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許八雪準(zhǔn)備回學(xué)校。 楊鳳玉不放心,女兒剛才差點(diǎn)就倒到地上了,現(xiàn)在就回去,那怎么行?她覺得許八雪最好在家里休息一晚上,觀察一下。 要是身體明好轉(zhuǎn),那明天去學(xué)校沒問題,可身體要是還不舒服…… 那,那不行只能明年去醫(yī)院查一查了。 楊鳳玉雖然這樣,可心里還舍不得那筆看病的錢。 斟酌半天,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口。 許八雪要走,袁淑書里過意不去,過去低聲跟許八雪說,“八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想趕你走。” 就是家里地方小,一家人都擠在小房間,明明公婆那個房間更大,可就是舍不得換給他們住。 許八雪笑笑沒說什么。 是不是那個意思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這家才六十平,就兩間房,六個人住,能不擠嗎?她肯定要去住外頭的。 她現(xiàn)在最緊迫的就是在畢業(yè)之前找到工作,有工作就有錢,有錢就能租房子嗎?當(dāng)然,要是工作單位有宿舍樓,那就最好了。 走之前,許八雪還有一件事。 “媽,我那錢呢?”回來不就是為之前的‘存款’嗎。 楊鳳玉:“你不是要回學(xué)校嗎?” 怎么老提錢。 這孩子是掉進(jìn)錢眼里了嗎? 楊鳳玉這會看許八雪又礙眼了。 袁淑書看看許八雪,又看看楊鳳玉,最后目光落到許八雪身上,“什么錢?。俊?/br> 許八雪正要說,楊鳳玉趕緊拉著許八雪往自己的臥室走,這事可不興讓兒媳婦知道。 砰。 楊鳳玉臥室的門被關(guān)上了。 袁淑書看著被排除在外的自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兒子小許品拉了拉袁淑書的衣角,“mama,我餓了?!?/br> 袁淑書在原地站了一會,之后牽著兒子去了廚房。 屋里。 楊鳳玉索性說了:“你的那些錢,沒了?!币淮握f清楚,省得許八雪后面再問問問! 許八雪:“怎么沒的?” 楊鳳玉:“家里人多,補(bǔ)貼家用了?!彼种割^數(shù):“九同(最小的弟弟)上高中要錢,你大哥嫂在家住著,還要養(yǎng)孩子,哪里不花錢?” 許八雪震驚臉:“媽,你的意思是用我的錢養(yǎng)弟弟養(yǎng)大哥一家?大哥沒工資???九同是你兒子,要我養(yǎng)?” 說不過去吧。 許八雪又想起之前在學(xué)校楊鳳玉說的,父親戰(zhàn)友兒子結(jié)婚的禮錢,這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 于是道,“媽,你跟爸都在上班,都拿工資,大哥也有工作,我那錢是從口縫里擠出來的生活費(fèi),你們賺的還不夠養(yǎng)活自己?。俊?/br> 許八雪明知道錢拿不到,故意反復(fù)提,就是想趁這次把這錢的事解決了,把話說開,那以后就算工作了,家里也別找她要錢! 她可是知道有些家庭,女兒一工作,恨不得把工資全給拿去的。 許八雪雖然覺得‘許八雪’家里人不至于這樣,但是,免得以后鬧得不好看,還是提前把事情說明白的好。 許八雪的一番話,讓楊鳳玉的臉有些掛不住了,“你的那點(diǎn)錢,哪里能養(yǎng)活家里!” 許八雪:“是,我的那是養(yǎng)不活家里人,媽你不是有工資嗎?”她說,“這孩子上學(xué),家長不是該給生活費(fèi)嗎,是你說幫我存,我才給你的?!?/br> 楊鳳玉被許八雪說得惱羞成怒:“你還有臉說,你那工資怎么沒的?還不是你不上心,要是你上點(diǎn)心,這電視臺早就讓你去了,這工資不說多,一兩百總是有的吧!那你還惦記我手里這三瓜二棗的?” 許八雪:“媽,這是兩回事?!?/br> “什么兩回事一回事的,都是一家人,這錢肯定是一起花的?!睏铠P玉語氣堅定。 啥? 許八雪這下是完全聽明白了。 一家人,錢一起花,那不就是惦記她以后工作的工資嗎? 許八雪:“媽,這可是你說的?!彼斐鍪郑敖o我錢,我明天去醫(yī)院看病。要五百!” 五百,你怎么不去搶! 楊鳳玉怒瞪著許八雪,這死丫頭,知不知道這五百塊都抵得上他們兩口子兩個月的工資了! “沒有!” 許八雪不跟楊鳳玉爭:“等會爸回來,我找他要?!?/br> 說著往外走。 