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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室(作者:枝呦九) 第26節(jié)

    她蹭蹭大伯母的下巴:“可以給瑩姐兒送些花嗎?我下次來的時(shí)候,給大伯母帶果子吃?!?/br>
    折綰就牽著她的手去選花,給她編了一個(gè)花環(huán)。她其實(shí)不太記得瑩姐兒了。

    瑩姐兒再過兩年就會(huì)隨著刕鶴憫一塊去湖州,而后很少回來。她去世的時(shí)候,瑩姐兒也沒有趕回來。

    宋玥娘后來跟她單方面和好之后,偶爾還會(huì)來找她哭一哭,“她就是個(gè)小沒良心的,一味的只想著她阿爹,也不知道回來看看我?!?/br>
    但折綰心里還沒有跟她和好,根本不愿意搭理她。所以對于瑩姐兒的事,她也知之甚少。

    沒想到她小時(shí)候這么可愛。她將花環(huán)戴在她的手上,“喜歡嗎?”

    小姑娘當(dāng)然喜歡這些?,摻銉狐c(diǎn)頭,“頭上也要,大伯母,我拿我的小鈴鐺給你?!?/br>
    折綰還是忍不住笑,“我不要你的小鈴鐺,你自己留著吧?!?/br>
    升哥兒和川哥兒藏在東廂房的門后面看。升哥兒很羨慕,“你母親好好啊,還會(huì)編花環(huán)?!?/br>
    他問,“大伯母給你編過花環(huán)嗎?”

    川哥兒搖搖頭,“沒有。”

    升哥兒:“你是她的兒子,你去要的話,他肯定幫你的,你再幫我要一個(gè)。”

    川哥兒卻搖搖頭,“不了。我是個(gè)男子漢,不需要戴花環(huán)?!?/br>
    兩人是躲著婆子們說話的。于mama還想跟著,卻被升哥兒指著鼻子罵:“我是主子,你不過是個(gè)奴才。我要你走開!”

    于mama臉上的慈愛都維持不住了。

    她看向川哥兒,卻見川哥兒低下了頭。

    于mama心酸片刻,到底還是離得遠(yuǎn)了些。兩個(gè)小子才敢偷偷摸摸說這些。

    川哥兒很苦惱,跟好兄弟傾訴:“我好怕父親,他一皺眉頭我就怕?!?/br>
    升哥兒卻很羨慕他,“你還有父親,我根本沒有?!?/br>
    兩人都唉聲嘆氣的。

    瑩姐兒美滋滋的戴著花環(huán)回來了。她坐在椅子上,將門關(guān)起來,“你家于mama呢?”

    川哥兒看了升哥兒一眼,解釋道:“他不準(zhǔn)于mama跟著。”

    瑩姐兒人小鬼大,樂顛顛的點(diǎn)頭,“就不能讓大人跟著。他們根本不懂我們想要什么?!?/br>
    三歲的孩子已經(jīng)要開蒙讀書了,略微懂得一些道理,“川哥兒,我比你大一些,所以你要聽我的?!?/br>
    她拍拍他的手,“我?guī)湍阍囘^你阿娘了。她是個(gè)好人。你不要怕她?!?/br>
    升哥兒:“我們剛開始還怕她欺負(fù)你呢。現(xiàn)在看來,她是個(gè)好人。好人是不會(huì)欺負(fù)人的?!?/br>
    川哥兒:“是嗎?”

    瑩姐兒很確定的點(diǎn)頭,“當(dāng)然了!”

    壞人哪里會(huì)給她做花環(huán),還不要她的小鈴鐺。

    但禮尚往來,阿娘是教導(dǎo)過的。她回去還是翻箱倒柜的找鈴鐺,想著送給大伯母。這樣有來有往,以后她好再要東西。

    宋玥娘出去累了一天,回來的時(shí)候好不容易想要歇息一會(huì),卻被她這般動(dòng)靜弄得煩躁,“你找什么呢!讓丫鬟去找嘛。過來,給我抱抱,我可想你了。”

    瑩姐兒就是想悄悄給大伯母才自己找的。她哪里敢直接說。

    但她小小一個(gè),那里能瞞住一個(gè)母親,宋玥娘瞬間就看見了她手上不舍得摘下來的花環(huán)。

    她疑慮叢生,“你的花環(huán)從哪里來的?”

    瑩姐兒不愿意為這點(diǎn)小事情撒謊,“是我求大伯母給的?!?/br>
    宋玥娘怒火中燒,“你又去蒼云閣了?”

    瑩姐兒:“我是去找川哥兒的。祖母話說了,我們才是親姐弟,要多多親近的?!?/br>
    這話也沒錯(cuò)。她還沒有給兩個(gè)孩子生下其他的弟弟meimei,若是以后沒有其他的孩子,多個(gè)兄弟多條路。

    但還是憋屈得很,大晚上跑去跟趙氏哭,“她不僅搶我阿嫂,如今連我的兒女都搶?!?/br>
    她哭了一整晚,第二天見著折綰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折綰卻忙得很,一點(diǎn)兒也沒有放在心上。鋪?zhàn)永镎乒駴]有找好,就讓三丫先代替者。廚子倒是找好了,已經(jīng)先預(yù)付了定錢。

    如今就等著其他小細(xì)節(jié)落定就可以開始做事。

    她來請安,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樣,趙氏罕見的沒有冷落她,而是道:“你要是忙,便先走。”

    折綰就走了。

    宋玥娘不敢置信,等人走了生氣道:“母親,連你也不疼我了?”

    趙氏就哄她,“她是有正事?!?/br>
    勛國公府的那個(gè)夫人,她也是見過的。一看就是郁結(jié)于心。后來不出來走動(dòng),她也快忘記了這個(gè)人。鶴春一說,她大概就能明白三分。

    這估摸著是到了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的時(shí)候了。不然勛國公請折綰上門去做什么?

