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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繼室(作者:枝呦九)在線閱讀 - 繼室(作者:枝呦九) 第39節(jié)

繼室(作者:枝呦九) 第39節(jié)

    她姨娘恨不得給折綰拜一拜,“以后有機會了,咱們再報答人家?!?/br>
    四姑娘點頭,終于松了一口氣,又去找趙氏,倒是沒有供出折綰來,只道:“母親,你上回說誠意伯家的婚事……”

    趙氏笑吟吟的,“就等著你點頭呢。誠意伯家娶到你,是他家燒了高香。咱們是國公府,你父親大哥哥三哥哥都是高官厚祿的,他家那個嫡幼子算什么?以后分家了怕是宅子都沒有多大?!?/br>
    她道:“所以丑話我也說在前面了,你以后富貴有,但大富貴卻沒多少。畢竟是嫡幼子,不承爵的嘛。”

    四姑娘,“母親是為我好,我知曉的。”

    趙氏就很是滿意,等人走了之后跟宋玥娘道:“她是最后一個閨女了,到時候等她嫁了出去,便把她的院子跟隔壁的打通了給瑩姐兒住?!?/br>
    宋玥娘卻被趙氏剛剛那句“嫡幼子不承爵”刺了刺,心里有些不高興,只道:“母親,到時候我和鶴憫分出去會不會宅子也沒有多大?”

    趙氏就笑著道:“你這個呆子,誠意伯家能跟咱們家一概而論嗎?”

    然后去看孩子們。三個孩子正圍在一塊玩九連環(huán),瑩姐兒最聰慧,已經(jīng)解開一個了,升哥兒緊隨其后,倒是川哥兒,好一會兒了還沒有解出來。

    趙氏就感慨道:“鶴春小時候也這樣,于九連環(huán)一事就沒有鶴憫好。但過了幾年,他就什么都會了?!?/br>
    宋玥娘卻問起于mama,“她怎么還沒有回來?”

    趙氏嘖了一句,“那個老貨,咱們不管。我收拾她,鶴春埋怨我,這回讓折綰去收拾不正好?”

    川哥兒許是聽見了,抬起頭來看了看這邊,又低下頭去,手慢慢的握緊,不自覺的看向了門口。

    母親說,于mama一個時辰就能回來,但現(xiàn)在快兩個時辰了,她還沒有到家。

    ……

    折綰到宋家的次數(shù)多了,跟宋家的婆子們都熟悉了起來。她剛一下馬車,就有玉岫身邊的婆子已經(jīng)迎了出來,“刕大少夫人,您來了,咱們家大少夫人已經(jīng)等你多時了?!?/br>
    折綰趕緊過去,卻聽見玉岫在罵兒子。她便在外面等了等。等到她罵完了,孩子們都走了,她才進去,脫掉外面的披風,“你好大的威風?!?/br>
    玉岫抱起幾個月大的小兒子,道:“他們都像他們的爹,都不像我,最是喜歡鬧事。”

    又露出小兒子給她瞧,“這小子倒是像我。你看,不僅相貌像我,就連脾氣也像我?!?/br>
    但這個小兒子卻夭折了。

    折綰來宋家都會看看他,總希望自己能碰上大運讓這個孩子留下來。她照舊問,“今日可瞧了大夫?”

    玉岫笑著道:“哪里就那么金貴?!?/br>
    但還是瞧了的,道:“你總是說,都把我說怕了?!?/br>
    兩人坐下說正事。折綰道:“我昨日回去的路上想了一路,孫jiejie過世的那個孩子也不是她一個人的,勛國公該要負責吧?她如今只苛責自己,倒是不苛責勛國公?!?/br>
    玉岫:“如何不苛責呢?她把勛國公府的人都苛責完了,最后苛責自己,卻走不出去了?!?/br>
    折綰:“那就再苛責一遍,像苛責自己這般苛責他?!?/br>
    玉岫就有些意動,“你說的也有些道理。當年的事情說起來他難道就沒有錯處嗎?”

    折綰:“在勛國公老夫人明里暗里說瓏瓏是個喪門星時,他就應(yīng)該去阻止自己的母親了。他沒有去阻止,任由女兒奚落,任由妻子被他的母親裹挾著走,此事難道沒有錯處嗎?”

