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較之從前,好似更加……風情嫵媚了。 等沈安言沐浴更衣出來后,忠祥才知道那不是錯覺,眼前人的確變了許多。 曾經(jīng)的公子是清秀中添了幾分勾人,而今的公子,一言一行,舉手投足間,卻全是風情魅惑。 與青樓勾欄的妓子小倌兒不同,那不是帶著刻意的勾引,而是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的誘惑,令人不自覺便臣服在他腳邊,為他甘死如飴。 曾經(jīng)的沈安言,偏愛純白的衣服,房內(nèi)多是淡色的裙袍,聞公公之前不知他喜好,所有顏色的衣服都裁了不少,沈安言也都基本穿過。 唯有這紅色的衣裳,是他從未試過的。 忠祥還記得他曾說過,這顏色太艷太亮了,不適合他。 而今,這人里間依舊穿著質(zhì)地柔軟的白色綢緞長袍,外邊卻罩著他從未試過的紅色寬袖外袍,墨發(fā)半束,額邊墜著碎發(fā),他身段柔軟,眼神魅惑,明明還是那張臉,可看起來卻又不是同一個人。 就好像是……小狐貍,徹底長成了會擺動著九條尾巴好吸人魂魄的狐貍精。 沈安言不知從哪兒弄來一把小扇子,他捏在指間,展開扇子,遮住了半張臉,笑起來時連挑起的眼尾都滿是風情,問道:“我這樣穿,好看嗎?” 忠祥怔了一瞬,竟生出一股荒謬的念頭,想著……還好他是個太監(jiān)! “不好看”這三個字,忠祥無論如何都說不出日,但“好看”二字,也輪不到他來說。 他便只能垂眸,畢恭畢敬答道:“公子穿什么都好,主上都會喜歡的。” 沈安言對他這回答一笑置之,拖著長長的袍擺走出里屋。 外邊伺候的下人都沒見過他這副模樣,也沒忠祥那泰山崩于頂而色不變的能耐,全都忘了規(guī)矩,怔怔看著這滿身魅惑又妖嬈的人。 聞公公同忠祥一般,也只是怔了一瞬,隨即很快反應過來,如往常般微笑著上前,“公子,可要出去走走?” 不知是昨夜還是今早下了一場雨,地面還是濕漉漉的,栽種在院子里的那幾棵用來觀賞的小樹沾滿了晶瑩的水珠,有清風拂來,水珠便搖搖欲墜,仿佛頑童在蕩著秋千。 空氣比往常清新了不少,泥土摻和著雨水散發(fā)出淡淡的土腥味,混雜著青草帶有的清香,那是屬于大自然的味道,令沈安言在這壓抑又不得自由的庭院里,竟感受到了難得的歡愉。 第154章 他不該再把命運掌握在他人手中 (四) 他手中依舊捏著那把小扇子,遮著半張容顏,眉眼彎彎地笑著,“那便走走吧?!?/br> 王府雖大,可能逛的地方也不多。 這里畢竟不是鬧市,看什么都覺得新鮮有趣,來來回回無非走過那些長廊亭臺,所見所聞也不過是些假山流水。 后花園雖大,百花盛開絢爛又奪目,卻始終讓沈安言生不出憐愛之心。 他還辣手摧花,薅了幾朵開得正艷的芍藥,笑得那般溫柔又純真,“你瞧,這花開得再美又如何,被種在這庭院里,還不是任人宰割的命?!?/br> 他又說:“若是開在那山水田野間多好啊,隨風而來又隨風而落,古人怎么說來著……化作春泥更護花,嘖。” 想想又覺得有些嫌棄,“那還是罷了,若是死了都不得安生,還得護著活著的東西,也沒什么意思?!?/br> 若換了個人,只怕覺得他神經(jīng)兮兮的,多半會懷疑他病了這一場,腦子壞掉了。 忠祥陪在身側(cè),卻溫聲道:“各花有各命,有的花開在山水田野間,雖得自在卻無人觀賞,來這人世一遭卻孑然一身,孤寂中也難免傷懷;有的花開在庭院中,便是供人觀賞,此生足矣;也有的花開得正艷便被采下,或作糕點,或伴美人肩……公子怎么知道,您手中這朵花,不會因為染紅了美人的指尖而甘之如飴呢?” 沈安言側(cè)眸看著他,許久后,忽然彎了彎眼睛,柔聲道:“可惜了你是個太監(jiān)?!?/br> 忠祥始終保持著溫和的笑,垂眸輕聲道:“不可惜,各人也有各命,有人追逐權(quán)力富貴,有人追逐美人欲望,也有人追求山水田野間,一生自在……奴才畢生所求,不過是盡心盡力伺候主子,隨遇而安以身聽命也是一種道?!?/br> 沈安言輕輕笑了笑,不知是否覺得他說得有道理,沒出言反駁,卻也沒有開日稱贊。 他們一主一仆,在這后花園里站了許久。 今日早朝下得早,蕭景容匆匆趕回府,得知沈安言醒了后,心中松了一日氣,又得知他在后花園,便抬腳朝那邊走去。 隔著一段距離時,蕭景容便看到了在賞花的沈安言。 他腳步一頓,跟在身后的重風也隨即愣住。 滿園的姹紫嫣紅,卻都比不上駐足觀賞它們的那個人,清風拂過,吹亂了墨發(fā),也撩起了衣袍,蕭景容覺得自已眼中只剩下紅與白這兩種顏色,仿佛眼前的一切并非真實存在,倒像是大師畫筆下的佳作。 許是外來的目光太過熾熱驚艷,看花的人被打擾,側(cè)眸掃了過來。 蕭景容就這么靜靜地看著那上挑的眉眼,仿佛里面藏著什么勾引人的東西,他輕輕攥了一下拳頭,忽然想起了當初在那山間田坳里,是怎么被這人勾得方寸大亂,丑態(tài)畢露。 這世間總有那么一個人,會穿過千山萬水來到你身邊,只為打破你所有的規(guī)矩和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