    她還是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玥娘,悄悄道:“ 我想著,是你嫂嫂把人帶到了勛國公府,兩人都是繼室,彼此能說上幾句話?!?/br>
    “勛國公見了,便來求鶴春。這事情有勛國公的面子在,還是讓她去吧?!?/br>
    免得勛國公記恨上兒子。

    宋玥娘就沉默了一瞬,撇了撇嘴,“她真是多虧了一副好皮相和一副柔和的好嗓音。”

    ……

    折綰跟著玉岫見到了玉家的姑娘。小姑娘只有十三歲,相貌跟玉岫是有一些像的。

    她其實(shí)本意是請小姐妹們一塊吃一頓雅致的宴席,并沒有想大辦。但玉岫姑姑卻一直勸她,“要做就做得好,免得將來你又后悔?!?/br>
    沒錯(cuò),玉小姑娘是個(gè)喜歡做事情盡善盡美的人,但卻喜歡犯懶,于是經(jīng)常后悔。

    玉小姑娘就不好意思的跟折綰道:“母親不準(zhǔn)我花銀子辦這些事情,便只能出五十兩銀子給你。”

    這還不算是花銀子嗎?

    折綰笑起來,“對我們來說,已經(jīng)是大生意了。”

    玉小姑娘卻覺得她在寬慰自己,“姑姑疼愛我,這才由著我折騰,還幫我拉來夫人胡鬧。這般的小事,以后夫人遣掌柜來就好,不用特意走一趟的?!?/br>
    折綰:“我喜歡自己走動(dòng),不要緊的。這是我第一筆生意,我也緊張得很呢?!?/br>
    玉小姑娘就開始說自己的要求了,“這五十斤餅,我想要一斤一個(gè)顏色,一斤一個(gè)花形,一斤一個(gè)口味。”

    她說著說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是不是太過分了?”

    折綰:“沒有,你給的銀子夠多,提這個(gè)要求不過分。”

    但確實(shí)很麻煩。玉岫說得沒錯(cuò),她這筆生意確實(shí)需要費(fèi)心。

    她請丫鬟拿來筆墨紙硯,當(dāng)場把這些要求記在紙上,然后開始問剩下的要求。

    “尺寸要多大?客人之中有沒有忌口的?哪些顏色是你不喜歡的?”

    玉小姑娘:“沒有,都沒有要求。但尺寸別太大,其他都可以吧?”

    玉岫一直在一邊笑瞇瞇的沒說話,直到這時(shí)候才道:“你自己先想好再跟刕少夫人說,免得她到時(shí)候做出來了你又覺得有缺陷。你自己的性子你不知道嗎?現(xiàn)在偷懶,到時(shí)候又要抱怨?!?/br>
    玉小姑娘縮了縮脖子,“知道了知道了?!?/br>
    然后才仔細(xì)想了想,“我有好幾個(gè)朋友是豫州人,我想她們那一桌最好是豫州的花?!?/br>
    “好。還有其他的嗎?”

    折綰循循誘導(dǎo),“那其他的姑娘們呢?你給豫州的姑娘欽點(diǎn)了豫州花,其他的姑娘們要不要跟隨著出處去?”

    玉小姑娘搖搖頭,“其他都是京都的。”

    玉岫:“你確定?不改了?”

    小姑娘確定的搖頭,“不改了不改了?!?/br>
    折綰笑盈盈的,“不要怕覺得改,我是樂意做到最好的。”

    玉小姑娘就拉著玉岫悄悄道:“你從哪里找到這么一個(gè)溫和如玉的人?”

    玉岫:“是吧?明明年歲小,卻好像沒有棱角了?!?/br>
    溫和通透得過分。

    這般的人,要么是一直沒受過苦楚,要么是受的苦楚太多。玉岫回去就跟宋夫人道:“折夫人怕是個(gè)面子貨。”

    “只講究面子,沒講究里子,對阿綰怕是不好的?!?/br>
    宋夫人想也沒想:“要是好,能把女兒送出去做繼室?”

    玉岫就愣了愣,又想起了三娘。

    三娘的父親疼愛三娘是丹陽出了名的。那他為什么還要將三娘嫁給勛國公做繼室呢?

    ……

    折綰忙活了一天回去,刕鶴春已經(jīng)到家了。他明顯是有高興的事情,跟她道:“今兒個(gè)勛國公又來找我道謝了。”

    折綰嗯了一句沒說話,刕鶴春卻說個(gè)不停,“你的那些個(gè)藥膳有沒有適合母親的?”

    他還是想要折綰討得母親的歡心。

    折綰:“我說了是藥三分毒,母親身子康健,吃藥膳做什么。”

    刕鶴春一想也是。再轉(zhuǎn)頭,就看見于mama帶著川哥兒站在門口。

    他招招手,“進(jìn)來?!?/br>
    于mama本來是要抱著川哥兒進(jìn)的,卻被刕鶴春大喝一聲,“讓他自己進(jìn)來!”

    于mama嚇了一跳,川哥兒臉上浮現(xiàn)出同樣的驚恐。

    刕鶴春本來的好心情就沒了。他親自過去看著川哥兒進(jìn)門,而后又把于mama趕走。

    令折綰沒想到的是,他牽著川哥兒的手一回來就開始罵于mama,“川哥兒怕是學(xué)了她的性子去!”

    折綰正在拆頭飾,聞言手一頓,還以為自己聽錯(cuò)了,她不可置信的道:“于mama性子強(qiáng)勢,哪里像了?”

    但刕鶴春卻有自己的道理,“她是個(gè)奴才。我瞧著川哥兒很聽她的話,他聽個(gè)奴才的話!”

    這才是他最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