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主角的心魔之后 第31節(jié)
蕭墨在這些人身上聞到了好聞的味道,是只有心魔能聞到的香味。 暫時不能殺他們,但總得讓這些人多少也派上點用場,他之后會去“拜訪”這些人。 這就不用告訴楚驚瀾了。 蕭墨眼瞳里蕩過隱秘的血紅,施施然旋身,一人一魔把廳堂里的吵鬧喧囂都拋在腦后,徐徐而去。 第23章 楚郁生和蘇白沫的事當然沒成, 蘇家看得上楚驚瀾的天賦,可看不上楚郁生, 雖然暮城青年才俊折損不少,但下界不止暮城,大可不必吊死在一座城里。 兩家人在廳堂內(nèi)交鋒,暗潮涌動,全是心思,雖然沒撕破臉,但這場聊天絕對不愉快, 白日的情緒蔓延到夜晚楚家的后宅,燈火通明下,是眾人關起門來不為外人所知的對話。 外人不包括心魔。 月黑風高, 蕭墨懶洋洋坐在人家屋頂上,聽底下的人說話。 楚家各個院子都有防護陣法, 要是發(fā)現(xiàn)有外敵闖入即可開啟,但蕭墨只要撤掉身上靈力, 就是個純?nèi)坏撵`體,防護罩也就只能拿他當空氣。 楚驚瀾因著傷,近來睡得很早,蕭墨既沒有修煉,也沒休息, 而是在楚驚瀾睡著后溜了出來。 他順著白天留下的標記,找上了第一家人,此刻他坐著的這個屋頂屬于楚家四房, 里頭說話那兩人, 從血緣關系上講, 楚驚瀾該稱呼他們四叔四嬸。 暮山秘境里他們死了一個兒子, 對楚驚瀾是有怨的。 楚四爺:“你今日看到楚驚瀾的樣子了嗎,哈,他活該!” 四夫人為兒子哭了好幾場,眼里的血絲就沒下去過,她恨恨道:“可我兒子都死了,他還活著,蠢笨的楚郁生活著,毫無氣概的小十也還活著,為什么他們不救我兒!” 四夫人說著說著又嗚嗚哭了起來,她是真的傷心,因為她身上的味道在心魔看來越來越好聞。 在暮山秘境中,弟子們絕望的氣息卻變成了蕭墨感知到的香氣,那時蕭墨懵懵懂懂,不明所以,但突破元嬰后,他明白了原因:身為心魔,他可從人偏執(zhí)的七情六欲中獲得力量,提升修為。 不管愛還是恨,興奮或者絕望,任何情緒踩過臨界點都會成為“執(zhí)”,都會變得危險,會驅使人做出沖動不理智的行為,可對心魔來說是很好的養(yǎng)料,哪怕維持時間很短,心魔也能嗅到芬芳,充盈自己。 楚家里就有現(xiàn)成的人來給蕭墨供養(yǎng)。 蕭墨在屋頂聽得好笑,就知道怪別人,怎么不罵他們自己孩子廢物一個,拖楚驚瀾后腿呢? 楚四爺也唉聲嘆氣:“若我兒還在,這少主之位未必是楚郁生的,他不過仗著自己是家主的孩子,其余本事哪能比得上我兒!” “不過你暫時也別去動楚驚瀾的命,他活著受罪不比死了更痛?” 四夫人被他說得愈發(fā)傷心,慟哭出聲:“我可憐的孩兒?。 ?/br> 真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蕭墨表情冷淡,隨意勾了勾手指,旁人看不見的黑色霧氣從楚四爺和夫人身上盈盈飄出,親昵地蹭上蕭墨如無瑕白瓷的指尖。 繚繚繞繞,墨色染白雪,漂亮得仿佛有說不清的魔力,誰要是能看見,沒準會被蠱得莫名魂牽夢縈。 心魔誕自人心,最易撩撥心弦。 黑霧飄蕩,一邊柔柔糾纏,一邊融入蕭墨身體里,蕭墨眼眸變成了暗紅,將屋子里人類當做養(yǎng)分,確確實實是個妖孽邪魔。 黑色的霧氣吸食干凈后,蕭墨輕嗅自己的指尖,昳麗的面容浮出滿足喟嘆,人心的滋味確實香甜。 