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烏鴉嘴在亂世發(fā)家日常 第126節(jié)
最后一紙奏疏上報的竟是馮許,這個不折不扣的儒家擁護者,嫡長制的信徒。 大家都默認馮許會是太子陣營的人,沒想到他會做出“反水”的行?為?。 然而等不及旁人為?馮許默哀,皇帝就先?斥責(zé)起了太子,怪他縱容手底下的人仗勢欺人,說他御下不嚴,毫無儲君風(fēng)范,罵得?叫一個不留情?面?。接著是趙知光,堂堂皇子都被杖責(zé),然后關(guān)在府里半是養(yǎng)傷半是閉門思過。 涉事官員還未有定論,但人人自危。 也有人不以為?意,以往最多是斥責(zé)一頓,應(yīng)當(dāng)?不會出什么大事,認為?這種時候應(yīng)當(dāng)?疏通人情?才是。 連崔舒若都被當(dāng)?做救命稻草,送往公?主府的禮單多到門房需要用?籮筐來裝。那?些送禮的人不一定是犯事的,也有趁機攀附,或是覺得?氛圍不對,求個庇護的。 行?雪喊人抬著禮單上來,請崔舒若定奪。 崔舒若隨意拿起一份禮單,玉琢的屏風(fēng)擺件、純金的八寶祥瑞香爐、象牙雕的腰扇…… 確實貴重,但崔舒若只是隨手放下。 須臾后,她就有了決斷,淡聲道:“若那?些人執(zhí)意送禮,便將禮收下,至于面?……我不見。明日起我要動身去惠安游玩幾?日,你送帖子給阿姐,哪兒畫舫游船,風(fēng)光正好。” 崔舒若擺明了是不想管這些事,皇帝有何打算是她的事,她不摻和,橫豎有半年沒有大變動打仗,她這個暫管糧草籌措的人也不必忙碌。 既然如此,還不如出去游玩散心?呢。 崔舒若的公?主府里正經(jīng)需要照顧的主人只有她一個,但算上長史這些按例配備的屬官還有仆役、樂師等人,足有兩百多號。因而她今日午時起的念頭,第二日已經(jīng)收拾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 她只是避上幾?日的功夫,再回到并州,就已經(jīng)翻天覆地。 杖責(zé)趙知光,令其閉門思過只是個開端,后面?涉及侵吞的官員都被處罰,罰沒家產(chǎn)或是流放。能被保全下來的,全是世?家之人,但不少都被貶謫。偏偏有重典在前,世?家還不好發(fā)作,只能吃了皇帝的啞巴虧。 而淡于眾人眼前的趙巍衡再一次出現(xiàn)在朝堂,先?是被皇帝召見,在宮禁留宿,后來又被一再賞賜,他新出生?的小女兒剛出生?就被封為?郡主,滿月宴更是大辦。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趙巍衡崛起的信號,也是武將崛起的信號。 崔舒若身處其中,感受更深。 是的,身處其中。 她本來帶著趙平娘躲閑避麻煩,可沒待幾?日,就被皇帝急召進了皇宮。她都來不及行?完禮,皇帝就迫不及待地命人把賬本端到崔舒若面?前。 崔舒若管了多年的帳,對賬本十分敏銳,她很快就發(fā)覺這些是罰沒官員家產(chǎn)的帳,還有充公?后的國庫。她知道為?官無不貪,但真沒料到能這么富。怪不得?有皇帝喜歡養(yǎng)貪官,養(yǎng)夠肥了留給兒孫以備不時之需。 皇帝這時候倒是有耐性了,留給崔舒若足夠的時辰粗略看個究竟。 他最后詢問道:“依你之見,以國庫如今的財力,能支撐打多久的戰(zhàn)?” 皇帝什么都沒有挑明,崔舒若卻一下子福至心?靈,明白他說的是打南邊。既然要打南邊,勢必出動大軍,以齊國現(xiàn)今的余力,約莫是二十萬大軍。 崔舒若經(jīng)手幾?年,對戰(zhàn)事所需了然于心?,很快就能有個大概的推算。 她穩(wěn)住心?神,認真道:“尋常來說是八個月,但若是期間沒有天災(zāi)人禍等等,足以支撐一載有余?!?/br> 對于徹底打下南邊,一年多的時日必定太過緊張,可只要能攻下一定的地盤,后面?的事情?徐徐圖之,憑借北地兵卒的悍勇,一切都不成問題。 然而皇帝并沒有表態(tài),但是神情?卻是深思著的讓崔舒若退下。 崔舒若僅僅是余光瞥見皇帝的神情?,未曾置喙其他。