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齊云生端詳了半天,摸著下巴說:“還行吧,不丑?!?/br> 秦旌確實不丑,他生得剛毅,多年軍旅生活更為他添了幾分英姿勃發(fā)。 秦旌又問:“那我和賀恂比之如何?” 齊云生想了想,他不忍傷害朋友,就說:“你忘了殿下說大丈夫不以容貌建功立業(yè)的話了?你在意這些干什么?” 秦旌無言,沉默良久。 齊云生以為他就此消停了,也松了一口氣。 說來可笑,秦旌身為他們?nèi)酥心昙o(jì)最大的一位,心性卻是十分的單純莽撞。 齊云生同秦旌告了別,上了馬車,還沒走過一條街,又聽見秦旌的馬蹄聲趕了過來。 他無可奈何的挑起簾子,詢問的看想秦旌。 秦旌臉憋的通紅,不知道是害羞還是氣氛。 他頗為鄭重的問:“你若是個姑娘,你會選擇嫁給我還是賀恂?” 齊云生忍無可忍的放下簾子,高聲道:“怎么這么慢!再快點!” …… 賀恂一進門就看見太子殿下毫無形象的歪在雕花榻上吃蜜餞。 一雙錦靴橫七豎八的散落在地上,連著外衣也搭在不遠(yuǎn)處的椅子上。 “你來了?!?/br> 姜冕朝他招招手。 賀恂站在門口,語氣僵硬:“殿下方才就是這幅樣子見他們的?” 姜冕聽出賀恂有點生氣,可又不知道他為何生氣。。 太子殿下如實回答:“自然不能,那豈不是失了本宮儲君風(fēng)度?!?/br> 賀恂這才走過去,他跪在榻邊,小狗一般把頭埋進太子殿下的臂彎里。 他悶悶的說:“方才臣與秦將軍拌了幾句嘴。” 姜冕不甚在意:“秦旌就是心直口快,你不要放心上?!?/br> 賀恂抬起頭,表情十分可憐:“明日臣要跟父親母親前去京郊祭祖,恐怕要第二日才能回來?!?/br> 初五去京郊祭祖是永樂侯府多年的規(guī)矩,就算是賀恂不說姜冕也知道。 賀恂見姜冕一副了然的模樣,又說:“殿下,臣若想您想的睡不著怎么辦?” 姜冕不由好笑:“只一夜罷了?!?/br> “于殿下來說是短短一日,于臣來說則是萬古長夜……” 賀恂一邊說著,一邊擠上小榻,他環(huán)抱著姜冕,目光深深。 太子殿下被他的目光看得心慌,忍不住推搡賀恂。 賀恂卻緊緊貼著姜冕,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殿下疼我?!?/br> 太子殿下面上緋紅,側(cè)著頭躲避伴讀的親吻。 “本宮不是……不是讓你正月十五之前別再來了嗎?” 賀恂不答,只一個勁兒的往太子殿下懷里鉆。 最終太子殿下還是沒能阻止了伴讀的惡行,兩人一直鬧到半夜才罷休。 賀恂抱著太子殿下沐浴完畢,兩人各自在床上躺好了。 姜冕從未覺得東宮的床是如此的柔軟舒適,他累得不行,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賀恂卻還很有精神:“殿下明日可要去赴那冷宮的約?” 姜冕迷迷糊糊的回答:“不去……” 說罷便睡了過去。 賀恂看著太子殿下的睡顏,良久才俯身在姜冕額頭上印下一吻。 第二日姜冕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位置已經(jīng)空了。 彩明說賀公子一大早就離開了,走得時候十分小心,生怕吵醒了太子殿下。 姜冕不由得勾出一個微笑,而后又想到了昨晚自己的回答。 到底還是騙了賀恂。 姜冕也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他更不知道自己是否應(yīng)該相信賀恂。 賀恂似乎已經(jīng)把一顆真心捧給了他,可他還在猶豫是否要把真實自己坦露給賀恂。 剩下的一天時間姜冕都在考慮這個問題,他是東宮,最不能輕易交出的就是真心。 還記得他小時候有一個很喜歡的貼身女官照顧起居,那女官對他無微不至,說是視為親子也不為過。 可那一日他跟著女官去御花園的小湖邊看錦鯉,那女官屏退眾人,突然就要把他推下去。 小小的太子嚇壞了,只能拼命掙扎,最終沒能讓女官得逞。 他回去之后高燒多日,待到他痊愈之后,那女官已經(jīng)被皇后娘娘處死了。 姜冕又做了那個做過多次的噩夢:他在一片無盡的黑暗中瘋狂的奔逃,身后是無數(shù)張大手追著他要把他拉進腥臭無比的沼澤。 與之前不同的是,他在前方看見了賀恂。 賀恂站在那里,伸手向他張開懷抱。 太子殿下心下一喜,連忙向賀恂懷里撲去。 可就在他觸摸到賀恂的那一瞬間,賀恂整個人都如同幻影一般消失了。 太子殿下?lián)淞藗€空,踉蹌一下跌坐在地上。 隨后那些恐怖的手追了上來,有的扣住他的胳膊,有的抓著他的肩膀,要硬生生的將他拖回那無盡深淵里去。 姜冕打了個激靈,驀然睜開了眼睛。 他望著窗外橙黃色霧靄煙霞,才驚覺自己竟然睡了整整一個下午。 他呼哧呼哧地穿著粗氣,伸手一摸才發(fā)現(xiàn)自己額頭上全是冰冷黏膩的汗水。 真是奇怪,自從和賀恂在一起之后他很少再做這個夢了…… 彩明聽見了屋中傳來動靜,連忙推門進來。 她一面打了溫水來,一面說:“殿下真是好睡,秦將軍已經(jīng)在外面等了一個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