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八雪離開銀行, 回到電視臺, 先回了辦公室，就著座機又一次拔通了五金廠的電話。

    “我找許華。”

    “沒這人。”

    許八雪腦子很快：“我這邊有一批新建的樓，想購買一批家具的配件，既然許華不在，那就算了?！?/br>
    那邊一下子就熱情了起來：“您想買什么配件？我們這五金廠配件貨種齊全, 您什么時候有空過來, 我們談一談合作的事。”

    許八雪：“我只跟許華談，我們是老鄉(xiāng) , 我只相信他?！?/br>
    那邊為難, “可他真的不在這邊。”

    許八雪：“那就算了?！闭f著要掛電話 。

    那邊的人急忙道：“幫我您找一找, 你等兩天。？”

    “好。”

    那邊五金廠的人問：“你這邊的新小區(qū)規(guī)模有多大？”

    “現(xiàn)在已經(jīng)建在建第三期了，幾千戶是有的?！痹S八雪說。

    說的正是南山小區(qū)。

    “好的，好的！明天我就想辦法讓許華過來跟您談?！蔽褰饛S記下許八雪的座機號, 掛了電話就去找跟許華同一個宿舍的人了。

    許華離開五金廠去了哪，他們肯定知道 。

    -

    許八雪又給麻阿姨家打了個電話, 那邊很快就接了。

    “麻阿姨，我爸回來了嗎？”

    “還沒回來?！彪娫捘嵌说穆榘⒁陶f：“我聽你媽說, 她去了售樓部，想把二期的房子給換成一期的。售樓部那邊沒同意，說簽了合同了，不能換。”

    這為事，楊鳳玉跑了好幾趟呢。

    麻阿姨知道楊鳳玉為什么要換成一期的。

    女兒帶外孫女回來了，老娘也在家住著，現(xiàn)在是許建來沒回來，一家人住著不算擠，等許建來送完兒子回來。

    這屋子可就住不下了。

    “你姥姥怎么住你家??？”麻阿姨不太明白，“我媽不是有兩個哥哥嗎？”

    有兒子，怎么還讓女兒養(yǎng)呢？

    這事許八雪也不知道，“回頭我問問我媽?！钡人袝r間回去問問吧。

    “麻阿姨，你工作的事怎么樣了？”許八雪問。

    “沒去成，”麻阿姨壓著聲說，“我婆婆中風了，半邊身子不能動，現(xiàn)在在家照顧她呢?！爆F(xiàn)在婆婆也不說拿錢救孫子的話了，只想著用這錢好好冶病，多活幾年。

    孫子隔著輩呢，現(xiàn)在顧不上。

    麻阿姨家二兒子那邊，其實她丈夫在外頭走動，這次想等許建來回來，跟黃廠那邊求求情，只要廠里愿意和解，到時候判的時候罪名能輕一點。

    緊接著麻阿姨話頭一轉(zhuǎn)，“不過售樓部那邊的工作資料我整理好了，現(xiàn)在用不上，我給你二姐了，她今天就去售樓部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錄用?！?/br>
    “是南山小區(qū)嗎？”許八雪問。

    “是那?！?/br>
    麻阿姨那邊，婆婆又在叫喚了，她跟許八雪匆匆說了一聲，掛了電話，就過去照顧了。

    許八雪掛電話，心里想，他們家跟南山小區(qū)售樓部的緣分還挺深的。

    現(xiàn)在連二姐也過去了。

    之后。

    許八雪拿出本子，在備忘錄上寫著：2號聯(lián)系五金廠，大哥的下落。

    第二件事就是二姐的工作，這得等有空回家再問。

    至于吳湛跟趙哥那邊的事，這是不能用筆寫下來的，暗暗記著就行。

    事情都梳理清楚了，許八雪發(fā)現(xiàn)自己特別餓。

    一看掛鐘，都一點多了，她從中午出去存錢，忙到現(xiàn)在都還沒吃飯呢。

    于是去了三樓食堂。

    這會食堂沒什么人了，隨便打了飯就吃了。

    吃完飯又去忙《超級星期五》后期的收尾工作，

    二點半。

    許八雪忙完，提交上級審核，三點，審核就通過了。

    母帶交到播出機房。

    許八雪總算是能松一口氣了。

    至于徐風在錄制的第八期節(jié)目，許八雪暫時不打算過去了，下周五才播呢，早得很。

    而且，她不能老是過去看，這樣徐風會對她產(chǎn)生依賴的，還是讓徐風自己完成吧。這樣有利于新人的成長。

    -

    南方，五金廠。

    “許華被辭退之后去了哪，你不知道？”