究竟要不要打南邊,她相信皇帝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主意,不需要她來cao心?。即便是進言,皇帝也不會受到影響。 她已經(jīng)攢夠了三?十萬的功德值,換算成壽命足有八十多年。依照系統(tǒng)的設(shè)定,她即便是兌換壽命,也不能超過一百二十年,其實到了這個地步,已經(jīng)接近能躺平了。 黨爭什么,不需要她cao心?,哪怕后面?是趙巍衡繼位,就憑她之前的提點,也已經(jīng)刷夠好感度。 接下來的日子,她更愿意隨心?所欲。 出了殿門的崔舒若站在臺階上,俯視雄偉壯觀的皇宮殿宇,暗自道。 第85章 崔舒若打定主意接下來的日子?只做自?己本?分的事, 其余的一切她不摻和。 于是,崔舒若被緊急從惠安召進宮后,沒有再回惠安, 那樣就過于明顯了, 而是去給竇皇后請安。請安完順理成章的被愛女心切的皇后留在了宮里。 她本?就是未出?嫁的公?主, 常理該留在宮內(nèi), 不過是手中權(quán)力特殊,才得以毫無顧忌的住進公?主府, 四處奔波。誰也不能說崔舒若有錯, 更沒人敢進宮問消息。 笑話, 憑竇皇后對女?兒的偏寵,真要有那不長眼的人,不必崔舒若費心思,她都能把那些人生吃了。 崔舒若安安心心的住在宮里,時不時給阿耶阿娘們請安, 偶爾還會有一些嬪妃送東西?前?來討好她。在宮里, 只要有權(quán)勢,日子?過得當(dāng)?真比神仙也不差什么。 崔舒若下定決心不摻和, 就真的是不摻和, 完完全全的沉溺于承歡膝下, 奴仆環(huán)繞的公?主待遇。 在她一日吃了三回點心,竇皇后還命人給她送了櫻桃畢羅后,目睹一切的系統(tǒng)終于按捺不住。 【親親, 吃太多不利于消化哦~】 系統(tǒng)的話完全影響不了崔舒若,她繼續(xù)慢悠悠的咬點心, “統(tǒng)啊,這里一日兩?食, 少掉的一食可不就要從點心補上么。 況且……” 崔舒若坐得正些,理直氣壯道:“這不是點心,而是阿娘對我的拳拳關(guān)懷之心,若是不吃,豈非要辜負她的好意,叫她傷心?” 崔舒若這幾年別的能力不說,一本?正經(jīng)忽悠人的功夫愈發(fā)見長。 系統(tǒng)完全不是崔舒若的對手,它開始查閱大數(shù)據(jù),想知道崔舒若說的對不對,但人類世界紛雜的情緒哪是一只統(tǒng)可以理解的,最后只能摸不著頭腦的應(yīng)和。 【好像是這樣……】 成功把系統(tǒng)忽悠瘸了以后,崔舒若一口把剩下的點心吞了個干凈,也不再繼續(xù)吃,準(zhǔn)備干點正事。 她的目光落在了行雪的身?上,行雪意會,當(dāng)?即事宜侍候的婢女?公?主要午歇。她們一個個輕手輕腳的將熏香換了,又整理床榻等,好不容易將一切都弄清楚,才慢慢退下。 留下的行雪則一邊為崔舒若倒清水,一邊輕聲細語的將宮外發(fā)生的事緩緩道來,“而今外頭對太子?與明王之間的事都議論紛紛。 圣人昨日又召見了明王,還將其留在殿內(nèi)足足三個時辰。天未亮,明王就動身?出?城,帶了些心腹隨從,看樣子?是要出?遠門。” 崔舒若經(jīng)營幾年,可不止明面上那么簡單,她看似只在戰(zhàn)事起時籌措糧草,管大軍后勤,可一來二去,官職變動等等,受她恩惠的人多,勢力也是這么一點點積攢起來。 不過沒人會當(dāng)?一回事,他們只會認為,女?子?而已,能掀得起什么風(fēng)浪? 也就給了崔舒若更多可以發(fā)揮的余地。 她心里卻?在思量趙巍衡出?城的用意,僅憑皇帝先前?召見她時問的話,崔舒若就能推測出?皇帝是動了打南邊的心思,包括對羅良的百般籠絡(luò),未嘗不是為南征做鋪墊。 明王多年征戰(zhàn),毋庸置疑是最好的統(tǒng)帥人選,這時候促膝長談,又急著出?城…… 崔舒若突然間明白了什么,明王的心腹可不就是四散零落么,一則是召集他們,二則是為了征兵。自?古征兵多油水,明王打著召回部下的名頭去巡視,也好趁機對下面的人多點警示。 看來皇帝南征的心思已是十分強烈了。 趙巍衡一旦歸來,怕就是齊國大軍南征的時候。 