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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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紅神光之中暴雨如傾,被復活的神明袖邊衣擺寫滿風月,轉瞬就被雨打風吹去——是情仙飛絮。 仿佛被看不見的魔爪掐著脖子提起來,掌管世間至情的神明只聽見鬼帝字字森寒:“他、呢?” 虛弱的情仙被勒的嗆咳起來,斷斷續(xù)續(xù)道:“早……早就……不在了……你不……也感知得到么?” 紫雷“轟隆——!”一聲,閃電打在鬼帝臉上,遠遠看去那渾身的煞氣簡直不似活人。 “——你再說一遍?!?/br> 極端折磨之下,飛絮嘴角微勾,竟然笑得出來:“呵……何必如此……執(zhí)念……你……你明明也感覺到了……與魂契不在了,對嗎?” 鬼帝一字未發(fā)。然而表情簡直能讓趙子龍都心肝膽裂。 但飛絮實在是條漢子,頂著這樣恐怖的眼神,都能繼續(xù)作死:“咳咳……本座一早說過,此事……天地不容,何苦強求?不如彼此丟開,這才一切順遂,還能少痛幾分……啊!” 妖異的紫火從頭頂往下焚燒,火焰化作無數細小的刀片,一點一點往下割,那好像是直接割在靈魂上的,令神明也忍無可忍地吃痛起來,咬牙冒汗。 劇痛之下意識朦朧,跟著飛絮只看見明韞冰驟然逼近,優(yōu)美的手掌從他面前白刃般一斬,跟著一股極其猛烈的痛楚就山呼海嘯地淹沒了他。 剛復活的神明連慘叫都沒有發(fā)出一聲,就被再次弒滅,無望涯狠狠一抖,留在原地的只剩鬼帝手上的一顆珠子。 這珠子晶瑩剔透,里頭鎖著一點灼亮的紅。 一念猝然閃過,猶如極端黑暗中的石火一瞥。 “彼此丟開。”他想,“彼此分開。彼此離開。彼此不要。你拋棄我?!?/br> 幾乎痛徹心扉。 死寂的與魂契激起近乎瘋狂的念頭,就像一個無窮無盡的極惡源泉,殺機惡意在里面沸騰翻滾,想要毀天滅地,想要殺死自己,想要痛快淋漓地發(fā)泄這種過度的情緒—— 為什么? 為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梁陳。梁陳。梁陳。 每次痛苦到難以支撐時,都靠念誦這音節(jié)來強熬。明明是最普通的字眼,只是你一個俗世里的名稱,你起的時候有多隨意,我對待它就有多珍惜。 劇烈的情緒從五內泛開,竟猶如劇毒般見血封喉,幾乎是瞬間明韞冰渾身一抖,仿佛被粗暴地撕去了網膜,眼前一片白茫茫——忽閃忽現(xiàn)的一切伴著腦中的回音打進五感。 那是他闖南天門時灼出來的眼傷,在有無處待了九百年,喜怒大悲之時,竟又復發(fā)了。 “咳咳咳——”明韞冰一伸手,暴雨之中那原本閉合的時空門附近,景物一顫,又開了一道新門,跟著一只雪豹“吼——”的一聲撲了出來,幾乎是驚惶地蹭著他因過度情緒而幾乎站立不住的手! “嗚嗚嗚嗚——”雪豹嗚咽著撒嬌,朦朧間聽來還像從前,卻由不得人不心如刀割。 明韞冰伸手撫摸了一下大雪的腦袋,鮮紅的血把它灰白一片的茸毛弄得很礙眼,但已經看不太清楚了。 能看見的都是舊事,鮮活如血的當年事—— 「來是空言去絕蹤,月斜樓上五更鐘?!?/br> 有約。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隱秘的夜里,他像烈火一樣澎湃,熱浪轉瞬之間沖破冰原十萬八千丈,令蒼白的魂靈灼燒起來,不得而語。 那時明韞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像抓救命稻草那樣抓著他,那種脆弱無依的樣子往往會激起神明更多的占有欲,燒的通紅的眼角就在面前。 明韞冰掙扎著想要親吻那眼尾,然而總被他弄得沒辦法支撐,最后被灌了一耳朵熾熱的告白,半生半死間聽見他反復地說:“我愛你。” 「夢為遠別啼難喚,書被催成墨未濃。」 家書。 隸體在竹簡上從右到左鋪排,字跡典雅莊正:受命危難,飄零九州,千帆萬影,唯我孤觀;天地感念,流渡盤桓,八十一關,君顧我懷。 “這是何意?”明韞冰問。 他并未見怪,而溫柔解釋:“用人族的話說,意思是——在人間那么久,總看見別人花好月圓,我十分羨慕。幸好遇到了你,雖然歷經重重阻礙,但依然幸好遇到了你?!?/br> “遇到我……是一件很幸運的事么?!?/br> “是啊。”神明笑起來眼睛微彎,就像一團掌上的霧靄,有著崇山的清潤,對著有些無辜的愛人,“遇到你,是我有生以來,最幸運的事?!?/br> 「蠟照半籠金翡翠,麝熏微度繡芙蓉。」 夤夜?!拔埂?/br> “怎么了?”深夜里他忽然閉目回應,能想象到枕邊人有些驚訝的眼珠。 “……”明韞冰猶豫片刻,輕聲問:“上神,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很少被叫“上神”的梁陳在被下握住他的手:“嗯?” “你能抱一抱我嗎?” 梁陳手臂收緊,把本就很近的一個姿勢變得更親密,手足相抵,他的下巴擦在明韞冰額頭上。感覺到幽靈微涼的呼吸一點點打在喉結,很易碎似的。 這個素來陰狠毒辣的兇煞之主,在神明的懷里卻比冬初河面上結的薄冰還易碎,脆弱的好像一片羽毛就能壓垮。 梁陳聽見他更輕的聲音:“以后如果我還這樣,你能每次都抱我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