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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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靜,明靜。 我時常忍不住想,你給我這個字,到底是否屬于一種誤解的一廂情愿。 由于屬于陰序的一部分,加上鬼族自身的特征,明韞冰對一切聲色氣味都格外敏感。 不知道哪位哲學家曾經(jīng)提到過,這樣的人也極其容易建立對對象的喜愛,因為太過自戀,所以會將屬于自己的一部分無限量地投射給外物,再瘋狂地迷戀,對斗轉星移的尋常變化格外心痛,對熙熙攘攘的聚散離合分外傷感。 那些尋常人一天天格式化,閉眼睡著就忘記清空的東西,可以隨隨便便當成某個階段跨過去的東西,他永遠跨不過去。 童年,少年,青年。書院,人間,寒蜮。老師,父母般存在的收養(yǎng)者,愛人。 深刻銘記在我心中的每一點珍惜時間,都如此鮮活。隨著光陰推移,那些本該遺忘的東西,反倒愈來愈深刻。 與大部分人不同。 我無法那么輕而易舉地忘記,無法那么自然地接受這些更改。更無法泰然自若地與任何東西告別。 我接受不了生死鐵律,接受不了自然離合,接受不了永恒的變化。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懼,害怕被時光和宇宙拋棄,害怕與所有人都只止步于匆匆一瞥,萍水相逢的虛以委蛇。 又因為知道一切終究要覆滅,就對俗世的煙火既厭惡,又向往,既痛恨,又羨慕,既美化,又丑化。 我是這樣矛盾的。 經(jīng)常連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經(jīng)常連自己都厭惡自己。 可一句籠統(tǒng)的“怪物”,并不能解釋這種獨一無二的怪異。 明韞冰經(jīng)常希望自己并不存在,沒有意識,或極端愚蠢,就像他的那些同類一樣瘋狂失智,沒有形體,那樣也很好。 最初和神明在一起時,他就表現(xiàn)出那種希望被毀滅的隱秘傾向,但神明既明察秋毫又洞若觀火,每次都能精準地用包容的態(tài)度把那些偏執(zhí)的念頭卷回去。 可世事多變,不眠也難測。 相聚會分離,承諾的效力太淺,連你對我都是。 所以分開了。 分開了,我必須要習以為常,因為那就是人間常態(tài)。除非我不再涉足第二階天,否則就不能不接受。 而那些曾被溫柔攥住的玻璃渣,就這樣一股腦地散入血管,不由分說地絞入血管,把四肢百骸割的鮮血淋漓。我日復一日地尋找,每日每夜地尋找,張狂失智走火入魔,恨不能將自己剝皮抽筋,卻一無所獲—— 要是沒有存在過就好了。 要是沒有存在過就好了。 要是沒有存在過就好了…… 這樣就不會受這些痛苦,就不會發(fā)現(xiàn)世界是這個樣子,就不會有七情六欲,再也不會崩潰瘋狂,仿佛窒息宛若扼喉似的每天活著了。 可還想有希望,無數(shù)先哲告訴我,生命有意義。 我不信,想把你抓住,教你告訴我那所謂“意義”到底在哪里。 我做到了。你來了。 你終于回到我眼前。 可你來了,又能給我什么答案! 明韞冰眼前一片朦朧,不知為何,畫面仿佛浸在水里,云天顫動著,神光閃爍迷離,神明微蹙眉心的臉像沉在恍惚的水底。 他還像以前一樣,卻令我感到陌生。 惶惑之下,一個念頭闖進心頭—— 第一階天永遠是光明璀璨的,為什么要讓一只惡鬼闖進來,敗壞最中心的威嚴呢? 為什么不在他穿過南天門的時候徹底殺死他?既然那天道號稱雷霆! 勾陳上宮的五官有著第一階天諸神特有的那種光明磊落的氣質,朗朗風神,令所有見到他的人都產生不同程度的自慚形穢感。 他以前觀世的時候為了掩蓋,要用到很濃重的鬼氣來淡化掉這種出類拔萃的氣質。 其實長相是和梁陳一模一樣的,但就像一個人的青年時代和歷經(jīng)千帆以后的差異。 神明身上不帶一絲浮躁氣,眉宇復歸了高居云端的悲憫,與記憶中那個沉默的不怒自威者重疊在一起。 可即使方才有過太情難自禁的接吻,這相遇也變得太陌生了。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我曾以為“磐石無轉移”是一句多么深情的承諾。 如今滄海平了,才發(fā)現(xiàn)那不過是一句消極到惡俗的自欺欺人。 怎么會“無轉移”?怎么做得到無轉移?千帆萬變的人世間在一千年磨轉過數(shù)個王朝,所有人都在光陰里葬進黃土,代代更迭著生死,單你我站在原地不動,又算什么? 明韞冰嘴唇動了動,卻發(fā)現(xiàn)自己找不出一句合適的稱呼。 勾陳?梁陳?梁遠情?尊神? 原來不論多親密的關系,只要“此去經(jīng)年”了,再見時依然尷尬,無語凝噎的多。 來者日以親,去者日以疏。誰說不是? 勾陳嘆息一聲,手掌下撤,輕輕拂過他的臉。 一陣溫和的氣息從太陽xue流入身體,瞬間就像點燃了胸口的鬼丹,讓那顆珠子像凡人的心臟一樣有了溫度。 明韞冰再次被他溫和卻不容拒絕地攬進懷中,聽見他嘆道:“瘦了?!?/br> 不知為何這句話明明十分稀松尋常,在各大話本的久別重逢中煽情度恐怕只能排到最末——家常到不能再家常,卻格外令人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