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姜冕搖了搖頭,只是吩咐人給永樂侯府送了書信,自己把人扛回了東宮。 賀恂的傷勢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但人還是昏昏沉沉的。 他清醒的時候不多,偶爾神智清醒的時候也必須要看見姜冕,簡直就像一個小孩子。 太子殿下也從未如此親力親為地照顧一個人,畢竟是賀恂在關鍵關頭救了自己,照顧他一下也無可厚非。 太子殿下如此安慰自己。 在一個綿綿細雨的午后,賀恂睜開了眼睛。 他一開始有些茫然,但很快空氣中干燥熟悉的香氣讓他安心起來。 他費力地撐起身子,撥開帷幔,聲音嘶?。骸暗钕隆?/br> 姜冕坐在桌邊看書,一聽見賀恂叫他就急忙走了過來。 賀恂揉了揉額頭,靜靜地看著姜冕。 太子殿下遞給他一杯清茶,問:“你可知道現(xiàn)在在哪?” 賀恂喝了一口茶:“東宮?!?/br> 姜冕瞇了瞇眼睛,看來賀恂終于清醒了。 他叫了太醫(yī)來為賀恂搭了搭脈,確認后者恢復的不錯后,太子殿下開始秋后算賬。 “當時你怎么醒了?” 賀恂裝傻:“什么時候?” “在回程路上,我們遇刺的時候?!?/br> 賀恂眼皮顫了顫,他說:“我不記得了?!?/br> 姜冕盯著賀恂的眼睛,想從中找出一絲破綻。 可對方的眼睛淡然平和,讓太子殿下看不出什么異樣。 良久,太子殿下笑了一下,他語氣平淡:“那就好。” 是真的好嗎? 姜冕不敢茍同,賀恂看沒看見、看見了多少已經(jīng)不重要了,只要賀恂自己說他沒看見就行。 只要兩人之前的表面關系還能維持的住就行…… “后日陛下儀仗就要回京了,他們都很關心你?!?/br> 姜冕背對著賀恂坐在榻邊,似是在喃喃自語。 賀恂望著姜冕略顯孤寂的背影,心里一痛。 他坐起身來,在后面擁住太子殿下。 他說:“殿下,別害怕?!?/br> 姜冕微不可聞地抖動一下,他微微弓著身子,貪婪地汲取著背后的溫暖。 是日,皇帝回鑾,后宮也傳出喜訊,說是十七歲的張才人有了身孕,已經(jīng)三月有余了。 姜冕嗤笑一聲,這么多年來皇帝子嗣稀薄,嬪妃們的孩子要么生不下來,要么生下來也養(yǎng)不大。 這個張才人雖然到了三個月才敢聲張,但也未必能保住這個孩子。 “真好,本宮又要有弟弟meimei了,”姜冕隨手解下腰間的玉佩賞給傳話的太監(jiān),笑得得體,“宮中很長時間沒有這樣的喜事了,父皇應該也很高興吧。” 得了賞賜的太監(jiān)笑得合不攏嘴:“陛下高興得不得了,說要大cao大辦中秋宴呢?!?/br> “哦,”太子殿下瞇起眼睛,“今年的中秋宴還是由七皇叔籌辦嗎?” “回殿下的話,七王爺今年添了頭痛的新毛病,不再籌辦中秋宴了,陛下現(xiàn)在還沒選定新人選?!?/br> 姜冕點點頭,道:“五弟知道這個消息了嗎,你們合該告訴他一聲?!?/br> 那太監(jiān)在宮中浸yin多年,怎能不知道太子殿下的意思,他應了這門差事,恭敬地下去了。 賀恂正好從外面進來,他瞥了一眼那步履匆匆地身影,把今日要溫習的書放在姜冕桌上。 “方才臣似乎看見了后宮的內侍?” 姜冕眼也不抬,隨手翻書:“是內務府的,給本宮送秋裝來了。” 賀恂這才看見姜冕身后放著許多新衣服,他不再懷疑,替太子磨墨。 姜冕從身后的新衣中拿出一套天水碧的常服遞給賀恂,揚了揚下巴:“賞你的?!?/br> 賀恂接過那件衣服,莞爾:“這是殿下特地吩咐內務府給臣做的?” 太子殿下耳尖紅了,卻依舊道:“你平日里穿得太素,本宮見了晦氣。” 賀恂笑得更加開心:“那就多謝殿下了?!?/br> 賀恂說得不錯,這幾件子衣服確實是太子殿下特地吩咐內務府做得。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只是當日看見了這料子,心里覺得賀恂穿上一定好看,一時頭熱便吩咐了下去。 好在賀恂也很喜歡這幾件衣服。 第二天一早,賀伴讀就穿著那件天水碧的袍子早早地來了東宮。 姜冕照例沒睡醒,他半只腳伸到床外,白生生的晃人眼。 賀恂喉結滾動,緩緩移開目光,上前道:“殿下,那日刺殺您的兇手找出來了。” 姜冕依舊是那副將醒未醒的模樣:“說是何人?” “是李家?!?/br> 太子殿下清醒了大半,一下子在床上坐起來:“哪個李家?是那個剛被抄了家的李家?” 賀恂點頭。 太子殿下垂眼:“他們家不是已經(jīng)沒人了?” “尚有余孽?!?/br> 太子殿下藏在錦被下的手指顫了顫:“余孽是誰?” “原先李源的一位門生,似乎是姓韓?” 姜冕松了一口氣,他作恍然大悟狀:“原來這樣?!?/br> 賀恂從屏風后取來姜冕今日要穿的衣服,親自替太子殿下更衣。 他指尖微涼,掃過太子皮膚時不由讓后者瑟縮一下。 “殿下可是冷了?合該添件衣裳。” 賀恂悉心給姜冕整理好了衣領,又頗為體貼的吩咐人拿一件披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