蕭墨懶懶舒展了一下自己軀體,不再聽屋子里的哀哭,去往下一間。 楚五妹的家里正在吵架。 她死了個親哥,不見得有多傷心,聽父母吵過兩輪后,她不耐一斥:“夠了!” 兩人停下,將目光轉向她。 楚五妹連連冷笑:“楚家嫡系死得就剩三個,我還活著,這就是我們家的機會,十弟窩囊廢一個,楚郁生是個蠢貨,即便少主位置暫時讓他坐著,他也干不成什么事?!?/br> 她眼里爆發(fā)出奇異的光彩:“當年慫恿他去給楚驚瀾下殺手,他都能被逮住尾巴,先讓他得意著,楚家遲早由我們說了算!” 嚯,還有意外收獲,原來當初的刺殺除了楚郁生,還有楚五妹的事。 不過下界一個小小的楚家,已藏污納垢,包含人心百態(tài),這天下望出去,又有幾人善,幾人惡? 蕭墨也從他們身上勾過偏執(zhí)妄念,化入體內(nèi)。 蕭墨能感到自己心境在變化,但他自己也不確定究竟屬于人的正常成長,還是自己越發(fā)融入心魔身份,受到影響,因此人的心念雖香且好處很大,蕭墨暫時也不敢多吃。 即便當心魔,他也要保證自己還是自己。 享用過兩三回后,蕭墨還是老老實實修心法,在楚驚瀾的小院,繼續(xù)吹他的笛子。 楚驚瀾院內(nèi)的侍從只剩下了一個,越發(fā)冷寂,接下來的日子,楚驚瀾在屋子里艱難調息,慢慢活動身體,蕭墨就在屋外修煉,有時替楚驚瀾去確認宛玉的情況。 蕭墨那嗚嗚咽咽的笛子跟叫魂似的,與院墻上的寒鴉竟形成了絕配,勾出寂寞鎖清秋的意境。 楚驚瀾從前只覺得笛子嘈雜,如今被廢后心境變了,竟覺得笛聲把他的苦悶都吹了出去,雖然難聽,但應景。 蕭墨慵懶躺在大樹枝丫上,他沒有影子,今兒穿著一身木槿紗,綴在樹間,衣擺層層綻開,在嫩葉中開出花影,渾然天成。 楚驚瀾推開窗戶,便望到這樣一幅萬物作詩的畫面。 美人臥琪樹,云裳作花枝。 除了亂七八糟的笛聲,其余都很好。 蕭墨的妖冶在骨子里,氣質能影響一個人在他人眼中的模樣,因此即便蕭墨頂著的臉五官跟楚驚瀾有六七分像,也的確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蕭墨曾說自己有本來想長成的樣子,楚驚瀾深以為然,倒不是對自己的臉不自信,而是覺得蕭墨應當有副與自身氣質更般配的模樣,楚驚瀾覺得,一定會更好看。 心魔喜愛鮮艷的著裝,穿著也比自己合適。 楚驚瀾行動能力沒完全恢復,勉強走到窗前已經(jīng)很費勁,窗與樹有段距離,在蕭墨咝咝啦啦的笛聲里,說話嗓音如果小了很容易聽不見。 蕭墨前兩日給了楚驚瀾一個傳音法子,只適用于心魔和本體之間,楚驚瀾雖然修為被廢了,但先前鍛煉的神識強度還在,蕭墨助他在神識中凝出一條“線”,只要把意識放上去,他倆就可以靠意念傳音。 只要心魔和本體間聯(lián)系沒切斷,多遠都能傳音,而且不用擔心任何人竊聽他們的聲音,哪位大佬來都不行。 方法學會了,楚驚瀾卻還沒試過。 望著院中的心魔,楚驚瀾神識輕搭,在心中傳音。 【蕭墨】 院中的笛聲驟停,樹上的木槿花被這輕微的一聲驚擾,顫了顫,不可思議瞪大眼,朝楚驚瀾望過來。 這是楚驚瀾第一次叫蕭墨的名字,不是“心魔”,不是“你”,而是蕭墨。 蕭墨從枝頭躍下,輕盈點地,站在院中,與楚驚瀾隔著一扇窗戶相望,他神情有些不自在:“……你叫我?” 楚驚瀾看出他的局促,眼中化開一點清淺的波瀾,用自己的聲音開口:“蕭墨。” 得虧心魔靈體沒血液,不管情緒波動多大都不會霞色上臉,不像別人還會臉紅耳紅。 