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繩師不一定需要用一夜七次來證明自己,SM的本質不過是用冷冰冰的東西來裝飾冷冰冰的人,企圖博得一些快樂的青睞。關于這一點此間的祖宗已經(jīng)用自己的著作《閨房哲學》闡述的十分清楚了——社會和精神的優(yōu)秀者,即高等貴族——不顧一切地追求快樂的權利。 發(fā)展到現(xiàn)在,平等的追求快樂——不顧一切的追求快樂,是人人擁有的權利,于性能力與個人能力無關。 最近一段時間,優(yōu)和小蝶的聯(lián)系非常密切,小蝶成功上岸做了劇本殺店鋪的卡司?!拔ㄒ坏膯栴}是,找不到解決欲望的方式?!?/br> 這是優(yōu)的理解,對小蝶來說,找一個男人約炮還要擔心對方身體健康與否,挨cao的同時還賺不到錢,簡直是入不敷出的買賣。 “還不夠我油錢?!?/br> 優(yōu)適時沉默下來,畢竟對于一個約了5-6年每次出行還是主要依靠公共交通的城市普通上班族而言,小蝶的發(fā)言簡直是碾壓式的降維打擊。 “跟我玩金粉奴隸吧!去金主別墅里?!毙〉^續(xù)發(fā)出對優(yōu)的邀請。 “我給你做全套?!笨吹竭@句話,即便兩人相隔著一整個手機APP,優(yōu)還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這周老板娘那里玩滴蠟,我很感興趣?!眱?yōu)回答道。 她沒有騙人,居酒屋這周的活動海報是她做的,滴蠟的主持人是玉子,模特則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在社交群里很活躍,有很纖細的身材和輪廓根根分明的肋骨。 優(yōu)一度很羨慕這種身材,后來重翻童年時照片才發(fā)現(xiàn)自己曾經(jīng)也有過類似的身材才暗暗作罷。 舞臺、聚光燈、居酒屋二樓的背景墻上投放著一些無意義的歌舞片畫面。 年輕的女孩穿著布料劣質的旗袍情趣內(nèi)衣,身上貼了夜光的紋身貼,玉子手拿著蠟燭抱著她正往她身上滴蠟,女孩子的承受能力很高,即便是低溫蠟燭在這樣的距離下,落下皮膚上依舊足以讓人燙的叫出聲來了,但她去幾乎沒有哼出聲來。 只是非常輕的,發(fā)出一種近乎是抽泣的聲音,在嘈雜的音樂背景里,幾乎聽不見。 邊上有做觀眾的姑娘看的心癢難耐,也想上臺去做模特,丸太搬來一張長桌,安排女孩躺了上去,當然,赤身裸體。 周圍的觀眾被一人分了一根蠟燭——都是不同店家和手工藝人出品的低溫蠟燭,意味著每一根蠟燭給皮膚的刺激和觸感都不同。 但是幾乎同時,燭淚被滴在皮膚上,不用經(jīng)過思考就知道此刻她的大腦一定迸發(fā)出了無比復雜的觸感回饋——以至于她比臺上的姑娘有更強烈的反饋,勾起身體,腹部因為吸氣凹陷,眼角不由自主的流出眼淚,看來痛覺還是占了上風。 丸太指揮眾人調高手上蠟燭位置,然后第二輪燭淚掉在皮膚上,即便在昏暗的彩色跑馬燈下,依舊能感受到她的皮膚此刻有了紅腫的反饋。 “再調高一點” “還有那里燙?” “腿...和腳底?” “誰剛才對腳底滴蠟了?”丸太的眼神掃過桌尾的幾個人,幾個菜鳥玩家不由瑟縮了一下。 他拿出掛蠟刀,輕輕刮去姑娘身上的第一層凝固的燭淚。人的皮膚是個奇特的組織,第一次刺激的時候,反饋往往敏銳而極端,但是當同樣的傷害在充血后被第二次重復作用在皮膚上時,有時會有一種直通大腦神經(jīng)的舒適感。 刮蠟刀的刺激也很重要,雖然并不是鋒利的金屬快口,但是冰冷的,不同材質的條狀物輕輕的從被燙的極為敏感的皮膚上劃過,會讓人有一種汗毛直立的感覺。因此每次滴蠟之前模特都需要洗澡也是丸太的習慣,剛剛被水分潤濕過的皮膚,會帶給觀眾更強烈的體驗。 第二次滴蠟的過程就順利很多,除了各種蠟燭的刺激之外,丸太還在姑娘的背后——一對肩胛骨的凹處放了一根溫度更高的祭祀蠟。 女孩的背部瞬間被鎖定在了固定的角度——一個微妙而扭曲的位置,同時皮膚也完全緊繃?;鹧婢徛娜诨癄T淚,一點點的在白色蠟燭的底端積蓄,不知道是因為肌rou繃緊帶來的乳酸堆積還是祭祀蠟格外的高溫度,躺在桌子上的姑娘開始默默抽泣——卻依舊一動不敢動。 