    “只要她這般想一想,不那么苛責自己,也許就能好多了?!?/br>
    玉岫越想越覺得這個法子是值得去試試的。也許真的有用呢?

    她就高興起來,“阿綰,你是怎么想到的?”

    折綰見她應(yīng)承也松了一口氣,她輕聲道:“就這么想到了?!?/br>
    她對趙氏,刕鶴春等人的怨言,對他們的寒心,也是從那時候徹底開始席卷身心的。她想活的時候,自然就愿意去苛責別人。那樣她的心里會好受些。

    只是她先習慣性的苛責自己,再學會苛責別人。孫三娘卻是先苛責別人,再苛責自己。

    她就道:“玉jiejie,此事也要勛國公同意才行。他最好顧及孫jiejie的病多些耐心?!?/br>
    玉岫就明白她的意思了,道:“你放心,孫家是丹陽大族,跟勛國公府是兩家聯(lián)姻,而不是攀附他家。三娘都到了這分田地,他要是還敢推三阻四的,那孫家也不是吃素的?!?/br>
    折綰笑起來,“是,娘家有底氣就不怕?!?/br>
    玉岫卻替她心酸,“你別怕你家那個嫡母,你如今也不靠她們了?!?/br>
    折綰感謝她的好意,而后又拿出自己畫的花樣子,“玉jiejie,你替我瞧瞧,我想著第三間鋪子開個成衣鋪子就好?!?/br>
    玉岫就真的很佩服她的精力。怎么就不累呢?

    她先看了花樣子,認真點頭,“是我看見了會掏銀子的?!?/br>
    而后又道:“可你底下的素膳和那個叫三丫的不是在管其他的鋪子么?她們還有精力管這家?”

    她們這般的人家置辦個鋪子可以,但出面做生意就落下乘了,還是需要一個人來代自己管才行。

    折綰先笑著糾正玉岫,“不是三丫,是素蘭,蘭花的蘭。人家是改了名字的,下回碰見了,可要叫她大名?!?/br>
    又道:“我也正愁手底下沒有人用,玉jiejie,你若是有那種好的管事便介紹給我?!?/br>
    玉岫接了這擔子便要問清楚,“你要什么樣子的?”

    折綰:“要個年長的,經(jīng)歷過事情的女掌柜。”

    她笑著道:“你也知曉的,素膳和素蘭還嫩得很,我也沒做過生意,什么都不懂,必須要個經(jīng)驗老到的來幫忙才行。”

    再順便教導教導兩個小丫頭。

    玉岫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但這可不好找。女子做生意的何其少?!?/br>
    她猶豫著,“男人可以嗎?”

    折綰搖搖頭,“是要跟素膳和素蘭長時間相處的,哪里能要男人?!?/br>
    玉岫就笑起來,“你啊,你這個‘戲班子’的班底除去那幾個搬花的小廝可都是女子了?!?/br>
    她好笑道:“不行我就幫你找?guī)讉€力氣大的婆子,連那幾個小廝也給換了?”

    折綰:“好啊!”

    “我是求之不得的。你是不知曉,我上回去的時候,他們看素膳的眼神跟狼似的,可憐我家素膳是什么都不知道,還傻乎乎的覺得他們肯干活,親切得很,一人都給了一個銅板呢?!?/br>
    ……

    刕鶴春回來的時候,蒼云閣里靜悄悄的。

    他擰眉問松亭,“少夫人呢?”

    松亭:“去宋家了?!?/br>
    刕鶴春冷笑,“我就知道?!?/br>
    又問:“川哥兒呢?”

    松亭頓了頓,道:“于mama去折府了,少夫人便讓川哥兒抱去給夫人看顧?!?/br>
    刕鶴春:“于mama去折家做什么?”