蕭墨好像受不住他這么叫似地,手上不安摩挲著笛子,別別扭扭偏過臉:“聽到了,別喊了,是要我去看宛玉夫人?我這就去?!?/br> 楚驚瀾扶住窗欞撐住自己身子,他想了想:“不是,剛就是突然想叫你的名字?!?/br> 蕭墨:“……” 他扭頭就跑。 “我去宛玉夫人的院子!”風中只遠遠傳來蕭墨撂下的話,眨眼人影便不見了。 院內(nèi)恢復寂靜,一片翠葉從樹上飄落,楚驚瀾在心魔逃開的風里,沒忍住輕輕笑過。 今日天氣真好。 叮,蕭墨耳邊傳來積分增加的聲音。 今天沒吵架,這可是正面情緒波動,看得出楚驚瀾心情不錯了。 蕭墨一陣風似地飄遠,朝系統(tǒng)吶喊吐槽:“他干什么呢,我都聽見了,連叫兩遍,是想逗我玩嗎!” 系統(tǒng)觀測到蕭墨上揚的嘴角和面上止不住的笑意,就知道宿主不是真發(fā)問,他搜索到一個合適的詞語:被秀了。 雖然用在心魔和本體的關系上好像有點怪,但介于是蕭墨和楚驚瀾,又怪合理的。 系統(tǒng):“呃,這邊分析您應該明白他在做什么呢親。” “也不是。”蕭墨在天光中揚起臉,“哪怕是莫名其妙的舉動,只要能讓人心情好,就夠了?!?/br> 對楚驚瀾來說,他從前只是遲早要跟自己你死我活的心魔,如今卻不同了。 名字是有意義的。 而且自打來了這個地方,還沒有任何人叫過蕭墨的名字,系統(tǒng)只會宿主和您,許久未聽過的姓名,今日聽到,真是倍感親切,也恍若隔世。 好吧,自己也確實是死過一回的人了。 蕭墨心情正悠悠然,宛玉的院子也出現(xiàn)在眼中,他剛要飄進去,系統(tǒng)突然道:“宿主,今天就是宛玉的日子了。” 一盤冷水潑下來,蕭墨身形猛停。 馥郁的花朵,枝頭雀鳥清脆的啼叫,萬里無云碧空好,本是一個風光燦爛,令人舒暢的日子。 蕭墨卻覺得寒霜一點點漫上來,凍得他心頭指尖盡數(shù)冰涼,方才飄忽的情緒頃刻間墜入深淵,再也抬不起來。 他沒有忘的,只是沒想到來的這么快。 宛玉的院落近在咫尺,蕭墨腳下卻被扎了根,無論如何也挪不動了。 好半晌后,他才艱難從荊棘里將腿拔出,一步一步走進宛玉的院子。 楚驚瀾沒有見到他娘親最后一面,此刻門內(nèi),還有個活著的宛玉。 宛玉今日正坐在梳妝臺前,面容平靜,她正定定瞧著鏡子中的自己,侍女端藥來時,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發(fā)髻。 這名侍女跟了她許多年,是唯一盡心的,其余人已經(jīng)全跑了,只剩她還愿意伺候一個隨時會瘋瘋癲癲的人。 “夫人,藥來了?!?/br> 侍女按捺不住心酸,今日的藥是院中最后剩下的一點,如今楚驚瀾被廢,楚家不再送藥,喝完這一碗,夫人之后該怎么辦呢? 宛玉看起來沒有犯病,她擺擺手:“不急,小桃,來幫我梳個頭發(fā)。” 侍女放下藥碗,走到宛玉身后:“夫人想梳個什么發(fā)髻?” “仙鶴髻,”宛玉說,“未出閣姑娘的發(fā)髻?!?/br> 小桃不覺有異:“好。” 今日天氣確實好,日光暖洋洋的灑下來,鋪在宛玉溫潤的臉上,蕭墨倚在門邊,看著宛玉夫人烏黑的墨發(fā)盤起,仙鶴逐漸成型,展翅欲飛,這是祥瑞,寓意吉祥如意。 宛玉看了看,把琳瑯朱釵褪下,只余一朵小桃簪花,她拿過口脂,為自己點上一抹艷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