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賀恂眼神受傷:“我以為你死了。” 姜冕聞言一愣,他再度審視起屋里的擺設來。 賀恂以為他死了,也就是說這兩年來賀恂生活在這里的每時每刻都在緬懷著他。 那是一種近乎絕望的情感,明知道愛人已經(jīng)逝去,卻依舊生活在逝者的陰影中不肯走出來。 “你在折磨你自己嗎,為什么要這樣做?”姜冕問。 “阿冕你知道嗎,我一度認為失去你是上天給我的懲罰,”賀恂抬眸,目光深深,“所以我盡力受著,還好現(xiàn)在我找回了你,要不然我……” 姜冕打斷了他的話:“賀恂,我有點累了?!?/br> 賀恂立即安靜下來,他雙拳緊握后又松開,“那你睡吧。” 姜冕躺在床上,聽著賀恂開門離去的聲音,卻怎么都睡不著了。 他在這張自己睡了二十年的床上翻來覆去,腦海中只想著賀恂所說得“懲罰”。 在以往兩年的漫漫長夜中,賀恂是否也像今日的他一樣輾轉難眠? 重回到京城的姜冕不僅沒有用晚膳,還一直睜著眼睛直到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睡去。 他睡前自嘲般的想:如今終于可以毫無負擔的睡到自然醒了,畢竟他不再是太子,也不用再去cao心朝堂上那些大小事宜了。 姜冕一覺睡醒,已經(jīng)是下午了。 他揉了揉眼睛,問彩明:“你在這還適應嗎?” 彩明不想讓姜冕擔心:“奴婢在這里伺候您十幾年了,怎么會不適應呢?” 姜冕點頭,他起床簡單打扮了一下,他想去永樂王府。 自從那日他匆匆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他就被秘密送往蘇州,到頭來都沒來得及以兒子的身份去見永樂王夫婦一眼。 雖說這些年他在蘇州也接受了不少父母的好意,可他到底是為自己不能盡孝難過的。 帶到姜冕收拾妥帖,準備出門之際卻被門口的重兵嚇了一跳。 只見東宮門口站了一圈身穿重甲的士兵,戒備比皇宮還要森嚴。 姜冕臉色立即就冷了下來,他找到其中一個領頭的問:“你們這是什么意思?” 那人顯然是賀恂的心腹,他頗為油鹽不進:“姜公子,陛下說了,讓我等在此把守?!?/br> 姜冕沒再追問,只想離開。 不料他又被守衛(wèi)攔下。 這下姜冕實在是受不了了,忍不住發(fā)作:“賀恂不讓我出去?” 那領頭的顯然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他聽見姜冕直呼今上的名諱也沒什么反應,依舊一板一眼的說:“陛下吩咐了,只要您不踏出東宮,其余的您想做什么都可以?!?/br> 姜冕臉色更難看:“他是要囚禁我?” 那人不說話了,充當一個五感盡失的柱子。 姜冕氣得拂袖而去,他向來不是一個好拿捏的人,賀恂越不讓他出去他越想離開這里。 于是姜冕在后院尋了一處寂靜無人的地方,腳尖輕點,躍至墻頭。 他俯首看去,正好和墻下的甲兵大眼瞪小眼。 那甲兵年紀很小,他一見姜冕就有些慌亂。 幸好姜冕在他喊人來之前又退了回去,這才避免了一場混亂。 姜冕悻悻地回到房中,悶悶不樂地坐在了桌前。 彩明見他回來,也猜到幾分,剛想上前寬慰幾句,卻聽到姜冕說: “去找賀恂來?!?/br> 賀恂自從昨日離開東宮就一直在書房處理政務,直到天快亮時才去瞇了一會兒,第二天一早更是去找高太后掰扯一通,拒絕了高家的女兒。 他本想去東宮找姜冕的,可不知為何又心生懼意,他還是怕姜冕難過。 直到來人通報說東宮那位貴人想要見他,他才忙不迭地往東宮趕去。 姜冕一見到賀恂也不客氣,他劈頭蓋臉地質(zhì)問:“你這是什么意思,是要把我囚禁于此嗎?” 賀恂沒反駁,他說:“抱歉?!?/br> 姜冕驚訝于賀恂現(xiàn)在連裝都懶得裝了,他索性站起身:“賀恂,你應該很了解我吧,你知道我最討厭這樣失控的場面?!?/br> 賀恂低頭不言。 “所以你決心要把我管在這里了?”姜冕又問。 “阿冕,我不能再失去你了?!辟R恂可憐兮兮地說。 姜冕終于忍不住發(fā)作起來,他拿起手邊的茶盞擲向賀恂,茶盞在賀恂腳邊碎成零丁鋒利的瓷片,發(fā)出巨大的響聲。 賀恂不進反退,他走上前來,低頭看著姜冕,眼底是濃的化不開的悲傷。 姜冕倔強地回望過去,隨后又走到多寶閣前,把最中央的那只木雕取了下來。 “愿為絲蘿托喬木,”姜冕冷笑連連,“真令人作嘔!” 說罷,他雙手用力一掰,喬木木雕應聲斷為兩節(jié),粗糙的木刺劃傷了姜冕的手指,但他絲毫不覺得痛。 賀恂瞠目欲裂:“阿冕,你就這么狠心嗎” “怎么,賀恂,你這就受不了了”姜冕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tài)看向賀恂,可他心里也十分難受。 第六十五章 原66章,發(fā)錯,看作者有... 愿為絲蘿托喬木。 姜冕還記得當時賀恂將這木雕送給自己時那羞赧又期待的眼神。 那時候正是兩人最情濃時刻,姜冕也想好了要做賀恂一輩子的“喬木”,他本是要盡自己所能保護賀恂一輩子的。 縱使他們的愛情不為世人所容,也不被父母親祝福,他為賀恂擋住所有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