    松亭這才道:“川哥兒今兒早上起得太早溫書,少夫人便發(fā)了脾氣,覺得川哥兒還小,不該這么早起來。于mama便回了一句,說之前的大少夫人也是這個時辰起的,大少夫人便讓于mama回折府去問問那邊的夫人,到底該不該讓川哥兒早起溫書。”

    刕鶴春就道:“我還以為川哥兒今早是起夜呢。”

    于mama能讓川哥兒這般做,怕是受了岳母的指令。岳母為什么突然這般做呢?怕還是為了莫老先生的事情。

    他就頭疼起來,先讓人去接川哥兒回來,等到折綰到家的時候便道:“你看看,我就說了,莫老先生的事情不能提前說,你一說,事情就來了?!?/br>
    母親倒是沒找事,但岳母找事了。

    他對岳母還是尊重的,“阿琰是出了名的勤勉,岳母怕是想將川哥兒做阿琰那般養(yǎng)?!?/br>
    折綰還沒坐下呢!她也不管他,先換了衣裳,再喝杯熱茶,最后道:“那就聽母親的。”

    刕鶴春倒是聽出了她的意思,好笑道:“你是不愿意川哥兒早起?”

    折綰:“我都行。”

    刕鶴春卻認定了她是覺得這樣不好。他就道:“所以說慈母多敗兒,川哥兒是男子,往后十年寒窗苦讀,哪天不需要披星戴月?冬日里大雪,夏日里酷熱,熬得了這份苦楚,最后才能成才?!?/br>
    他又想起了阿琰。阿琰少有才名,兩人最初也是因為賞花宴上對詩彼此之間覺得對方有才華才相識的。后來阿琰也曾說過,“母親自小將我當男兒教導,這般的詩詞歌賦,哥哥們要學,我也要學。就是騎馬……我也是要學的?!?/br>
    刕鶴春不記得阿琰說這話的神情了,只記得她開玩笑一般道:“那時候可真是苦啊,夜半三更,我若是沒寫好字,母親也不準我睡?!?/br>
    他記得自己回了一句:“我也是這般。只是吃了這般的苦,我才能科舉中仕,如今想來還算是值得的?!?/br>
    阿琰似乎就沉默了好久,好久之后才道:“那就恭喜你了?!?/br>
    刕鶴春回憶從前,頗為唏噓,道:“川哥兒要是像你阿姐五分便好了?!?/br>
    可惜川哥兒不像。他并不是十分聰慧,也不是什么堅韌之人,不然今早就會自己說要早起溫書。

    折綰似笑非笑,“是嗎?”

    刕鶴春坐下去,悠閑的喝了一杯茶,“你這是什么神色?我與你打賭,岳母必定會同意的。川哥兒長大一些,等性子練得厲害些,便會感謝今日的自己?!?/br>
    然后頓了頓,似乎是感喟一般道:“就是你阿姐,在泉下有知,也會心慰的?!?/br>
    折綰不自覺的就生出一股憋屈來。

    她站起來將茶杯砰的一聲砸在桌子上,嘭嗵一聲,“你怎么知道?她托夢給你啦?”

    刕鶴春半天沒回過神來。最后愣了半晌,訕訕道:“你自己的jiejie,你吃醋做什么?!?/br>
    折綰沒忍住,第一次當著他的面翻了一個好大的白眼。

    正僵持著,就聽見茗mama道:“大少爺,少夫人,于mama回來了?!?/br>
    此時天已經(jīng)黑了。刕鶴春就將人叫進來,“岳母怎么說?”

    于mama眼睛是紅腫的,明顯是哭了許久。她也不敢抬頭,只低頭道:“折夫人說……說,川哥兒還小,還是不要這么早就起床溫書了。”

    刕鶴春詫異:“岳母竟然這么說?”

    他真是沒想到。但也還是說得通的。

    他對著折綰道:“老的疼愛小的,估摸著是岳母不舍得了?!?/br>
    折綰冷哼一聲,“那你的意思呢?”

    刕鶴春唏噓,“岳母都這般說了,我還能反著她的意思來?”

    折綰看向于mama,“母親的意思,你可記住了?別總是你以為你以為,你不過是個奴才,川哥兒是主子,你還能替主子做主么?”

    于mama臉色白了白。

    她低頭,“是,大少夫人,奴婢記住了?!?/br>
    東廂房里,川哥兒一直在等她回來。他正在看書,見了于mama回,高興的跑出來,“你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