崔舒若心中有數(shù),面上卻?不顯,她讓行雪先下去,自?己則躺在寬闊柔軟的床榻上靜靜深思。 大齊日益嚴重的太子?明王之爭,還有文官武將的水火不容,以及南邊局勢等。 直到?窗外的一聲鳥鳴,才打破了崔舒若沉沉的思緒,她悠然長舒一口氣,決定暫且不想這些。真要是南征,她后頭怕是要忙得腳不沾地,也就趁著現(xiàn)在能好好歇息一段時日。 人總要鉚足精神,才好應(yīng)對后頭的風(fēng)雨。 她想得很?開,白皙美麗,如遠山濛濛細雨一般的秀致面容上也噙著松泛的柔意。崔舒若正當(dāng)?十八,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不僅是容貌上的綻放美麗,更是如耀陽般的精氣神,還有被權(quán)勢熏陶的怡然。 即便是一張平平無奇的普通面貌,可只要是崔舒若,無疑便是最奪目的,使得人想盡一切辦法,飛蛾撲火,猶不后悔。 透過朦朧的輕紗,崔舒若的目光落在窗外的云朵上,它們飄逸嬉戲,無拘無束,只是不知幽州的天是否更美。 那里畢竟是邊境,天高云闊,疏野壯美。 了無戰(zhàn)事,又得了皇帝的首肯,魏成淮回了幽州已經(jīng)許久。 她終日忙碌,很?少在一處有個定時,他重整幽州,亦然如此?。 不知他此?時在做什么。 也許是心有靈虛,崔舒若仰頭望天時,魏成淮也心念一動,陡然停下正在撰寫公?文的手,突然望天。 邊境的天不如并州云彩綿綿,而是一望無際的藍。 縱然相隔千里遙,使君同在一片天,仰頭便如君在前?。 他們只是有相同的追求罷了,二人皆是志向高遠,心志堅定之輩,也各有各肩負的責(zé)任。 云動,風(fēng)動,天在,即可。 然而天不可能永遠晴著,烏云裹挾的狂風(fēng)吹散了原有的寧靜旖旎。趙巍衡就是在這樣的天,帶著手底下的一大堆人重新進宮。 縱使他輕裝簡行,完全沒有明王該有的儀架,可并不妨礙并州的勛貴們知道消息。 世上的聰明人不多,能在朝堂安安穩(wěn)穩(wěn)活下來的蠢人也不多。 趙巍衡的進宮仿佛是個征兆,提醒著眾人。 不少人家的府里,都開始掂量著太子?府里舉辦的宴會送禮是否該刪減,還是換些符合禮數(shù),不顯親近的禮物。 果?不其然,當(dāng)?日宮中就傳出?一道道旨意,全是起復(fù)趙巍衡曾經(jīng)的心腹將領(lǐng)們,還有調(diào)動糧草等等。 只要有腦子?,就知道這是要南征了。 一旦南征,趙巍衡必定備受重用,武將的權(quán)勢也當(dāng)?升一個臺階。 若是像先前?太子?與明王對峙來看,按理該有許多人出?來阻止南征,然而并沒有。因為他們的爭斗,如果?脫離自?身?,從齊國出?發(fā),打下南邊不論對誰而言都是莫大的好處。 武將建功立業(yè),士族趁機囤積土地。 崔舒若也徹底失去了躲閑的機會,開始了忙碌籌措大軍出?征的后勤事宜?;实圩彀蛷垙埦鸵蛘?,忙死的到?底還是下面的人,做不好事崔舒若不會受懲罰,但卻?會被詬病,而其他人還有可能掉腦袋。 崔舒若也不會給人攻訐自?己的機會,她管的事在旁人眼里全是肥差,若是被抓住把柄,想必來奪權(quán)的人不在少數(shù)。 她辛辛苦苦才把手底下的事弄出?個章程,成績斐然,可不是為了拱手讓人,自?己跑回去安分做一個待嫁公?主的。 大軍出?行前?,還是出?了一件事。 不大不小,但很?稀奇。 趙平娘進宮,主動向皇帝求情,想要跟隨大軍一起南征。 女?將軍的先例,倒也不是沒有。甚至趙平娘自?己都曾經(jīng)臨時上陣,打贏過杖??扇缃癖边叧醵?,趙平娘公?主之身?,又為人婦,軍營里又不缺能打仗善謀略的將軍,怎么就要她上陣呢? 于此?事有爭議的人不少,但明面上反對的不多,多是御史上奏,其余人也就是在家中腹誹一二。說到?底,趙平娘上不上陣對他們都沒有影響,何必cao這個心。 最終如何,還得取決皇帝自?己的念頭。 皇帝最后還是同意了,但也任命訾甚遠為將領(lǐng),夫婦同往,也算是另類堵嘴。 待到?春日漸過,不論南北徹底晴朗以后,大軍真的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