    “他沒說去哪?！?/br>
    “你們不是同鄉(xiāng)嗎？”

    “當然不是，就是來了之后認識的?！边@人否認跟許華同鄉(xiāng)，他可不想丟掉這工作。

    雖然五金廠忙了點，累了點，但是有加班費，一個月下來，八百是有的。

    許華工作認真，手腳又快，可就是運氣不太好。

    那天兩組人員鬧了矛盾，帶得生產(chǎn)都慢了下來，許華從那邊過，本來是不關他的事的，偏偏有個小領導看他不順眼，借題發(fā)揮，把許華開了。

    “我們查清楚了，許華是無辜的，要是他還在，你跟他說一聲，廠里讓他回來，這邊配件組缺個組長，一個月一千塊錢，干好了還有提成，你要是知道他在哪，跟他說一聲，看他愿不愿意?！?/br>
    廠領導又說，“最遲明天，再晚了可就不作數(shù)了?！?/br>
    要升許華的職？

    真的假的？

    原先與許華同宿舍的，這人叫朱海，雖然只有二十二歲，但是在五金廠這邊干了三年了，這三年每個月賺的錢都寄回老家了，身上沒剩多少。

    因為一直在單位吃住，也沒花什么錢。

    平常固定的支出就是煙錢。

    廠領導說完之后，給朱海放了半天假，還說，朱海要是明天能讓許華回來，給他一百塊錢，等下個月跟著工資一起發(fā)。

    “我?guī)^來，你給我現(xiàn)金?！敝旌Ｕf。

    萬一下個月這錢又不發(fā)了呢？

    他不放心。

    廠領導聽到這話心里一喜，立刻就答應了，“沒問題?！笨磥磉@小朱是知道許華在哪啊。

    -

    某潮濕一樓單間。

    袁淑書看著這又黑又暗的單間，只覺得喘不過氣來。

    大老遠的到這邊賺錢，錢錢沒賺錢，還住在這個有老鼠有蟑螂的地方，值得嗎？

    她想回家了。

    她甚至開始想念許家那個又小又擠的房間，起碼那里干凈，有陽光。

    許華提著飯菜回來，他手里還拿著一個紅彤彤的蘋果，他遞到袁淑書手里，“再等等，明天我們就能走了。”

    袁淑書捏著蘋果，抬起頭：“真的要走嗎？孩子還在我娘家呢，我想孩子了?！?/br>
    她想回家了。

    又問許華：“給我媽寄錢了嗎？”

    “寄了，還了八雪一千，剩下的三百給咱們媽寄回去了?！痹S華擦完汗，洗了手，過來跟開打開飯盒，跟袁淑書一起吃飯。

    袁淑書沒胃口，“許華，我們回家吧。”

    許華把筷子遞給袁淑書，“錢都拿了，不能言而無信?！?/br>
    他低聲說，“都說外國是遍地是黃金，咱們不遍多，去了賺一筆就回來，到時候帶著孩子，買套自己的房子，好好過日子?！?/br>
    他原先也是想在這邊踏實打工賺錢的，可是運氣不好，媳婦那邊出了事，這五金廠這邊也不順。

    正好看到國外招工的，說是工資三千，包吃住，去了就能拿錢。

    許華看到好多人都報名了，就跟著去報名了。

    給了一千五百塊錢，在合同上簽了字，這邊的宿舍就是新單位給安排的。

    袁淑書還是被許華說服了。

    一人三千，兩個人就是六千，干一年就能拿七萬多塊錢。

    這是之前兩人想都不敢想的數(shù)。

    三點。

    新單位人過來了，“你們收拾一下東西，晚上十二點上船。”

    許華：“不是明天早上走嗎？”

    他等會還想給家里打個電話，這要走了了，總不能不說一聲。

    也不知道八雪有沒有收到他匯過去的錢。

    “改時間了，晚上出發(f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