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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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他假仁假義,但有時卻又不是,真真假假,頗難分辨。 這時他眉梢溫存,竟沒有半點假意,聲如情絲,仿佛能將人拉入溫水中心甘情愿地溺死。 對著一個幻影。 梁陳輕聲問:“告訴我,這到底是什么?” ――當時在白霧里,兩人的血互相交融,梁陳渾身無力地歪在一邊,白霧里幻象似的毒藤把自己和明韞冰纏在一起,鉆孔穿心,挖rou裂骨,像想把他們兩個攪碎了捏個新人出來。耳畔惡鬼慘叫尖嚎,實在是一場極刑。 當時明韞冰的森寒鬼氣里伸出瀆神荊,在梁陳身上比劃著纏縛,但最后卻是一毫不動,又收了回去。 梁陳委實椎心泣血了一遭,只覺得千刀萬剮不過如此――明韞冰應也如是。 雖然此后兩人都“脫胎換骨”,但梁陳直覺這不是什么隨便的東西。詭異的紅線,奇怪的聯(lián)系,以及借這種接觸達成的攝魂――把想告訴他的記憶直接丟給他看,倒比說話省事。 只是方式太離奇了。 明韞冰動了動手指,紅線撲向梁陳,纏住了他的咽喉,驟然一緊,又松下來,他說:“主奴血契?!?/br> 梁陳不上當,溫和道:“別誆我,請問哪道的主奴血契,是奴隸隨時可以反制主人的?” 明韞冰面色不改,解釋道:“先前虛弱,血契不完全,如今契約已成,不可補了?!?/br> 再怎么說他也是鬼帝,更何況是個幻影,再如何也不至于誆騙一個凡人,梁陳大半懷疑頓時散去。 “本尊可隨時殺你,”明韞冰又很體貼地告訴他,“你無法違逆,不妨試試?!?/br> 梁陳本來就不能主動控制紅線,但明韞冰好像卻可以控制自如似的。聞言,他試圖把喜服散回紅線,然而左試右試,根本沒反應!不由地信了大半,隨即深覺自己是天字第一號冤大頭。 他真是挖了個祖宗! 據(jù)說血契對奴隸是有害的,輕則神魂俱損,重則爆體而亡。梁陳作為區(qū)區(qū)一個凡人,突然遭此大禍,表情和心情一時都很復雜,也不知道該說什么,遂沉默,滿臉苦大仇深地起身。 到這時,明韞冰身上那件紅裳才算是徹底散了,紅線回到兩人之間,飛快隱沒。 他便起身擦水穿衣,隨手披了件義學的白衣,回頭見梁陳背著自己,還在滿臉愁悶地擦臉擦手,于是走近去。 梁陳正陷在自己好日子到頭的痛苦之中,好不想撞墻,悲憤欲絕,身后忽然一個人圈住他腰身,冷梅香撲了他一脖子――這人非要貼著他耳朵說話。 “莫怕,”明韞冰偏冷的聲音壓低了,不知為何有種難言的旖旎,他安撫道,“只要你乖,不忤逆主人,不會有事?!?/br> 梁陳后背好像被紫雷電麻了一片,良久回神,一轉(zhuǎn)身,明韞冰一早放手走了。 “他到底為什么這么自然??”梁陳頗為郁悶,又想,“難道對誰都這樣??太隨便了吧?不成體統(tǒng)。還是看我長得太好,把我當成他的男寵了?不是,堂堂鬼帝,為什么會有男寵?這合制式禮儀嗎?真是……真是……豈有此理。” 第9章 二憶 榮愿 梁陳莫名心虛地把自己收拾了一通,那小精靈又從畫卷里跳出來,把浴桶里的水收走,重新?lián)Q了一桶水。他自鏡中一照,自己尊容也沒好到哪里去,尤其是一邊袖子還隨薄如蟬翼的廉恥丟在長亭上了,形象跟乞丐相差不大,便寬衣解帶也洗了個澡。 那精靈只有拇指大小,跟普通姑娘沒有兩樣,眼角有顆淚痣,衣帶飄飄,像長了翅膀似的能飄來飄去。梁陳不由地想起老皮說過的梅花仙姑,便趁它拖來衣盤時一把抓住它的后領(lǐng):“仙姑,可會說人話?” 仙姑震驚地看著他,一張秀麗小臉上眉毛都擰在了一起,估計在辛丑十一待了若干年,第一次遇到這種缺德作派的人。 梁陳朝她溫柔一笑。 仙姑聲如蚊吶道:“會……” 過了一會兒,她又害羞道:“大神,勞您穿上衣服再拷問我。” 這話說的!你以為我會對你怎么樣嗎! 梁陳瞬間抓了一把光凝出個泡泡,把這小精靈裝起來,往外一拋,光泡泡輕飄飄地在空中游移片刻,最后莫名其妙緩緩落在了坐在窗邊閉目養(yǎng)神的明韞冰懷里。 明韞冰垂眼,和小仙姑目光一接,這小姑娘臉上就一片飛紅,又好像有點怕似的,抖了抖衣袖,行了一禮。 他抬手,把這泡泡擱在了面前的茶盞上。小仙姑便十分上道地托起茶蓋子,從桌角的一個篆體凸銀的“水”字里引出了熱泉水,又從一個“藏”字里拿出了茶葉,盡心盡力地給明韞冰泡起了茶。 費好半天終于泡好了,便笑瞇瞇地端起了一副優(yōu)雅姿態(tài),擺了一個矜持的“請用”的姿勢。 明韞冰沒用,他指尖穿過光膜似的泡泡,輕輕碰到了精靈的發(fā)髻。 她明顯很怕,但卻不躲,任這手指拂過長發(fā),又非常慎重地停在了淚痣邊上。 精靈忽然渾身一戰(zhàn),小聲道:“我主……” 還沒說完,那邊梁陳就從屏風后轉(zhuǎn)了出來,打斷了她的話。 梁陳滿身水汽,手里還拿著什么,他走過來,小仙姑便主動說:“您受傷了,我為您上藥?!?/br> 梁陳還沒反應,手上的金瘡藥就被那小東西攫走,跟著懸在半空,她跳下去施法,那藥自動地落下,轉(zhuǎn)眼就把明韞冰的腳傷覆完了,她又從臺階旁一個“愈”字里扯出幾條雪白繃帶,手法生花地纏完了,比蘇子呈吃飯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