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喊疼就是。

    林時楓抽空去看他，丁而縮在單人病房喝營養(yǎng)餐，臉慘白慘白的，床頭柜上還放了輔導書，喝完粥他就開始看書，目光無波無瀾。

    “貓貓，”林時楓說，“你寒假想不想去哪里散散心？現(xiàn)在好像有點太蒼白了?！?/br>
    丁而差點把手里的書丟出去，他看著林時楓的眼睛，結(jié)巴道：“你、你叫我什么？”

    林時楓發(fā)出一道被戳穿心思的失望聲音，他摸了摸自己的食指指節(jié)，說：“你剛來我家的時候，那種感覺――特別像我以前走失的一只貓，后來我心里就一直這樣叫了?！?/br>
    所以剛剛說漏嘴了。

    林時楓討好地去碰丁而的小手指，說：“對不起。”

    “沒、沒關系?！倍《耆床贿M書，過了一會兒，想起來回答問題，就說：“我想去日本?！?/br>
    “嗯？”

    丁而說：“北海道，我想看雪?！?/br>
    “知道了?！绷謺r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瞇起眼睛在笑，這時候，丁而覺得他才像貓。林時楓這一晚沒有回家，在醫(yī)院陪床，睡在簡易床上，丁而半夜被噩夢驚醒，直接從病床上掀掉被子光著腳下去了。

    林時楓睡得很熟，丁而赤腳走到他身邊，蹲下來，鉆進被子里找到他的手，很溫暖，丁而想象自己的手是嘴唇，然后親吻了林時楓的十指。

    他趴在林時楓床邊，闔上眼睛，聞到他的味道，才漸漸有些舒心。

    丁而想起林時楓說他剛到林家的時候，像貓，他覺得林時楓有未競之言，應該是更像流浪貓。

    稍微一觸碰，就要撓出血。

    第3章 3冰

    丁而從孤兒院接出來的時候，許多孩子都很羨慕他，因為收養(yǎng)他的是很有錢的林家，但是丁而不開心。他原本待在福利院，其實并沒有比家庭美滿的小孩更難過。

    他在玩積木的時候被選中，第二天就被接走，沒有多余的和朋友院長告別的時間。

    到林家的某一天，丁而聽到養(yǎng)父和養(yǎng)母在吵架，養(yǎng)父說：“當時就說不要他不要他！你非說他和澤澤長得像，好了，現(xiàn)在領回來，你又覺得不像，不想要了？！你以為孩子也可以退貨嗎？你就是想退，也自己去退！”

    養(yǎng)母不斷地抽泣，發(fā)出痛苦而絕望的哭聲。丁而看到過家里擺著的一個小男孩的遺照，然后想，他和那個叫澤澤的男孩或許曾經(jīng)相像過。

    只是現(xiàn)在不像了，因為丁而長大了。

    后來養(yǎng)父母出國，把這個領養(yǎng)的、多余的孩子送到了養(yǎng)父的哥哥家寄養(yǎng)。意料之外的，養(yǎng)父的哥哥和養(yǎng)父性格大相徑庭，丁而受到了溫柔的對待，但依舊囿于心魔的困境。

    他想，也許是因為林時楓。

    因為自己太喜歡他了，而丁而根本沒有與他在一起的資格。遑論性別，家世、地位……林時楓應該要和一個漂亮的姑娘在一起，結(jié)婚生子，幸福美滿，那樣多好。

    丁而會祝福的。

    雖然會難過，但也會獻上誠心誠意的祝福。

    但在林時楓還未需擔起任何責任的純白的十八歲，丁而可以暫時占有他而不必感到愧疚。

    期末考來的很快，考完之后，林時楓來學校接丁而。兩個少年坐在后座上討論去旅游的細節(jié)，司機笑道：“夫人都給你們安排好了，到時候放心玩就是了。”

    林時楓說：“我給他講講哪里好玩啊。”他在北海道出生，差不多懂事才回國，對當?shù)氐暮芏嗍露既鐢?shù)家珍。丁而一邊聽一邊點頭，一副聽老師上課的認真模樣。

    到家之后，丁而回房間整理東西，撿衣服的時候有人進來了，他以為是林時楓，沒有轉(zhuǎn)身，然后聽到林夫人的聲音：“親愛的？”

    “??？”丁而連忙回頭，林夫人按照習慣笑著過來抱了抱他，然后看著他頗為不知所措的臉，說：“去北海道的話，可以順便去我母親那里坐坐，她一直想見你，總也沒機會?！?/br>
    林夫人是日本人，所以林時楓才會在北海道出生。丁而點頭，林夫人又說：“你今年總是生病，趁著這回，一定要好好散散心。路上阿時要是欺負你，就跟我說?！?/br>
    “哥哥不會欺負我的?！倍《虼秸f。

    林夫人又抱了他，她的語氣很溫柔：“回來的時候，要給我一個健康快樂的丁而哦?！?/br>
    第4章 4澀

    北海道的雪景確實很美。小樽運河商業(yè)街的一家咖啡館里，丁而和林時楓面對面坐著，他垂頭看書，偶爾瞟一眼外面壯闊的雪景，再看一眼對面的人，覺得心滿意足。

    過了一會，林時楓起身坐到丁而身邊，教丁而怎么寫物理題，他說：“一、二、三……分析的時候按步驟來就好了。”

    丁而出神望著他的臉，慢騰騰地點頭。林時楓在他的草稿本上用漂亮的字體寫了解題步驟，他對照這個模板笨拙地開始分析，寫到第二步，他說：“我覺得我有點蠢?！?/br>
    他的語氣也沒有很難過，像只是平平無奇地說了一句廢話。

    林時楓撐著下巴用視線描摹丁而的側(cè)臉，他發(fā)覺丁而有種很稚嫩的誘惑感。平心而論，丁而長得很危險，林時楓會經(jīng)常擔心丁而被誰用一顆糖拐走。

    他回過神，用手心安慰丁而柔軟的發(fā)頂，說：“世界上不會做物理題的人有很多，你只是不太擅長這方面而已?！?/br>
    “說起來，那你為什么要選理科？”林時楓問道，“對你來說，文科會不會稍微輕松一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