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恂微微側(cè)眸，正巧看見太子殿下那張堅毅又自信的臉，他微微牽動嘴角，心里十分喜歡。

    韓秀才的遺孀呈上一封用鮮血寫就的狀書，聲聲泣血訴說了當日韓秀才是如何被威脅的，又是如何替貴妃頂罪的，最后又是如何慘死獄中的。

    老皇帝臉色鐵青，緩緩看向了貴妃：“貴妃，有沒有此事？”

    陳貴妃還在故作鎮(zhèn)定：“陛下僅憑這幾個不知道哪來的人就要冤枉臣妾嗎？依臣妾看這不過是太子的栽贓嫁禍?！?/br>
    高皇后悠悠開口：“我兒雖然不如五皇子聰穎，卻也溫厚，怎么會無緣無故地誣告貴妃呢?！?/br>
    陳貴妃咬唇，楚楚可憐的看向了老皇帝。

    姜冕道：“陳貴妃在兒臣回京的路上又謀劃了刺殺，若不是那一次賀恂相救，兒臣恐要喪命了?！?/br>
    賀恂和太子殿下默契十足，他上前一步，說：“臣愿意替太子殿下?lián)＃钕滤f句句屬實?！?/br>
    姜翎知道二人的關系，他冷哼：“賀恂和他蛇鼠一窩，讓賀恂作?？峙虏划斦??！?/br>
    老皇帝說：“太子，你可有證據(jù)?！?/br>
    姜冕微微頷首，讓彩明拿出一把染血的長刀來，獻給皇帝。

    皇帝定睛一看，就看見了刀身上所篆刻的“方羽”二字。

    太子說：“這方羽就是當日刺殺兒臣的刺客之一，他是貴妃的左膀右臂?！?/br>
    陳貴妃聽到“方羽”這兩個字時眼神顫動，她死死地抓著椅背，看向姜冕的眼神已經(jīng)變得怨毒。

    老皇帝問:“你怎知這方羽與貴妃有關？”

    姜冕給賀恂使了個眼色，賀恂把那些有關刺殺大皇子的信箋遞給了老皇帝。

    “當年貴妃就是指使這個人假裝山賊謀害了治洪途中的大皇兄?！?/br>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就連一向端莊的高皇后也變了臉色，她緩緩看向姜冕，卻覺得這個在她面前長了二十年的孩子是那么的陌生。

    老皇帝沒有說話，他靜默地看完了那薄薄的幾張紙。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眾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除此之外偌大的宮殿再沒有別的聲音。

    “他說得可屬實？”

    那幾張密信被扔在了陳貴妃臉上。

    陳貴妃滑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撿起來看，看罷又淚流滿面。

    她仰頭：“太子憑空捏造了幾封信就想……”

    姜冕從未見過如此冥頑不靈的人，他冷笑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個厚厚的冊子遞給老皇帝。

    “父皇，這是先皇后所手書，里面記錄了陳貴妃犯下的罪孽，這也是先皇后的絕筆?！?/br>
    老皇帝顫抖著手翻看幾頁，最終重重合上冊子，不忍再看。

    陳寧妍見老皇帝面色凝重，知道自己大勢已去，索性指著姜冕罵了起來。

    “姜冕小兒，你慣會裝像！我還真以為你是個扶不上墻的爛泥呢！”

    她又轉(zhuǎn)頭罵高皇后：“高若雪，你比你jiejie會教兒子！瞧瞧你的好兒子連這么多年前的事情都翻出來了！你們母子都會演戲，合該去南曲班子里謀生路才是！”

    高皇后面色不變，她道：“陛下仔細查查，陳氏說不定還有罪孽呢！”

    陳寧妍癲狂地爬向高皇后，可又被兩個年輕力壯的太監(jiān)死死地抓住，趴在地上動彈不得了。

    賀恂不動聲色地把太子殿下扯到自己身后，他生怕這個瘋女人傷到他的親親太子。

    【作者有話說】：賀恂：我老婆好辣，斯哈斯哈

    第四十章 沒能力還要保護的人

    心急如焚的姜翎注意到了他們之間的小動作，情急之下他跪在地上說：“父皇，太子他也……”

    陳寧妍雖然氣昏了頭，卻也怕姜翎胡說。

    他們母子如今落于下風，姜翎要是在此時說出姜冕與賀恂的事必定會被認為是狗急了跳墻，是誣陷。

    “翎兒！不可胡言！”

    姜翎被他母妃這一嗓子喊得回魂不少，他何等聰明，立即明白過來。

    故而話鋒一轉(zhuǎn)，他說：“太子不也是裝傻賣乖混淆圣聽嗎？”

    老皇帝看著這個從小就聰明的兒子，突然覺得有些悲哀。

    他覺得虧欠陳寧妍，所以就拼命地對貴妃和姜翎好，以此來彌補自己的內(nèi)疚。

    可不成想，他的寵愛竟然讓姜翎生出不該有的想法來了。

    他緩緩道：“他都這樣藏鋒了，你們不還是不肯放過他嗎？”

    姜翎一愣，看向自己父皇的眼神逐漸變得不解且敬畏。

    老皇帝說：“你們嫌他當太子當?shù)奶昧耍戮陀幸馐柽h他，他犯了小錯孤就狠狠地罰?！?/br>
    “可你們還不滿意，又要用那金玉冠去害他，孤只能把他關進大牢，只為你們母子別再盯著孤的兒子不放了……”

    紅燭垂淚，垂垂老矣的老皇帝眼角滴下一顆濁淚。

    他說：“寧妍，孤不是傻子，孤只是太愛你了?！?/br>
    陳寧妍紅了眼眶，她冷笑：“臣妾被抄家的時候陛下在哪呢？臣妾被流放苦寒之地的時候陛下又在哪呢？”

    老皇帝說：“當年孤還是皇子，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沒有能力還要保護他人，真是可笑……”陳寧妍搖搖晃晃地站起，她珠釵散亂，淚痕滿面，再也沒有原先那樣風姿綽約的模樣了。

    姜冕心里卻狠狠地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