優(yōu)的角度并不能完全看到眼淚從內(nèi)眼角劃過的畫面,但是光憑想象,都已經(jīng)能感受到了身體的這么與欲望的刺激帶給周圍人的極端視覺體驗。 但是優(yōu)撐著下巴,看著一群人在眼前忙碌,卻似乎隔著幾萬里的距離。和優(yōu)有同樣感覺的是身后的一個男人。 和現(xiàn)場明顯的菜鳥玩家不同,這人身上有十分強大的氣場,一個人斜靠著吧臺坐著,眼睛似乎看著舞臺和長桌,又似乎完全沒看,周圍的荒誕與荼靡與他格格不入,他自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場在身上。 他已經(jīng)不年輕人,眼角和臉上的皺紋都說明了這些,玉子很激動的沖過來向他打招呼,不久后丸太也走了過來,男人卻始終一張冷臉,沒有一點笑容。 這是優(yōu)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人,雖然她來居酒屋的次數(shù)并不算少,卻自認沒有了解丸太和老板娘的交際圈十之一二。 “這個人是誰?”優(yōu)悄悄的問玉子。 玉子對她搖搖頭,眼睛卻一點都沒有從男人身上離開“老玩家?!?/br> 意識到玉子話里的意思之后,優(yōu)長抽了一口氣。這是優(yōu)唯一一次見到這人,大約是對現(xiàn)場玩的入門級游戲有點不屑,他很快就走了。 這個游戲就像是一個黑洞,深沉的,無聲的,吸引著每一個好奇的人,但走的太近,身上總會沾染些味道。 但是關于這點,笑臉先生是個例外,與其說他身上是沾染了SM的味道,不如說是藝術的頹敗味更濃一點。盡管他是一個極度自律的人——讀書或是創(chuàng)作,但在優(yōu)的眼里,藝術與頹敗放縱永遠無法分而論之。 在居酒屋里場子里,笑臉先生也是??停谶@里大部分時候并不是為了歡愉,而是幫忙丸太和老板娘增加一點繩縛的元素,很多單獨沒能越到笑臉先生時間的姑娘,也會沖著他的駐場表演來買居酒屋的門票,或者,干脆成為模特。 優(yōu)曾經(jīng)做過笑臉先生的模特——那一次的主題是元宵。 所有到場的玩家都需要身穿紅色的衣服,如果沒有遵循這個dress code 就會被賦予應有的懲罰。 作為模特之一的優(yōu)被請上臺的時候,還忍不住吐槽了他一句:“你看上去真的一點都不像男s” 隨即優(yōu)的手就被繩子交叉纏繞然后抽緊,讓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這真的很像一款傳統(tǒng)刑具——拶指,系由繩索和數(shù)根小木棍穿系而成,木棍數(shù)量多為五或六根,串成如“冊”形,藉拉扯二側繩索使木棍向中間壓迫,若人手指置于其中,輕者皮開rou綻,重者指骨可能被夾斷。 明·沉榜《宛署雜記·經(jīng)費上》:“拶指六把,連繩價七分。” “現(xiàn)在像了!”優(yōu)連不忙點點頭。 笑臉老師的拶指不止七分,他的繩子跟了他無數(shù)次出演,麻繩的表面已經(jīng)沒有最初的扎手,反而很順滑,只不過介于麻繩沒有彈性的特質,綁在身上還是很容易留下痕跡。 被掛起來的時候,優(yōu)被編織好的繩結遮住了眼睛,只能大概感受到分開的小腿上各掛了一對燈籠,很好,很應景。元宵團圓,總有人把希望寄托在不切實際的光明身上,此刻的優(yōu)就像是被寄托的光明,璀璨的像是黑夜里的焦點。 如果沒有人抽那一鞭子的話,我應該會堅持的更久一點。 有誰,在背后抽了一鞭子。長鞭的尾端劃過優(yōu)的腳背,留下火辣辣的痛感——破皮了。根據(jù)她的經(jīng)驗。 “皇后打算試試這個年輕女孩的誠信度,于是前往臥室,把所有床墊和床單都從床架上拿起來,并在底部放了一顆小豌豆。然后她再在這顆小豌豆上放上二十張床墊以及二十張羽絨被。女孩就在這張床上睡了一夜。隔天早上,女孩醒來之后,皇后便問她昨晚睡得如何?!?/br> “皇后于是立刻安排一場婚禮──因為,只有真正的公主才能擁有如此細致的皮膚,有辦法感受到四十層床單下藏著一顆小豌豆?!?/br> 優(yōu)不是公主。這一點,她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