楊鳳玉聲音高,說話又快,吵得她腦瓜子疼。 “等會!”楊鳳玉才不愿意許八雪找老許要錢,老許雖然平常與孩子們交流少,但是她知道老許是疼孩子的,找許八雪拿錢這事,老許是不知道的,要是許八雪去找老許說,這事不就瞞不住了嗎? 只見楊鳳玉從床底下摸出一個裝餅干的小盒子,上面自個安了一個鎖,楊鳳玉拿出鑰匙,把餅干盒子打開,背對著許八雪,扣扣索索的摸出了一個十塊的,兩個五塊的,一共二十塊,然后把餅干盒子鎖好又塞到床底下。 “這二十塊錢你拿著,自己看著花?!睏铠P玉瞅許八雪,“你看你剛才說話多大聲,一點(diǎn)都不像有事的樣子?!彼较胂雽?。 剛才許八雪跟她吵嘴,中氣十足,哪里像不舒服的樣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楊鳳玉跟大多數(shù)人一樣,覺得醫(yī)院就是個吃錢的地方,沒病的人去醫(yī)院看了都能看出病來。 楊鳳玉又說:“你就在家住著,明天我去給你買只鄉(xiāng)下的老母雞燉湯補(bǔ)補(bǔ)身子?!崩夏鸽u花不了十塊錢。 跟許八雪要的那五百塊比起來,真是小錢了。 許八雪當(dāng)然不會擠著住家里。 不過想到老母雞的湯,她說道,“明天我再過來?!辈稍L還沒完呢,她若有所思,明天可以去借個相機(jī)。 吳湛就有相機(jī)。 到時候帶著相機(jī)過來采訪,拍幾張照片,就更讓人信服了。 那二十塊錢,許八雪沒客氣,拿了之后塞到口袋里。 宿舍畢竟之后就住不了了,工作的事沒著落,這錢啊能多弄一點(diǎn)是一點(diǎn)。 聊完了,許八雪出來,看到大嫂在給三歲的小侄兒喂荷包蛋,小家伙餓了,以前不愿意吃的蛋黃這會也吃得香。 “大嫂,我回學(xué)校了?!痹S八雪邊說邊往門口走。 袁淑書朝她笑笑:“慢走啊,路上小心。” 許八雪點(diǎn)頭應(yīng)著,拉開門,走了。 楊鳳玉沒送她。 剛才被許八雪要走了二十,她心里不舒服。 而且明天許八雪還要回來的,又不是做客,哪里需要送。 許八雪走了沒一會,弟弟許九同回來了,手里拿著書,是從圖書館回來,他發(fā)現(xiàn)家里的氣氛不對,趕緊鉆回屋里。 七點(diǎn)多的時候,在自行車廠上班的許建國也回來了,臉色沉重。 “怎么才回來?”楊鳳玉問,“六點(diǎn)半該下班的。” 許建國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他下午無意聽到廠長跟主任在說自行車廠的事,自行車廠養(yǎng)不起這么多職工了,說是有一批要下崗。 - 許八雪趕上了最后一趟公交車,順利回到了學(xué)校。 回到宿舍,發(fā)現(xiàn)宿舍就陳晨在,陳晨臉上貼著黃瓜片,說是從報紙上聽來的養(yǎng)臉的法子,試了兩年月。 許八雪覺得,陳晨這臉以前挺白的,用了這黃瓜片,是水靈了,但是皮膚吧好像黃了一點(diǎn)。 陳晨看到許八雪就趕緊坐起來了,她剛才是躺著敷臉的,不然這黃瓜片容易掉。 “八雪,你跟你媽后來怎么樣了?”陳晨一坐起來,這臉上貼的黃瓜片就往下掉,手忙腳亂的抓了幾個,準(zhǔn)備等會洗一洗再吃。 這是糧食,可不能浪費(fèi)。 陳晨覺得自己的臉可干凈了,黃瓜貼著,也不臟,可以吃的。 許八雪:“挺好的啊?!?/br> 盡管她知道陳晨是好意,但是她不想多說,這是私事,不方便被拿來議論。 陳晨:“沒找你要錢吧?!?/br> 許八雪:“沒有,還給我錢了?!?/br> “真的假的?”陳晨怎么那么不信呢,“你媽可不像是會主動給你錢的啊?!痹S八雪她媽,以前把許八雪逼成那樣,差點(diǎn)就想不開了,怎么現(xiàn)在倒是成慈母了? 還知道給錢了。 許八雪不想繼續(xù)討論這個話題,一看,宿舍里六個床位,有一個空了,于是問,“誰搬走了?” 陳晨心思簡單,注意力一下子被轉(zhuǎn)移了:“杜明珠唄,還能是誰?!标惓繙惖皆S八雪身邊,“她去了省電視臺,下午聽說她,現(xiàn)在就可以去了,等畢業(yè)拿了,就可以拿工資了。” 她悄悄比了一個數(shù),“說工資有三百塊呢?!?/br> 對于一個還沒有畢業(yè)的學(xué)生來說,三百塊,真的很多了! 陳晨羨慕極了。 杜明珠。 一米七的個,平常穿的衣服一看就不便宜,好多是商場化,單是杜明珠留在宿舍的護(hù)膚的護(hù)發(fā)的東西,都堆了半桌。 護(hù)膚的洗臉的,好多都是外國的牌子。 杜明珠家里條件好,這是宿舍所有女生的共識。 現(xiàn)在杜明珠又分到了好單位,誰不羨慕?