屎弄臟你的車,到時候你洗車的錢也差不多!”那男孩很會見人下菜碟。有的大人心狠手辣,他們這些孩子在那種人手里討不到好。但是眼前這位今天主動幫他們解了圍,而且也不為難他們。估計心腸比較軟,拿來做這種事正好。 這些孩子都是流浪兒,三觀也還沒形成,在別人的白眼里天然學(xué)會了逐利避兇。 “快走快走!”江嵐想要拉他的手出來,那男孩吹了個口哨。后排的幾個孩子果然脫了褲子,不堪入目。 “別!”江嵐單手撫額,最后只能嘆了口氣屈服了?!拔覜]有帶現(xiàn)金的習(xí)慣,等我去跟保全拿點。” “不能去!”那男孩急急的叫停了江嵐,如果喊了保安過來。那些人一多他們也沒辦法,畢竟都只是些人微言輕的孩子而已。 “那你想怎么樣?”江嵐雙手環(huán)胸,斜飛了眼神凝視他。 “大姐,你有錢嗎?”那男孩轉(zhuǎn)過來看向江嵐身后的雪椰,后座的孩子也停下動作來,只等駕駛座上的哥哥一聲令下。 “你們是真的餓了,還是需要錢?”雪椰答非所問,垂下長長的烏睫笑了笑。 “當(dāng)然是餓了?。 焙笞暮⒆訃\嘰喳喳搶先回起話來,前座的男孩皺了皺眉頭,毫不思索的罵道。“你們別說話!”后面的孩子果然都聽他的,閉起了小嘴巴。 “我也沒有帶現(xiàn)金,但如果你們是真的餓了,我可以請你們吃飯?!毖┮o靜看著他們,眼中笑意似乎更沉寂了。 “是不是真的??!”前座的男孩問道?!澳悴粫且_我們下車,然后就甩掉我們就走吧?” 雪椰微微一笑,在江嵐和孩子的目光中走到馬路對面的包子店,買了三四籠小籠包。她將那幾籠小籠包的蒸籠蓋次第揭開,朝他們幾個樣了樣。 后座的孩子們個個在咽口水,又看看前座的老大,不敢動彈的用眼神詢問他。前座的男孩猶豫著點點頭,那幾個孩子立即穿好褲子,打開門歡呼一聲沖到了對面的包子鋪里。前座的男孩也借機(jī)滑出了車座往對面跑去。 江嵐沒好氣的嘆了口氣,鎖上車門后也只得跟過去。 “剛才你不是請我吃午飯嗎?這頓我請你?!毖┮屇菐讉€小孩在隔壁桌吃包子,又替自己和江嵐叫了幾籠?!拔兜缿?yīng)該還可以,不過肯定沒有中午你請的好吃。” 江嵐替雪椰分開了一次性的竹筷,又替她倒了半碟姜醋,最后才自己夾了個進(jìn)口?!拔覜]有你想的那么挑剔啦!”東西美味很重要,但他更看重的是誰陪著吃。 雪椰笑笑沒說話,在他夾給自己的小籠包褶子上咬了個小口子,guntangrou汁在小包子中晃啊晃,她又用竹筷將那枚包子抖了抖,把rou汁抖落醋碟,才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她吃包子的樣子很溫柔很專注,江嵐幾次看走了神。 雪椰吃完了一顆后視線又往隔壁桌看去。那幾個孩子雖然年紀(jì)都不大,但是飯量不小,四籠小籠包已經(jīng)沒剩幾顆了?!袄习?,幫孩子再上四籠。” “沒問題!”老板又從碳爐上取下幾個小蒸籠來。 那幾個孩子本來就吃的很高興,這下更是歡呼了起來。年紀(jì)最大的那個男孩猶豫著往雪椰這邊看了眼,想說什么卻沒好意思走過來。 雪椰吃的并不多,夾了幾顆吃下后就不再動筷了,剩下的自然全進(jìn)了江嵐肚皮。 “大姐,我們吃好了。謝了??!”