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忠祥僵住了。 這個問題,的確讓他無法肯定回答。 沈安言自嘲一笑,“所以你看啊,你也知道將來一定會有個女人入主這攝政王府,你家主上再寵愛我,我也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男子身體不同于女子,用久了便不好用了,到那時……我又該如何?” 他側頭,看向忠祥又問道:“按照規(guī)矩,若我不受寵后,可以離開這攝政王府,去過自已的日子嗎?” 忠祥沉默著沒回話。 但這個沉默,也算是答案——不能。 任何被皇帝王爺寵幸過的男人或者女人,都代表著他們的臉面,縱然不寵愛了,將來也要被困在這府邸里,死后更是要一同埋葬。 沈安言就道:“所以你看,我將來是如何結局,一目了然,你們主上不管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他都得娶一個女人回來,那個女人就算不受寵愛,也終究是這王府的女主人,而我……一個男人,再怎么受寵,也是個沒有名分的,也生不出個孩子來傍身,不用等我年老色衰,這具身體三兩年的便會讓人厭煩了,可我還要在這府上過一輩子,忠祥……你告訴我,我此時不想盡辦法給自已留一條后路,難道要等幾年失寵之后,狼狽凄慘死在這王府的某個角落嗎?” 忠祥動了動唇,想說他們主上不是這種薄情寡義的人。 但若是沈安言就認定了蕭景容是這種人,他一個奴才,而且還是從小伺候蕭景容長大的貼身奴才,說這些也無異于拍主人的馬屁,沈安言又如何聽得進去? 忠祥沒再反駁沈安言的話,伺候他躺下后,便退出了房間外。 可沈安言卻覺得更加難過了。 其實他是希望忠祥能夠盡力反駁一二的,即便反駁了也會被他懟回去,可總得有個人來給他一劑定心丸,叫他不要那么焦慮。 蕭景容對他的喜愛超過他的想象,他本以為兩人還是各取所需的交易狀態(tài),卻沒想到,男人原來早就越過了那條線,還試圖把他也拉過那條線。 可他跟蕭景容不同,對方是攝政王,身份尊貴,永遠都占據(jù)著主動的地位,對方想寵著他便寵著他,厭煩他了便一腳踹開,但他若是當真了,今日他享受的一分榮寵,來日便會化作十分為難,加注在他身上。 “沈安言……”他小聲跟自已說,“不能當真,不能心軟,你忘了嗎,沒有人會愛你,他們都只是把你當成一時消遣的玩具而已,你害死自已就算了,不能再害死其他人了……” 第118章 和好(二) 正如當年,他若不是沉溺于南玉守在床榻前的那幾分真心,便不會一時頭腦發(fā)熱地扎進去,若是那時病好他就立馬矢日否認,南玉不會再來找他,老王妃便不會知道這些事,他的金子不會被偷走,宅子不會被燒掉,那些下人不會無故枉死,許管事也不會死…… 幸好,鏢局那幾個兄弟還活著。 他沒能力去給那座宅子里枉死的下人和許管事報仇,只能聽許管事的話,好好活著,等著有朝一日,看老王妃自食惡果。 他得好好活著,他也只能……好好活著。 接連幾日,沈安言都處于被冷落的狀態(tài),他本人倒是沒什么,畢竟自作自受,可看到府里的下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盯著他看,他又覺得挺丟臉的。 故而之后都沒怎么出門。 他越是這樣,下人們就越發(fā)肯定沈安言是真的失寵了,只是礙于忠祥還在他身旁伺候,在吃喝上也不敢懈怠太多。 直到有一日,忠祥也不在沈安言身邊伺候了。 忠祥是半夜走的,走得匆忙,只來得及在床榻邊小聲喊醒他,跟他交代了一句,“公子,宮里出了點事情,要奴才過去守著,約莫半月后才能回來,奴才不在的這段時間,公子切莫惹事?!?/br> 沈安言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哦?!?/br> 第二天醒來想起這事兒,沈安言還覺得忠祥很過分,他看起來哪里像是會惹事的人了?! 而且,他就應該讓忠祥來看看他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才知道到底是誰惹事兒! 桌面上擺著三碟小菜,還有一碗稀粥。 小菜看著都像是昨夜的剩菜,稀粥也像是用昨夜剩下的米飯加了點熱水弄成的稀粥,粥看起來也就十幾粒,只是水被煮成了白色的,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端來飯菜的小廝笑瞇瞇道:“公子,當真是不好意思啊,府上如今吃穿用度都縮減了不少,聞公公也說了咱們得節(jié)約些,就是委屈公子了?!?/br> 沈安言自然知道他們只是在試探自已,今天他大發(fā)脾氣一頓,這些小廝也未必再敢為難他。 但是…… 若是忠祥半月后沒回來,或是沒有回到他身邊來伺候,這些下人只會加倍報復。 罷了,就當做提前適應,好提醒自已,不要被那些虛假的寵愛沖昏了頭腦。 下人見沈安言直接動筷子,也沒表現(xiàn)出任何不滿,便以為他這是真的被蕭景容徹底厭棄,連反抗都不敢反抗了。 是以,沈安言都還沒吃飽,東西就被強行收走了。 這人雖見風使舵,但卻是個極會給自已留后路的人,明明囂張至極,卻仍舊笑瞇瞇的,連欺負沈安言都帶著一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很為難”的笑。 沈安言也懶得同對方計較。 吃了這一點東西,應該也能熬一天了,可他剛想著回房再睡一會兒時,下人們卻叫他起來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