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賀恂卻匆匆穿好衣服,下床去了。 姜冕奇道:“這么晚了你還要回宮?” 賀恂沒來得及回答,不一會兒就捧著一方錦盒從外面進來了。 姜冕望著那熟悉的錦盒,心中一動,他拉住賀恂凍得冰涼的手,低頭不語。 賀恂也少見的拘謹起來,他抿了抿唇,頗為鄭重的打開了錦盒。 燭光下賀恂的眼神閃爍不止,他看向姜冕,心如擂鼓。 姜冕的目光從賀恂的臉上轉(zhuǎn)移到錦盒中,只見那錦盒中赫然放著那只被姜冕掰斷了的喬木木雕。 此時,斷口處已經(jīng)被賀恂仔仔細細的用膠粘好,雖然不似之前平整光滑,卻也看著順眼多了。 姜冕鬼使神差地伸手把那木雕從錦盒中拿了出來,他仔細摸索著,抬眼看向賀恂。 賀恂的聲音在昏暗的燈光下都顯得有些模糊了,他說:“當年說的話,我不曾做過半分假?!?/br> 愿為絲蘿托喬木。 姜冕在心底細細琢磨著這句話,他不由想起了那一年賀恂將此物送給他時眼神還是閃亮期待的。 賀恂又以那種眼神看向姜冕了,他在期待姜冕的一個回答。 “愿為絲蘿托喬木,”姜冕握緊了手中的木雕,眼底是nongnong的愛意,“我的心意同你一樣。” 賀恂略微激動地捧住了姜冕的臉,他深吸一口氣,眼底的愛意亦如江水般滔滔不絕。 或許是上次兩人之間難舍難分讓高家終于有了些退意,一直到秋天又來臨的時候,太后都沒有再提起立后納妃的事情。 只不過天家母子之間的關(guān)系依舊僵硬,朝堂上表面雖是太平的,可人人都看得出皇帝在和外戚暗暗較勁。 在這種微妙的平衡中,八月份的科舉要到了。 考官們出了卷子送給賀恂過目,姜冕也幾乎與此同時收到了一封來自南方的來信。 來信人是誰姜冕也沒打算瞞著賀恂,他看完了信,總結(jié)道:“韓家老二要來京城了,說是不日便到。” 賀恂從鼻腔里哼出一個音節(jié)來,他頭也不抬:“他不是夸下海口要中狀元嗎?這次科舉李桁也要參加,他這狀元怕是難了?!?/br> “你何必和一個小孩子置氣,”姜冕有了秦旌的前車之鑒,立即看透了賀恂的心思,“我只當他是弟弟。” “那小子心思不純,你離他遠點。”賀恂才不管對方是不是什么小孩子,他就是要把這口陳年老醋咽下去。 姜冕不去搭理他,自顧自計劃:“他來到京城我也該好好盡一下地主之誼,該去請他吃什么好呢?” 賀恂把奏折翻得嘩啦嘩啦響,借此來表達他的不滿。 姜冕笑著安慰他:“你同我一起去見他好了吧?” 賀恂雖然還是不情愿,但好歹比剛才消停點了。 時隔多年,韓令舟再次回到京城難免觸景傷情,想起了自己英年早逝的哥哥。 可他轉(zhuǎn)念一想,不日便能見到姜冕心里又高興許多。 正巧今日姜冕邀他去東宮做客,他打扮體面,帶上上好的禮品,準備給姜冕一個全新印象。 可當他看見賀恂坐在姜冕身邊似笑非笑看著自己的時候,一顆心瞬間像是被泡進了冰水里。 姜冕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連忙笑著迎上去:“你許久不來京城,對這里是否還熟悉?” 韓令舟回過了神,他艱難的把目光從賀恂臉上移開,小聲問道:“哥哥,他怎么在這?” 姜冕覺得有些尷尬,他知道兩人不對付,可他沒想到兩人能不對付到這種地步。 于是他說:“我知道你們倆之間有些誤會,不過你放心賀恂不是壞人?!?/br> 韓令舟在心底對這句話嗤之以鼻,賀恂是什么樣的人他能不知道嗎,但是表面上他還是裝出一副受教頗多的樣子,畢竟他可不想壞了姜冕的好心情。 姜冕為了款待韓令舟特地讓賀恂從御膳房調(diào)了御廚來。 他想來是個知恩圖報的人,當時在蘇州時韓令舟雖然懷了不該有的心思,但實際上還是對他很好的。 韓令舟在賀恂對面坐定,一臉幽怨地看著賀恂。 賀恂笑了一下,笑得韓令舟心里發(fā)毛。 果真,韓令舟就知道賀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要不是看在阿冕的份上,你與孤同桌而食恐怕是天方夜譚?!?/br> 韓令舟不冷不淡的回敬:“皇帝陛下既然不想與草民同食,那就走啊?!?/br> 賀恂也不惱,他一臉可憐地看向了姜冕,就像一只尋求主人為自己討回公道的小狗。 姜冕無言,說:“來者是客,你消停些吧?!?/br> 雖說賀恂挨了姜冕的教訓(xùn),可韓令舟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正如姜冕所說,他坐在兩人對面,是一位客人,同時也是一位局外人。 賀恂還算聽話,接下來的時間他沒有再去過多的為難韓令舟。 吃過飯后,姜冕命人準備了茶水果子,和韓令舟一邊吃著一邊說話。 “考試準備的怎么樣了?可有信心中第?”姜冕問道。 韓令舟笑了笑,有些心虛:“或許能中?!?/br> 賀恂冷笑:“我看你在蘇州城時總是出去玩耍,恐怕夠嗆能中?!?/br> 韓令舟瞪他:“你莫要給我使絆子就是。” 賀恂頗為不屑:“你也輪得到孤出手?” 姜冕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拌嘴,突然有一種不真實感,鑰匙放在五年前,他是怎么都不可能相信有朝一日會有兩個男人為了自己吵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