那男孩終于還是扭捏著過來打了招呼。 江嵐笑著打量了下這個孩子,下巴揚揚。他也沒有什么立場教訓(xùn)這些孩子,設(shè)身處地來想,沒有人可以保證自己在沒飯吃時會做出什么來。 雪椰的長睫顫了顫,回以一個微笑。“你們以后打算怎么辦?” “就這么辦唄?!蹦泻M不在乎的甩甩手,他很明顯不想再談下去,說著便帶孩子們出去了。 雪椰的目光一直捕捉著他們,她看到了馬路上悠閑踱過去了一只花斑野貓。渣土車呼嘯著直沖,像這種并不名貴的野貓每年不知道碾死多少,也沒有哪個司機(jī)會為了它們踩下剎車。 她站了起來,突然往外跑去。然而比她更快的是,那個大男孩筆直沖上了馬路,抱著那只花斑貓一個滾翻到了馬路對面,渣土車呼嘯著沖了過去,停都未停。 那男孩像是一點都沒有嚇壞,他喜笑顏開的揉了揉野貓,然后放走了它。孩子們嘻嘻哈哈跟了上去,模樣都是那么沒心沒肺。 你說人性本善嗎?為什么又可以漠視他人生命至此?你說人性本惡嗎?為什么又可以奮不顧身為了一只流浪貓? “雪椰!突然跑出來嚇我一跳耶!”江嵐跟了出來,卻正好看見雪椰走到了馬路對面。她躬腰對孩子們說著什么,那淡雅容顏和黝黑深瞳內(nèi)閃現(xiàn)的溫柔是那樣奪目,美麗到讓人心神俱是一震。 “你今天對那些孩子到底說了什么?為什么到最后都是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你?!憋w機(jī)上江嵐還是沒忍住問出來。 雪椰靜靜看了他一眼,眸中似乎浮起了淺淡笑意,卻一句話都沒說。 ** 香檳色手機(jī)在辦公桌上大唱,雪椰捉起看了一眼。陌生號碼,詐騙電話嗎?她滑了一下拒絕接聽,又將視線拉回電腦前。 她的工種變了,江嵐助理阿妙請了整整一個月的事假陪床。繁重的助理工作瞬間壓垮了原本的后備助理蘇月月,雪椰被琳達(dá)臨時捉過來輔助蘇月月,變成了后備助理的助理。 別看阿妙大學(xué)畢業(yè)沒幾年,可是人家工作能力強(qiáng)?。∵@么繁重的助理工作她一個人打理的井井有條,蘇月月和雪椰兩人焦頭爛額。開始還經(jīng)常需要打電話給阿妙詢問,最近幾天才剛找到了點上手的感覺。 “把這個目錄先趕出來吧!”蘇月月從手頭上又分了個任務(wù)出來。 雪椰頭都不抬的‘嗯’了一聲,盯著電腦屏幕的眼睛有點花,但她顧不上了,手上敲擊鍵盤不停。 此時,桌上的香檳色手機(jī)又震動了一下,鈴聲流淌出來。 雪椰分神瞄了一眼,還是剛才那個陌生號碼。 “怎么老是不接啊?”蘇月月手里也在忙,嘴巴忙里偷閑的問了一句。 “不認(rèn)識的號碼?!毖┮俅尉芙^了來電。 “哦,是騙子的話就直接拉黑?。 碧K月月給出了她建議。 雪椰又‘嗯’了一聲,卻覺得目力實在是不行了。只得抽空捏了捏鼻梁,與此同時,鍥而不舍的電話再次響起。 雪椰輕輕嘆了口氣,決定給這個號碼一次機(jī)會,真是騙子的話就拉黑。 “喂,你好?”她歪著頭,將電話夾在耳朵和肩窩里,手指又回到了鍵盤上繼續(xù)敲擊。聽筒對面卻安安靜靜的,一絲聲音也無。是sao擾電話嗎?雪椰的眉尖滑過一絲疑惑,說著就要掛斷電話拉黑。 “你在干什么。”男人低沉的聲音卻從聽筒里流瀉了出來。 