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飛聲
“這,我……” 他正要繼續(xù)解釋,她已然驁倨地背轉(zhuǎn)身,言了句:“你去吧,我就在這房里等你?!?/br> 背著手,步伐方闊,仿佛果是個貨真價實的官宦人家少年郎,行進了房間里。 她的幾個侍女、也都妝模作樣換了男裝,緊隨其后進了房間,利落地便將房門閉緊了。 “我……怎么能放心地去???” 封從無奈地言了句,然而再無奈,她一時半會兒也不準為他啟開房門,只好先去宴席那邊了。 宴席設(shè)在樓內(nèi)一處露臺上,席間,忽有一陣清越的笛聲清晰地飄來,眾人不覺屏息聽了半晌,皆贊雅,皆言定是哪位高士所奏,可惜此人今日未臨筵席,不知是否是遼東王殿下的幕中之賓。 這露臺與封從的房間相去甚近,自房間往下俯望,甚至能望見這里的情形,封從便心知肚明meimei腰間那管玉笛不僅是充作裝飾了。 眾人又議論起笛聲中似有一段憂意,封從頓時便想到自己身上,meimei莫非果真以為他出入這種地方、不僅僅是為應(yīng)酬,心中不覺一緊。 不期眾人又贊這笛聲里的憂意,似是先天下之憂而憂的大憂之意,他又生出些茫然之感來,不知是這里這一眾風雅之士錯解了meimei的笛聲,還是他自作多情了…… 笛聲漸漸止息之后,宴飲如常。 先前那吹笛之人卻教侍女推開軒窗,俯視起這場筵席來。 封容清晰地目見,在場的,不論士大夫、將領(lǐng),還是落座在最上首的封從,每個人懷里皆靠著一個貌美的清倌兒。行止輕佻的,見遼東王興致缺缺,已悄悄攬著懷中美人玩笑起來。行止端方些的,便只是接一接身邊美人遞過來的酒菜。 至于封從……他懷里那個自然是容貌最上乘氣度最出塵的一個。而他本人,就正襟危坐著,雙手規(guī)規(guī)矩矩放落在身側(cè)。 那清倌兒待在他身體右側(cè),正擋在他右臂前,隱約想往他懷里靠得更近些,奈何他身姿極其板正、身份又那樣貴重,著實不好也不敢輕浮依偎,面上頗有一抹不自然。欲給他遞酒,卻被他身后的侍從阻止了。 他飲酒時直接用的不常使的左手,但看起來他左臂也甚靈活,顯然是經(jīng)過訓練的。 封容轉(zhuǎn)身重新步入里間。 她雖養(yǎng)在深宮,但從許濯漣那兒了解過不少外朝的事,知曉在京城,官場應(yīng)酬間,這種風氣更盛。 她步入書房里,著侍女給她備好丹青用具,長身玉立在桌案前作起畫來。 然而一面運著筆,她頭也不抬,莫名吩咐下去一句:“去找一塊搓板來?!?/br> “搓板?” 侍女不解,但她一定要,自然一定得給她呈上一塊來,還得是一塊嶄新的才好。 不然,不知被什么臟水沖洗過的板子,豈不臟了她的足跟? 尋到搓板后,她又教將那搓板放置在桌案前,那兒按理,是要向她行禮時、放置跪墊的地方。 她的侍女們似乎捉摸到點她的用意了,一時有些驚慌,在她跟前最說得上話的一個、名喚歲愿的小jiejie出頭問了聲:“可是我們幾個哪里得罪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