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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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韞冰聽了,猶如過耳風,他眉宇間那股冰冷的高傲讓梁陳極其心癢,萬分想讓他稍微有點反應。 于是此人繼續(xù)叭道:“這書的墨看著像是上古的,我覺得很有可能是哪位神明的手跡,說不定跟您失去的記憶有關系!再者你把他祭了,外面那些書魂怎么辦?就這么毀了,那可是無數(shù)珍本啊,怪可惜的?!?/br> 他說著說著,忽然覺得指尖一痛,低頭一看,樸蘭亭那紙頁已經(jīng)吸血蟲似的從傷口處貼了進去。 我剛剛還在給你說好話!這什么道德敗壞的東西?!到底是哪個缺德神明給它賦的靈! 一陣紅光瞬間把梁陳抓了進去,一陣眩暈里他感覺到那瀆神瞬間散開,又收攏。――明韞冰跟了進來。 溫涼的鬼霧將梁陳圈住,把他從紅光之中拽了出來,梁陳渾身一戰(zhàn),覺得迷霧重重的幻境里一雙手從后抱住了他的腰,那個懷抱又冷又令他戰(zhàn)栗。 “還是這么安靜?!?/br> 他說。 梁陳心想:“這是在罵我嗎?……多說兩句吧,聲音真好聽?!瓰槭裁茨敲床粣壅f話?” 一瞬間想完,他的心音頓時傳遍了四面八方,梁陳嚇得一哆嗦,震驚地開始滔滔不絕廢話:“娘啊,還有沒有隱私了?我隨便想一下的,還想!不想了,本王要曝尸荒野了,至少要燒五個紙美人,呃,不吃辣的鳳凰,禿頭的貓,地獄小辣椒……” 一只手攔到他眼前,直接把梁遠情這條嘴里黃河給捂回去了。隨后聽到明韞冰涼涼道:“閉嘴?!?/br> 梁陳成了個木頭人,腦子里一片盲音,一個字都放不出了。 鬼帝隨即松了手,兩人輕飄飄落到地上。 花了不知道多久才回魂,而一清醒,梁陳就發(fā)現(xiàn),這里是一個留書夢。 是……樸蘭亭的嗎? 可它用血作為媒介,又不太像留書夢。 想到血,梁陳不由地想起先前跟鬼帝幻影之間的主奴血契,魂魄回來了,不知道這東西還在不在……剛想完,心音就自動把他出賣了,明韞冰往這邊略抬眼。 他眼里有點似笑非笑,像寂冷冰湖之光粼粼,說:“一試便知?!?/br> 誰試?怎么試?我敢嗎? 越不要想,越要想,根本剎不住車,于是梁陳又“說”了:“為什么只有我腦子是把漏勺……我怎么聽不見你想什么?你先前誆我做什么?你是不是想……” 正在這時,夢主樸蘭亭不知道是不是實在看不下去了,幻霧驟然散了,眼前混沌撕破,風將兩人推進了記憶里。冷氣一掃,梁陳下意識抓住了明韞冰的袖子,卻好像只是跌了一跤,踉蹌一下,眼前便出現(xiàn)了一江明月。 一艘烏篷船,一條野河。兩岸是高過半身的蘆葦叢,夜月下?lián)u著細影,凄涼又幽清。 他們倆正在這河岸邊上,蒹葭叢中。 一段嗚嗚咽咽的洞簫聲忽然如霧般飄來,聽之令人心搖神蕩,悲從中來。夜風一吹,野地里舉目空曠,又教人生出幾分幽然的孤獨。 梁陳發(fā)梢一動,明韞冰把他拿來束發(fā)的枯逢取下來了。 梁陳:“……看什么?又不是我偷的,我的腦袋差點被串成蘑菇燒?!?/br> 他的心音說:“嚇死我了。” 枯逢是鬼帝的鬼丹形態(tài),也是寒蜮的惡植,如同鬼霧,隨身而動。明韞冰把這東西拿在手上,轉了一轉,細刀一般的鬼霧瞬間把它削了個精致模樣,成了根木簪。 鳳凰于飛。 他遞給梁陳,梁遠情這廝不知道怎么想的,舌頭一閃,就說:“我不是女的不用簪子……” 這句話基本還沒被明韞冰聽到,梁陳的心音就又冒出來:“他怎么長的那么美,隨手削個東西也那么美?” “………………………………” 正當梁陳想就地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的時候,那烏篷船猛地一翻,安靜的水波就像被打破的鏡子似的,急劇地抖動了一下,搖碎明月。 他收斂心神,想到這既然是樸蘭亭的留書夢,那么必定是它的記憶了――這人是他嗎?樸蘭亭想告訴他什么? 它那具老頭皮囊,眼熟又想不起來是誰。它本身――它所維系的危險法陣,陣眼里是明韞冰剪燭的留影――是神明賦靈。那神明會是降真嗎? 可他也說了,降真和明韞冰根本沒見過面。 那么那種堪稱溫情的視角,會是你的誰呢? ……勾陳嗎? 沒有隱私,梁陳的這些想法就潮水倒灌似的潑了出去,灑在明韞冰冷漠的鼻梁骨上,落到他蒼白的皮膚上,一層近而遠的探問。 明韞冰冷不防望進他眼中,回道:“不知?!?/br> 梁陳的心音不由追問:“你記得什么?” “冷,”明韞冰頓了一下,移開視線,“不欲死?!?/br> 不欲死? 什么意思……梁陳卻不由想起他身上的兩刑。不知罪名的責罰。 河中央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來,梁陳不由走近,看見月色下,有個人披頭散發(fā)地趴在船舷上,傾倒的酒壺泛開一陣米酒的甜香,因為并不醇厚,顯得有些不適的醉人。 烏篷船靠著岸,野渡無人。 梁陳站的很近,但那人就像看不見他們似的,破風箱似的不斷地咳嗽,水波蕩漾,從衰敗的氣音聽來,已是病入膏肓了。梁陳借著月光一看,忽然發(fā)現(xiàn)這人他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