雪椰的手機(jī)差點從肩窩中滑掉下去,歐邵峰?!他居然會給自己打電話? “你在公司?”歐邵峰的聲音仿佛帶著寒氣,從聽筒里傳來涼颼颼的。“現(xiàn)在可是九點,江嵐不錯啊,這個時間還把你留在公司加班?!?/br> “你怎么知道……我在公司?”雪椰的聲音不由自主低了下去,她護(hù)著聽筒站起身來,往墻角走去。 歐邵峰揚起眉睫,卻沒有回答她。 “沒辦法,事情到現(xiàn)在都沒有厘清?!毖┮曇羲粏”戎耙鼑?yán)重些。 因為急著上手阿妙的工作,她已經(jīng)連著開夜車好幾天。又因為夏秋交替,更少不得要上火。 “他還真是把人用到了刀刃上。”歐邵峰譏諷著又啟動了車鑰匙點火,打著后大手將方向盤轉(zhuǎn)了個圈,車內(nèi)熒光藍(lán)燈隨著點火而微亮,暗夜中印的他眉眼若畫。 “你在開車?你在外面?”雪椰聽見車鑰匙的點火聲音?!澳遣徽f了吧,你開車不能打電話?!?/br> “等一下?!睔W邵峰按了免提,將手機(jī)擺在了車上的固定處。 “怎么?”雪椰聲線盡量壓低,公司里現(xiàn)在人沒幾個了。除了蘇月月和另外兩個網(wǎng)站維護(hù)的男同事就是她自己。 “吃飯了么?!睔W邵峰淡若水色的語音緩緩流淌著。 “?。堪 粤??!背粤宋鍓K錢的盒飯。 “我知道了?!睔W邵峰掛斷了電話,方向盤打死開出臨時停車道上了輔路。 雪椰放下電話,覺得胸口悶悶的不太對勁。跳得簡直像是里面有只小兔子在發(fā)春,可是季節(jié)不對,現(xiàn)在分明是夏天? “你男神打來的?”雪椰坐下來后,蘇月月調(diào)侃的聲音飛來。 “?。渴裁??”她神情仲怔,沒明白對方說的什么。 “你是沒看到你那個小臉蛋啊,比打了腮紅還要粉撲撲。”蘇月月嘖嘖稱奇,手里的活卻不停?!皵]著袖子加油干吧,今晚我可不想像昨天一樣十一點才能到家了!” “噢!”雪椰靜下心神來工作,但胸口的砰砰跳卻怎么也安穩(wěn)不下來。怎么辦?歐邵峰剛才打電話給自己了,是不是該存一下號碼? 想到這里她又扔下了鍵盤,將香檳色手機(jī)捉到手里。翻到已接來電頁面,那里正靜靜躺著一串?dāng)?shù)字,是歐邵峰剛打來的號碼。 白皙柔嫩的指尖輕觸了觸屏幕上的那串?dāng)?shù)字,又放了下去。嘆了口氣,她將那串?dāng)?shù)字編輯進(jìn)電話本,名字一行卻琢磨不定。 雪椰先是打上了‘歐邵峰’三個字,想了會兒又一個字一個字的刪掉了。接著她又打上了‘歐先生’三個字,可是還沒打完她就停止了編輯。最后還是刪光了,只留下那一串?dāng)?shù)字,沒有任何備注。 心思亂七八糟的雪椰先是走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又喝了兩口養(yǎng)生菊花茶才靜下心神來繼續(xù)工作。 辦公室里萬般寂靜,只能聽見機(jī)械鍵盤時不時的‘咔嚓’聲。 蘇月月埋頭又干了一會兒,終于清理完了手頭上的工作?!昂么蹩梢曰丶伊?,你還要多久?” 雪椰苦兮兮的露出個笑臉來?!翱赡苓€要點時間,你先走吧!” “注意安全?!碧K月月交代完也就拎起小包下了樓。辦公室此時已經(jīng)時針指向了9點半,另外兩個維修網(wǎng)站的男同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 也就是說,現(xiàn)在整間工作室里又只剩下了雪椰。 雪椰覺得雙目發(fā)沉的厲害,只得捧著杯子去茶水間給自己續(xù)杯水。等到回來的時候,手機(jī)屏幕亮了,她捉起來一看。是歐邵峰?有兩個未接來電。 她是不是該回個電話?正在這么想著的時候手機(jī)又再度震了起來,還是他! 雪椰手忙腳亂的將茶杯放在桌上,接通了電話?!拔?,歐先生?”聲音微微嘶啞。 “下樓?!睔W邵峰低沉帶有磁性的音量從手機(jī)聽筒傳來。 “???”雪椰捉著手機(jī),慌里慌張往樓梯走去?!昂玫?。” 【嵐】工作室本身在二樓,倒是用不上坐電梯。她扶著扶手一路往下俯沖,在一樓大廳閘口處看見了那道纖長的偉岸身影。 歐邵峰看著她走出閘口,手機(jī)掛斷了。 “歐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嗎?”雪椰平復(fù)了一下,盡量沉靜的問話道。 “沒什么,只是通知你這個周末張市長邀請我們參加私人聚會?!彼捻屿o靜落在她面上,聲音沉著。“你還記得之前答應(yīng)我的事吧?” “記得的,這件事你可以電話里告訴我啊?!毖┮椭∧?,勾起了臉頰邊的碎發(fā)?!安挥锰匾馀芤惶说?。” “給你。”歐邵峰卻不回答她這個問題,將手中的購物袋遞過去。 “這是什么?”雪椰詫異,猶豫了一下接過來。她展開看了一眼,里面是個通體純黑,無LOGO的磨砂質(zhì)地保溫杯,容量不小。 “啞貓似的別說話了行不行?刮耳膜?!睔W邵峰蹙了蹙眉,陰沉的樣子怎么看都不是高興。 雪椰點點螓首,不好再說話。小臉上原本的紅潮也如數(shù)退去,只剩下雪白。 “記得喝?!睔W邵峰看她神色暗淡了下來,也不想解釋什么,對她揮揮手便出了大廈。 雪椰抱著紙袋,目送他的背影消逝才往樓上走去。 等她忙了半宿結(jié)束工作后,時間已經(jīng)近10點半了。而公車最晚的一班就是10點半。關(guān)掉電腦,工作室整個暗沉了下來。她也抓緊小跑往車站沖去,在扶著站牌大喘氣的時候晚班車如約而至。 雪椰抱著紙袋上了車,她坐在最后一排,短發(fā)安靜的模樣投影在大巴窗后。 公車走走停停,開了二十多分鐘到站。雪椰拎著紙袋下了車,現(xiàn)在到底是末夏了,晚上11點還是挺冷的。她將紙袋摟在懷中,雙手抱臂溫溫吞吞的過馬路,而馬路對面就是江嵐的公寓。 雪椰在某道視線中緩緩進(jìn)了公寓,然后上了電梯。 出了電梯的她開鎖進(jìn)了門。屋子里安靜無聲,和她住同一層的娟姨早就睡了。雪椰開了自己房間的燈,又將窗簾拉上,姣好瘦弱的身姿在窗前一閃而過。 也不知道在里面七晃八晃的忙了些什么,等到那盞燈關(guān)上,窗后徹底黑沉?xí)r,公寓樓下的某輛豪車車頭燈閃了一下。 那車點了火,又緩緩上了輔路。而車內(nèi)的男人面無表情,持著方向盤的大手白皙耀眼,上了主路后一騎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